《女寨主》花若锦

14、第十四章

　　胡相宜再怎么色迷心窍，还是知道林染说什么的，她呼出一口浊气：“若我说不呢？林公子待要如何？”

　　林染将手一摊：“你是千壑寨的大当家的，小生能将你如何？”

　　“你！”胡相宜说出这个你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美目盯着林染看。

　　屋内寂静无声，细听之下，可稍许听到胡相宜因气愤而粗喘的呼吸声。

　　“胡姑娘，”半晌过后，林染先开了口，这次没有叫胡相宜为大当家的，而是将她称为胡姑娘，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却有天壤之别，“你我本不是一路人，我，注定是要考科举，走仕途。而你，是千壑寨的大当家的。咱们两个人，现在也许会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可是他日，咱们就是两个对立面的人。”

　　这么多日子以来，林染难得的和颜悦色地与胡相宜说话：“届时，我有我的立场，你有你的立场。就像猫与老鼠，老鼠偷盗粮食，而猫的责任就是抓老鼠。你说，猫与老鼠怎能相亲相爱。你与我又怎可长相厮守？”

　　林染声音不大，但字字直击胡相宜的心中，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林染所说之言，她又怎能不明白？她对林染不是一时心喜，自见到林染以来，她将以后的日子都想了又想。说实话，至今都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说她逃避也好，说她自欺欺人也罢。她就是不想放手，也不愿放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千壑寨的大寨主，只是一名普通人家的女子，你，你会喜欢我吗？”胡相宜有些紧张地看着林染，这辈子就连第一次迎敌时都未有过这种紧张的感觉。

　　林染唇畔勾起一抹笑：“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小生再奉劝大当家的一句，切勿在小生身上浪费时间，小生不值得的。”

　　“我明白林公子的意思了。”胡相宜呆呆地看向窗外，冰雪满地，一片萧索，亦如她的心。

　　在这之后的很多天，林染都没有见过胡相宜。

　　初四那天晚上，小缇忽然来了。

　　“林公子，”小缇对林染见过礼后道，“我奉大当家的之名特来告知林公子今晚收拾行李，明日与我们一同前往纵虎寨。”

　　纵虎寨的大当家的刘猛本月初六过生辰，上个月已经下过帖子了。

　　林染一挑眉：“我为何要去？”

　　小缇回道：“大当家的说了，若是林公子与她同去，等从纵虎山回来，她便放了林公子，让林公子下山。”

　　林染以为胡相宜想通了，愿意放他下山，虽不知为何一定要他去纵虎寨，但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于是忙道：“请小缇姑娘转告大当家的，小生愿意与大当家的前往。”

　　小缇又说了些话，方告辞了。

　　几乎她前脚刚走，后脚大做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林公子，我听说大当家的让你也去那纵虎寨？”

　　林染点点头：“确有此事。”

　　“太好啦，我以为这次要把我留在寨内。”一提起这个大做就觉得有些委屈，“林公子，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可以保护你。”

　　林染倒没什么：“既然想去，那请自便。”

　　大做高高兴兴地回房收拾东西去了，他的两个大锤已经有些日子没用了，真怀念用大锤砸人的日子。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胡相宜便让小缇来请林染。

　　大做手里拿着两个大锤，胸前背着个包袱，胸后又背着一个。一个是林染的，一个是他自己的。

　　胡相宜在马上对林染点点头，示意他坐在马车里。

　　去往纵虎寨的除了他们这些人，还有郝文与郝武两兄弟。

　　胡相宜纵马上前，抽了一鞭子，□□宝马飞快地跑了起来。

　　“师兄，何不与我比试一番？”胡相宜转头看向洛九天。

　　洛九天微微一笑，马上扬起手中鞭，追随胡相宜而去。

　　马尽情地奔跑着，耳旁大风呼啸而过，心中无比畅快，似乎所有的烦恼都随着奔跑尽皆散光。

　　“吁——”也不知过了多久，胡相宜拽住缰绳，马慢慢地停了下来。她坐在马背上，向远方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不知何时是尽头。

　　太阳晃得有些刺眼，微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后洛九天已然就在身边。

　　“你输了。”胡相宜笑得如阳光般绚烂。

　　“说起来，你好久没有叫过我师兄了。”洛九天笑笑，也看向远方，似乎回忆起那遥远的往事。

　　胡相宜出奇地没与他斗嘴，拽动缰绳慢慢地向前走去。

　　“有心事？”洛九天与她并驾齐驱，“可是为了那林染？”

　　“我们一个是官一个是匪，就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洛九天沉吟片刻方道：“若一直是这样，自然不能。”

　　风刮得脸生疼，胡相宜觉得眼睛都被风吹涩了，她拍拍脸：“我知道了。”而后纵马又朝后跑去。

　　“你想怎么做？”洛九天在后面大喊。

　　胡相宜头也不回地道：“你以后自会知道。”

　　洛九天苦笑着摇摇头，扬鞭紧跟了上去。

　　“林公子可还习惯？”胡相宜与马车并排走着。

　　林染的声音从马车里飘出：“一切都好。”

　　胡相宜向小缇使了个眼色，将马缰绳递给她。紧接着她双腿一骈，从马背上稳稳当当落进了马车上，再一掀帘进到了马车里。

　　“外面太冷。”胡相宜将手伸向那个小火盆，林染只在她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胡相宜坐了一会儿，将窗帘挑开一条缝，看向窗外。这个时节外面除了白色还是白色，马车赶得及稳，就见各种树木纷纷后退。

　　待胡相宜看完了景色将窗帘盖好之后，林染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胡相宜心中虽有些稍许的失落，但这个时候却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林染的时候。她贪婪的目光在他脸上看来看去。

　　林染的眼睛和眉毛最好看，像被画师画上去的一般。他皮肤白皙，身材纤瘦修长，十分好看。

　　胡相宜找出被子轻轻地盖在林染身上，然后也凑到他那边坐着。刚才看外面的景色时却觉得颇感无聊，这会儿只这么静静地看林染，却总希望时间过得更慢些，林染最好晚些醒来。

　　看着看着，胡相宜竟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再醒来时林染仍旧睡着，马车内的火盆烧得很旺，身上盖得被子也厚。林染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白皙细腻的脸蛋染上了一丝健康的红晕。

　　胡相宜越看越喜爱，越看越按捺不住欢喜的心情。慢慢地将唇凑近他的脸上，和想象中一样的触感，柔软，细腻，光滑，比天底下什么东西都好。

　　她的唇渐渐地往下移，林染的那张唇是最吸引她的地方，不知那里又会是怎样的风情。

　　“大当家的，马上要到了！”小缇的话突然传了进来，胡相宜感觉到林染的身体一动，她急忙端坐好，心中有些遗憾。

　　林染果然醒了。

　　“林公子，咱们快到了。”胡相宜紧张地看着林染，生怕他发现自己刚才对他做了什么。林染拿过身上盖的被子：“谢谢大当家的。”

　　转眼间就到了纵虎寨，胡相宜怕林染没醒多久，汗还没有落下去，便在马车里又坐了一会儿，方下去了。

　　早有纵虎寨的喽啰前来接应：“胡寨主，我们大当家的等候您多时了。”

　　胡相宜点点头，走在最前面，俨然一派一寨之主的派头。洛九天跟在她后面，与她相差半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