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驯服日记》饼干炒肉丝

1、楔子·故亲重逢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赵浩丰在心里不断默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心情终于渐渐平静。
　　终于熬过了一直被虐狗的青春期！可以开开心心去大学谈恋爱了！对于上大学这件事，赵浩丰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虽然学业与尖子生行列相距甚远，但是读一个马马虎虎本本分分的大学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在考之前已和父母约法三章，不管怎样都不会补习了。
　　从初一觉醒以来，赵浩丰对爱情的幻想始终没有断过，可叹家乡实属边缘小镇，可供恋爱的同龄同性简直少之又少，总不能跟开超市的张叔在一起吧！那个张叔倒是抛来过几次爱的橄榄枝，可是他小孩都上二年级了！从初中到高中，只能一直羡慕着别人的爱情，这一次脱离父母的掌控，去到大城市，一定能开始初恋了！
　　“喂！”一只手重重拍上左肩，不用想也知道是高今雨那只猪，“今晚8点梦巴黎班级散伙聚会，你知道的吧？”
　　“不是领录取通知书那天吗？”赵浩丰懵了，从高考前三天大家就各自回家备考，完全断了网络的他对此毫不知情。
　　“你以为每个人都会来领录取通知书吗！”高今雨这次翻的白眼那叫一个正宗，似乎高考完之后，她又将自己的天性解放了一点，“而且，今晚，我要向付帅表白。”
　　赵浩丰吃惊地看着她，高今雨说这话的时候放慢了语速，走路的姿势也刹那间变得温柔了些，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付帅是赵浩丰发小，他和付帅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都一个班，而高今雨是小学三年级转来他们班的，此后除了初中三年，也一直都在一个班。
　　“你不会还喜欢他吧？”高今雨见赵浩丰不说话，停了下来。
　　“这位女士，我可是要开启新生活的人了！而且现在的我经过时间的锤炼，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直男的！”如果非要在赵浩丰平凡的青春中找出一个所谓亮点，那一定是初三时头昏脑热向付帅告白，现在回头想想，也许只是付帅一直以来替他打架，让一直对恋爱抱有幻想的自己昏了头，其实，当时的自己对付帅也不一定真的是爱情，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付帅的缺点优点他都太清楚了。

　　当晚赵浩丰到达梦巴黎KTV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赵浩丰一眼就看到了付帅，身高长到1米8，体重又有70多公斤的付帅，坐在瘦弱的语文老师旁边低头大口吃西瓜，怎么看怎么不和谐。而在他身边的就是高今雨了，这是赵浩丰第一次看见她化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学的，化妆技术有模有样，化完妆的高今雨肤白眼亮，端的是盘靓条顺。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拥抱着，从前关系不好的小团体也是一笑之间抿了恩仇，互相敬酒，班主任拿着话筒说起祝词，还有几个女生听得嚎啕大哭，这一次聚会是高中三年唯一一次聚会，老师们全都到齐了。
　　几番轮流敬酒后就到了飙歌环节，付帅又控场了，他属于“明知唱得差，还要当麦霸”的典型，所幸这次大家都不和他计较，居然坐在旁边微笑欣赏。高今雨疯狂对赵浩丰使眼色，示意让阻止付帅继续放歌，她好找机会向付帅告白，赵浩丰假装看不懂，跑到一边和政治老师喝酒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了，后期喝得有点晕的赵浩丰也不知道最后那姐们告白成功了没有，只知道是付帅一路送自己回来的。父母在房间呼呼大睡，一路走回来，凌晨的凉风吹得脑袋也清醒了些，赵浩丰迷迷糊糊地打开了灯。
　　奶奶站在电视机旁，微笑地看着他。
　　赵浩丰的酒彻底醒了。
　　“奶奶！是奶奶吗！”太不可置信了！奶奶已经在两年前以前去世，现在居然出现在家中的客厅，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丰丰，你高考完了，我的愿望也完成了，我要去投胎啦。”奶奶开口了，是记忆力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赵浩丰心中并无悲伤，眼泪却夺眶而出。“奶奶，你是为了看到我高考结束，才一直没有走的吗。”
　　“你爸妈的人生早已定了型，我也无法可想了，只有你，在你考完之前，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说实话，我真的担心你去学坏，连高中都读不完……”奶奶的容貌和去世时别无二致，身上穿的正是下葬当天的寿服。
　　“奶奶你先别走，我想带你去小时候的地方看看，行吗？”
　　“你想带我去哪啊？你不累吗，一点了哦。”奶奶仍旧是笑着，那笑容赵浩丰在童年时就一直看着，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奶奶就住到了赵浩丰家，那时家里还住在工厂的平房里，隔壁就是付帅家。赵浩丰在家的大半的时间都和奶奶相处，从幼儿园接送到小学毕业，9年的时间，是奶奶照顾着长大的。
　　“不累，奶奶，走，我们这就去。”赵浩丰忍不住去拉奶奶的手，却拉了个空。
　　奶奶点点头，笑着走在赵浩丰旁边。

　　从来没有走过凌晨一点的家乡街道，夏夜的风清扫着街道，头顶的月温柔地洒落，滴在发梢。自从妈妈工作稳定下来，对赵浩丰启动了虎妈模式，使得赵浩丰的叛逆期只维持了短短一年就结束了，下了晚自习回到家马上就要洗漱睡觉，根本不用谈凌晨外出。在初三叛逆期短短的那一年，他向付帅表了白。
　　赵浩丰带奶奶去了童年的老工厂，奶奶常去买菜的菜市，赵浩丰的幼儿园和小学校园，这才惊觉，原来奶奶几乎没有自己的人生，奶奶的整个人生，都围绕着爷爷和爸妈，还有小赵浩丰，没有专属于奶奶自己的记忆。想到这里，赵浩丰悲从中来，今晚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儿时的公园，这是今晚的最后一站。曾经热闹的公园，在城市广场建好后，变得少人问津，在这深夜里更有一种破败感。不知为何，身旁站在奶奶，赵浩丰什么都不怕。
　　这公园的西边有一座当地有名的寺庙，庙里有一座白塔，因此这庙就叫做“西塔”。奶奶活着的时候就很爱提起，赵浩丰7岁的时候，被他带来西塔玩，一个下午失去了踪影，结果小赵浩丰自己走回了家。关于这件事，赵浩丰一直怀疑奶奶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虽然隐约记得这个西塔，可是门票钱在当年就要10块钱，这让小赵浩丰非常不甘心，觉得进来玩还不如买20包干脆面。
　　在漆黑的夜色中，洁白的西塔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刚往前走一步，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席卷而来，劲风中夹杂着水汽的味道，仿佛是高压风枪一般，刮得赵浩丰连退三步！奶奶的身影在狂风之中摇晃，灵体将被消散！
　　“快停下！”赵浩丰脱口而出，他自然知道风是不可能听他号令的，所以将身体扑向奶奶，用身体挡住她周边的风。
　　“丰丰，回奶奶家吧，我们回去吧”奶奶喃喃着，仿佛想到不可置信之事。
　　踉跄中风停了，赵浩丰惊魂未定，忙四处检查奶奶有没有受伤。“丰丰，我早就死了。”奶奶又恢复了笑容，却听得赵浩丰伤心不已。
　　奶奶和爷爷家已经十多年没有人住了，爷爷在赵浩丰两岁时就去世，赵浩丰对爷爷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的全家福里。爷爷在家中去世后一两年，奶奶就住在了赵浩丰家，房子也因为死过人，一直没有租出去。
　　赵浩丰对这间房并没多少记忆，发黄的墙壁，老旧的电视，和凹凸不平的糙面地板，倒有着老房子特有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来接我”奶奶四下环顾着房子，想到从前的事情，忍不住带了哭腔。
　　“我死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来接我，他就那么急着投胎吗……”奶奶走到厨房，又走到阳台，最后停在了客厅的茶几边，那上面放着一个工厂发的茶杯，上面印着“染织二厂”。
　　“奶奶……我之前从来没想过，人死后，真的有灵魂，爷爷过世那么久，也许也曾经等过你……”赵浩丰想安慰奶奶，但今晚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他也想不出太多合理的解释。
　　“丰丰，你并不是天生能看见鬼的，我死了以后，才知道这件事。”奶奶看过来，目光静如湖水。
　　而赵浩丰如受五雷轰顶，此刻虽站得笔直，脚后跟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仔细想想，丰丰，你是不是从西塔回来那个下午开始，就一直遇到奇怪的事情。”
　　赵浩丰内心波涛汹涌，往事如倒带般在脑海中一一重现。从有西塔的相关记忆开始，他就一直遇到奇怪的事情，在夜深人静入梦时，耳畔总能听见窃窃私语，有时声音细不可闻，有时却声如洪钟，均是说一些不能靠近自己的话，起初以为是幻觉，直到有次睁开眼，对面的墙壁里突然露出了一个牛头，那牛头发现赵浩丰醒来后，马上又从墙壁消失了。
　　此外，也曾在放学路上接二连三发现奇怪的身影，那些长着翅膀的黑影从头顶掠过，却如同大巴汽车一般巨大。赵浩丰从未敢抬头，却真实看到黑影从眼前的地面飞速消失；此外，赵浩丰经常在学校的池塘里发现破旧的衣物，其他人却从来没看到过。
　　这些竟然都不是偶然吗？
　　“丰丰，那天下午，你一定在那座塔里接触到了一些不是人的东西，以前你跟我说起那些奇怪的事情，我不信，我死了以后看到身边鬼魂的样子，我就信了。原来这个世界的天空，是红色的。”奶奶继续说，“丰丰，奶奶很想一直守在你的旁边，可是奶奶愿力已散，无法继续留在人间了。只是，奶奶要一个人走，一个人走……”
　　奶奶抹着眼泪，灵体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显然是要消散了。
　　“奶奶！”赵浩丰刚哭一声，另一道红光从阳台的那个房间涌来，那光里的人，赫然是全家福里的爷爷！
　　“你！你没投胎！”奶奶声音颤抖，看向沉默的爷爷。
　　“这老房子里没有神台，我哪也去不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爷爷须发皆白，说话的声音也已模糊不清，“你15岁就跟了我，我却比你早死13年，我对不住你得很，你还肯跟我一起投胎吗。”
　　“我怪只怪，你没在13年前就带走我。”奶奶拉上爷爷的手，又看向了赵浩丰，此时赵浩丰已经哭得视线模糊，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这是我们的孙子，你没见过他长大的样子，多看两眼吧。”
　　“小丰，你很好。”爷爷话音刚落，两道红光已经从房内消失。

　　赵浩丰安静平躺在老房子积满灰尘的地上，脸上沾了灰，眼泪变成了黑色。
　　这是他高考结束的晚上，从这一晚起，他今后的人生，变故接二连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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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但是还是想向看到这里的读者大人们问好，谢谢你们看到这里，不管小说有什么命运，我都会完成这本处女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