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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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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陈国公大营中
“他奶奶的!”高大威猛的汉子恨恨地捶打着沙盘的一角,他力气甚大,竟然把沙盘给崩坏了。
营帐之内的几个人纷纷看着他,他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铜锣般的手,没反应过来。
中间的男子剑眉凤目,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势来。此刻英俊的脸上却透着一种浓浓的疲惫,见沙盘崩了,顿觉头疼,“呼延平,扣你三个月军饷。”
“别呀!”大汉将崩坏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放上去,末了在衣襟上擦了擦满手的沙子,“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脆!”
男子转身坐上首位,“不想扣,去把临越给孤打下来?”
“这......”刚刚一时失手,可不是因为打不下内三关么?连内三关都打不破,更别说临越了!
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向边上摇着羽扇的军师求救。
一个须发浓密的赤脚大汉朝自己挤眉弄眼,军师表示没有这个艳福,但还是说道:“世子莫急,在下掐指一算,能破临越的良将不日自己就会前来。”
世子冷冷道,“早知道林俶这个废物还能登基为帝,当初一起平荆南之乱的时候,就该把他杀了。”
军师笑道,“世子,放心。长则五日,短则三日,此人必定前来。”
世子将信将疑,他身旁的白衣男子却讥诮道:“温半仙这卦若是不准呢?”
温军师眯起眼,少见的锐利,“天狼伴星日渐衰弱,如今近乎消失。没了伴星牵制,天狼炽亮。有天狼相助,世子如虎添翼。”
白衣将军冷笑,“一派胡言。”
温军师不客气道:“若是当年姬将军费点心,那天狼早已在营帐之中。”
姬将军瞳孔微缩,锐利冰冷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刺向温军师,“他既然死了,也足以证明根本不是天狼。”
“你怎知他不是?”
“好了!”世子沉声道:“你们一个将军,一个军师,怎么如同市井妇人一般。”
两人不做声,狠狠朝对方剜了一眼。
呼延平这个大老粗根本没明白这两人唇枪舌剑的深意,傻乎乎笑道,“狼?我前几日在草集上看到一只好漂亮的狼。好家伙,得有西宛小母马那么长,浑身雪白,没一根杂毛。那两颗眼珠子金灿灿的,嘿!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差点没把手送进去。好牙口!”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刚刚还斗地势如水火的两个人齐齐盯着他,吓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么?”
“他在哪?”姬扶抢先问道。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温半仙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
温军师拉过呼延平,“老呼啊,你可见到这白狼身边可有一个长相俊俏的后生,大概二十岁年纪,生的有几分邪气。”
“我姓呼延,”呼延平不满道,“你说小聂啊,他不是每天都给营中的火头军送猪羊肉么,送了几天了。”
“猪羊肉?”姬扶一脸错愕。
“对啊,这小子是方圆几十里地有名的财主,就那燕山沟槐米村的,他是里正。平日里有一妻一妾,坐拥百亩良田,这小子,日子滋润着呢。”
说着呼延平竟然有一丝羡慕,“干!这臭小子!”
姬扶和温凉泊都忆起当年聂数离开俶平王军营的话,没想到五年过去,这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
三亩薄田一杯酒,这哪里止三亩,有了老婆还不算,还纳上了美妾。可见这小子五年来,过得有多好。
姬扶面沉如水,当时受温凉泊所托,去搭救聂数,防止被林俶所害,谁知转悠了半个月,连影子都没见到。
温凉泊忍不住笑出声来,“天意,世子,临越可破也。”
世子不解,似笑非笑,“军师,就凭一个小小的聂数?”
温凉泊摇头,“非也,世子可知,世上并没有槐米村。”
呼延平叫道,“不可能啊,这小子明明告诉我的,我没记错啊!”
世子给了呼延平一个眼神,示意他安静下来,“军师请说。”
“燕山深处,只有一个地方可去。”温凉泊狭长的狐狸眼里华光流转,“十方鬼林。”
世子顿了顿,他自然知道十方鬼林是什么地方。
十方鬼林,处于燕山深处,绝谷垒石,崇墉峻壁,山岫层深,侧道偏狭,林鄣邃险,路才容轨。天险如此,更兼机关鸟兽,凶险万分。
而十方鬼林林主,更是神秘诡异,机关阵法,御兽走禽,无所不能。也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十方鬼林竟隐隐成了这乱世之中的净土。
若是得了十方鬼林林主所助,内三关如同虚设,攻下临越指日可待!
思及此,饶是世子一向成熟冷静,也不由心头狂喜,立即看向呼延平,“那人可还在?”
呼延平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听世子发问苦笑,“哪呀,他这次出来时陪两位夫人出来采购的。大夫人喜欢听曲,小夫人喜欢看花。估计早就买完琴和花种子回去了。”
“你不是说他这几日都送来猪羊肉什么的?”世子愣怔。
呼延平哭笑不得,“他好歹一个里正,哦,什么鬼林主,怎么可能亲自送。”
平常除了杀人积极,一向惫懒的姬扶姬将军此刻脑子转地比谁都快,“把那个送肉的扣下。”
温凉泊轻摇折扇,“在下正有此意。”
一向看对方不顺眼两个人第二次站到了同一战线,夹在二人中间的呼延平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后泛起凉意。
三日后
天还没亮的时候,陈国公军营里来了个年轻的后生,他骑马而来,黑甲红袍。腰上金色龙首盘踞,背着一张青黑大弓,勒马停在营前。
温凉泊急忙去唤醒吴国公世子,有心没有去叫姬扶,谁知道一转头,姬将军穿戴妥当,恰似一根寒剑一般,扎在军师的身后。
世子听见信就急忙穿衣服,他穿到一半突然停住,“军师,你说若是我赤脚相迎,林主是否感动?”
温凉泊一愣,他踌躇说道:“林主得世子如此相待,大受感动。”然后留下了?
姬扶冷冷道:“你要是想丢脸,我也不怕你被人看见。”
世子拿着靴子去看军师,军师思索再三,“且不说林主会感受到世子的诚意,世子此举,必定青史留名。”
陈国世子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甚至赤脚相迎,多好听的名声。
干!
姬扶冷冷瞧着,别人他说不准,若是聂数,很有可能笑眯眯地说出一些气死人的话。
那边已经呼延平迎聂数进门了,陈国世子算着时间,在聂数离他的主帐还有十步的时候,赫然衣衫不整地冲出来,朝聂数拱手笑道:“早就......”
话还没冒出头,就被迎面而来的巨大红袍盖了个结实。世子刚想冒出一个脑袋,聂数手疾眼快地扯下呼延平的袍子,兜头盖了上去。
“呼老兄,没想到世子也这般风流,我这是来早了?打扰世子好事了?那也不必让佳人衣冠不整地就往外冲啊!这被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呼延平被眼前的状况吓了一跳,结巴道:“没没没听说......世子有......有......”
“欸,世子正值青年,有佳人相伴不稀奇,不稀奇。”聂数一边说,一边甚是贴心地拍了拍呼延平的肩膀,“对了,我那臭小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陈国世子满目通红,又羞又气,更是被两块红袍子给捂的。
温凉泊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身旁姬扶冷冷看过去,他立刻收敛笑容,上前道,“聂小将军,别来无恙?”
经过被裹成一团红绸子的人时,十分惊讶道:“世子!哎,知道您求贤若渴,也不能连鞋都不穿,就出来了呀。聂小将军又跑不了。”
“什么,这是世子?”聂数急忙上前拉开红色战袍,露出世子绯红的俊俏脸庞,他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聂数,前来相助,吾主楚郅璋,攻破临越,问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