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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易遥林冽新年篇 ...

  •   天宝五年。除夕。
      这一年的洛阳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比以往要冷上许多。不过,即使北风凛冽,洛阳城中依旧张灯结彩,孩子们穿着新作的小袄追逐打闹,好似多冷的天也浇不灭人们相聚的热情。每个屋前都点着红色的灯笼,浅红色的灯火照亮了晚归人回家的路,也照进了人们久别重逢的心。
      易遥挑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紧了紧披风,自顾自地说道:
      “怎么样?新春的洛阳城是不是看上去比平时还要繁荣几分?”
      身旁人努力想把脸缩进领子里,声音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其、其他的没什么……冷是真的冷……”
      易遥听闻轻轻捋了捋耳鬓的碎发,顺便摸了两把脖子周围的绒毛,软软的很开心。
      “都说了,有时候为了生命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林冽瞥了她一眼,偷偷翻了个白眼:
      “……那我也不会把自己裹得跟个熊似的。”
      他只顾逞一时嘴快,结果呛了口寒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易遥挑挑眉:“熊?很好,我们一会儿就能到山上的天策府,希望你到时还能这么坚定。”
      林冽脚步一顿:“山上?那风……”
      “没错呦~风超级大哦~还是让人瑟瑟发抖的北风哦~”
      林冽眼前一黑,这么幸灾乐祸的声音怕不是那个七秀八卦队队长?
      “兰姑娘!”
      “师姐~我们特意来接你们的哦~开不开心~”
      正当林冽想这事的时候,易遥已经先一步地跟兰玉洇打起了招呼。见扑在易遥怀里的兰玉洇,带着毛茸茸的兔毛帽子,还穿着浅粉色的毛披风,不禁感叹——这两个粽子抱在一起的样子竟然还是有点可爱的。
      “师姐、林兄!好久不见了!”
      秦云泽十分热情的跟林冽摆了摆手。而刚刚还表示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林冽,这会儿却只注意到了他身上厚厚的衣服,小声问:
      “咳咳……师弟,衣服不错啊,哪买的?”
      听见易遥清了清嗓,林冽一把勾住了云泽的肩。
      “诶呦云泽啊!好久不见了啊,哥想死你了!走走走,我们回天策边喝边聊!”
      “哦,好啊。不过林兄你不用这么大声,我能听到的。”
      “好好,走走走……”
      “不过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就来了,要不我把披风给你?”
      “别别别……唉……我低估你们东都的冬天了……”
      兰玉洇见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远了,挽着易遥问:“你说他俩刚见那会儿能不能想到还有关系这么亲密的一天?”
      易遥挑挑眉:“你不是连这两个钢铁直男都不放过吧?脑补过度容易秃。”
      兰玉洇默默望天,一下就被看穿了好气哦!

      四人在城外骑马上山,一路说说笑笑,许久未见的情谊在话语中蔓延开来。其中兰玉洇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八卦小能手非常敬业地散播最近的江湖奇闻。听着故事,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回了天策府。
      天策府的将士总是身着红衣,春节看着到是很合时宜。练武场也挂上了个大灯笼,有几个人在擦拭兵器,还有几人在打扫场地,听易遥说这是他们过节的传统,以愿来年的战场上的人都会旗开得胜。
      秦云泽引着他们来到殷家,林冽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屋里吵吵嚷嚷的动静,转头问云泽:“不是在你家过吗?怎么来这了?”
      “林大哥不知道吗?”兰玉洇抢先接过话头,“因为殷大哥家很大很壕啊,不然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放得下?”
      易遥也玩味笑道:“天策府首富,想不到吧?”
      林冽回想了一下为数不多和殷辞笙喝酒打猎耍赖的场景,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他是作为流氓头子被你们天策收编的……贵公子好歹也要像裴慎小哥那样吧,不然像君岳那种暴发户风格也可以接受……”
      话还没说完,殷辞笙便推门打断。
      “哪个说我流氓头……我去!刚才是谁他妈用擀面杖扔的我!殷秋是不是你!”
      “不是我!是君岳!”
      “不是我!是青铃!”
      “不是我!是裴言!”
      “不是我!是……是……”
      裴言环顾一周,只剩秦云澜委屈地坐在桌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挣扎一下,裴言还是没忍心把锅甩给她。
      “那……那可能是我扔的……哈哈……”
      殷辞笙只得无语望天,转身引林冽他们进屋。
      “你们再不来,我家就要被这几个小祖宗拆了。”
      林冽见他家摆设考究、放在桌上的玉器花瓶也都十分贵重,连铺的地毯都是波斯货,不仅思索殷辞笙是不是藏剑派来天策的卧底。殷辞笙见他面露疑惑,赶快解释:
      “兄弟,我这可不是偷来的哈!我父上曾是天策中将,当年还是个普通士兵的时候,被藏剑山庄的我娘狂追不舍。听说是娘当年带着200两银子出来闯荡江湖,结果刚到洛阳就被人骗了买了几本假秘籍。她去报案,上边正好派来的是我爹。反正案子办完,我娘是钱也拿到了,人也拿到了。”
      林冽问:“所以这些都是令慈当年的嫁妆?”
      “没错。”说完殷辞笙嘴角一笑,搭住林冽的肩悄悄问:“你猜你以后会收到什么陪嫁?”
      林冽看了一眼易遥。
      “反正不会是搓衣板。”
      语毕林冽和辞笙瞬间对视一眼,一起勾搭住云泽:
      “秦小弟,你猜你以后会收到什么陪嫁?”
      秦云泽一脸懵逼,偷偷瞄了一眼正绘声绘色给易遥讲自己如何手撕变态的兰玉洇。
      “可能……可能是搓衣板吧……”
      ……秦云泽,你真应该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总是在食物链底层。
      林冽听闻,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如果有需要联系哥,哥给你做个软甲绑膝盖上。”
      云泽望天,辞笙忍住笑转移话题。
      “对了,我托藏剑的朋友新铸了把剑,你们也来试试?”
      一听有好东西看,众人都跃跃欲试,吵着去看热闹,兰玉洇更是首当其冲。
      推开储藏室的门就见一个巨大的箱子摆在中间,箱子打开一层里面还有一层软布包。里面是一个精美的长方形木盒,上边绘着刻画,有几处还点缀着几颗湛蓝的宝石。就算只是一个木盒,也是价值不菲的上品,更别提里面放着的宝剑了。
      辞笙费劲抱起沉重的木盒盖子,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本将的品味?”
      众人楞了一下,面面相觑。
      殷辞笙见众人面色有异,连忙低头。
      只是眼下这盒中哪还有什么宝剑,连根毛都没有。
      “难道家里遭了贼?”易遥第一个反应过来。
      秦云泽挠了挠头,“不对啊,谁敢在天策府偷东西?”
      “嘘——你们听?”
      殷辞笙指了指屋顶,示意大家别出声。
      众人屏息凝神,竟听到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青铃小声道:“此人并非梁上君子,难道是贼头宵小?”
      殷秋摇摇头:“看盒子剑一定很长很重,一般小贼哪能拿动那么沉的剑?而且这贼偷完不跑,还在屋顶蹦跶?”
      “这人说不定就是拿了我们的东西,还在这里挑衅我们。”兰玉洇握了握拳,“不能忍!”
      云澜握紧擀面杖,目光坚定,“反正他要敢来我就再用擀面杖戳他……唔!”裴言连忙捂住她的嘴。
      辞笙眯了眯眼睛,“刚才原来是你这个小白兔。”
      云澜微微向云泽身后缩了缩,小声嘟囔,“哼……谁、谁让你说我矮……”
      众人立刻将眼刀飞向殷辞笙,谁让他是欺负小白兔的大灰狼。
      “脚步声还在,要不我们一起上?”
      见兰玉洇和叶君岳跃跃欲试的抽出剑,殷辞笙挑了下眉。
      “那你俩一会儿上去跟他们打一顿,我们绕到后院去包抄他们怎么样?”
      “这……这有点危险,要不我跟玉洇去吧。”秦云泽担心的举起了爪子。
      林冽忍笑,戳了戳身边的易遥,小声说:“你师弟真精,君岳必须防。”
      易遥无奈地看着林冽露出坏笑,刚才还说玉洇脑洞大,看来这个人也不小。
      “让他们三个上去吧,我们在下边接应就好。”
      “行,听晓儿的,抄家伙!”
      殷辞笙一声令下,大家纷纷拿起了武器跑到了外边,准备会会屋顶的“贼人”。君岳和玉洇抽出剑,一个扶摇就上了屋顶,云泽随便捡了殷家武器库里的一条鞭子也跟了上去。
      然而只有君岳和玉洇干劲十足,其他几人闲逛一样地走出去,根本没想打架,只想看戏。
      屋顶的确有人。
      男人一身玄衣,身形高大,连胡须都修剪整齐。他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是已年近半百,发冠中还藏着几缕银丝。他手中握着的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玉洇远远地就能感受到剑锋逼人的寒意。但是她并不惧怕,因为那个人身上没有杀气。他在屋顶上以剑为舞,却无阴柔之姿,只有凌厉之态。比一般的剑舞少了几分风月,多了几分刚强。
      云泽揉了揉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睛,这个身形好像有些眼熟啊。
      “大胆贼人,敢偷我们府里的东西!还不快交出来!”还没等云泽看清楚,兰玉洇便先开了口。
      那人停住了动作,屋檐的另一边响起了愠怒的女声。
      “是谁打扰本夫人赏剑?”
      此声一出,云泽、辞笙、殷秋、易遥皆是一惊,这个声音怎么也有点耳熟?兰玉洇没发现后边还有个女人,“原来还是雌雄大盗?”
      对面的女人来到玉洇面前,她披着厚厚的金黄色的披风,身后背着重剑。眼角的细纹让她看起来有些年岁,但一双眼睛却仍旧十分明亮。她见玉洇手持双剑,眨了眨眼,“你刚才说,你们府的东西?难道殷府填了新媳妇我还不知道?”又瞅了瞅旁边一直抻长脖子看她重剑的叶君岳,“呦,想不到还有一个小师弟在啊?鹤归孤山练了几重了?”
      “瑛华……”
      兰玉洇一听新媳妇三个字,刚想反驳,却被秦玉泽伸出长鞭给卷了回来,按下她的肩膀,大声拜会:“秦云泽,携家眷兰玉洇,拜见殷伯父、殷伯母!”
      兰玉洇被云泽按得死死的,只能腹诽一句——谁是你家眷啊!我们还没成亲呢!
      女人欣慰地笑了笑,不过这一嗓子倒是把院子里的众人听得一愣。殷辞笙和殷秋率先跳到屋顶,本来刚刚就觉得有些眼熟的身影,在离近之后愈发熟悉。
      “臭小子,铸了好剑还不告诉爹娘。怕娘跟你抢不成?”叶瑛华没好气的说。
      “哈哈,这不是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吗。”殷辞笙接过父亲的剑,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本以为你们去西域,今年要我和小秋自己过年了。”
      “我们是回来看杨晓的,顺便看看你而已。”殷子晋板着脸,“何况来了这么多人,你这哪像自己过年的样子……”
      “行行行,走吧走吧。屠苏酒已经酿好了,偃月馄饨也包好了,一会儿聚起来您老爱看谁看谁。”殷辞笙勾着二老的肩,还不忘让殷秋他们把剑放回兵器室。
      杨晓对于殷家父母的印象大部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会儿她常常去殷家找小秋,殷夫人会拿出新茶和西湖的糕点给她吃,而冷面热心的殷伯父会指点他的枪法,将自己在战场的经验倾囊相授。郑峰出事时,他们一家均不在天策府,等他们匆忙赶回时,眼前却只剩下一片废墟焦土。
      之后他们四处云游,总是想着也许哪一天就会碰到那个常来家里的小姑娘。所以在殷秋传信给他们时,远在西域的两人马不停蹄地回程,终于在新年前的最后一天回到了府中。
      “杨晓拜见殷夫人。”易遥刚要拜便被叶瑛华扶起。
      “晓儿,多年不见,你……”叶瑛华扶着她的肩膀,仔细地端详起杨晓,“你长高了,也比以前瘦了,在蜀中生活的还开心吗……”
      叶瑛华像母亲般询问着易遥的生活,让易遥有些不太习惯。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切的询问她的近况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温柔的语调,仍旧抚平了她的心,甚至有些贪恋那话语中的温度。
      “哎!娘,大过年的能不能别唠叨人家了?”殷秋深知自家母亲的唠叨功力,连忙转移话题,“你们都大老远从西域回来的,跟我们带点什么特产没?我要先挑!”
      叶瑛华这才停下,招呼大家进屋,让殷辞笙去马车上搬东西,自己则一边挎着殷秋一边挎着杨晓,得意地晃进了房间。
      看着三辆堆满东西的马车,殷辞笙立马抓住了想趁机溜进屋的林冽和云泽,笑嘻嘻地说:“弟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活同干听过吗?嗯?”
      “哥,这个真没听过。”林冽也笑嘻嘻地把殷辞笙搭上来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撇开,飞似地窜回了屋里。
      殷辞笙转头勒住云泽,“秦小弟,你是我天策府的人,也想抗命吗?”
      云泽干笑,“我……我什么都没说……”
      殷辞笙眯起眼睛,“你要是一会儿敢跑,我就把你私画的兰姑娘画像交给她本人。我很期待她看到你把她画成猴时的表情……”
      “我干!”云泽没有丝毫的犹豫,表情诚恳地回答辞笙。
      “好兄弟!”说完殷辞笙便拿起马车里的一壶酒,云泽挠挠头:“殷大哥,我搬东西你去哪啊?”
      辞笙也不回头看他,只是潇洒地摆了摆手。
      “大过节的,我也要去会个故人了。”

      分完了西域特产,众人在殷家的院子里喝起了屠苏酒。青铃云澜几个年纪小些的,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聚精会神地听叶瑛华讲西域的旅途趣事;殷子晋在给云泽和玉洇讲那新铸宝剑的材质,偶尔还与二人切磋剑法;林松忙着照顾到处乱跑撒酒疯的殷秋。
      山下的炸起了一簇又一簇烟火,照亮了整个洛阳城。
      东都洛阳,繁华而祥和,这是杨晓的故乡。
      也是埋葬她的地方。
      易遥拎着酒坐在屋顶上,望着远方的烟花出神。
      “小遥,想什么呢?”
      一回头,就见林冽站在旁边,端着碗酒盯着她看。
      “拎着酒也没见你喝,来,我这碗是刚烫好的,喝一碗暖暖吧,瞧你把自己裹得跟熊似的。”
      易遥接过他手中的酒,低头道:“我离开这里太久了,都快忘了在洛阳城、天策府的年是怎么过的了。若我没去蜀中,现在……”
      “现在你还会在屋顶上,喝着酒,看和蜀中一样的月亮。”
      见易遥一愣,林冽又道:“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假如’。”
      说完,林冽便侧身躺在了易遥的身边,望着远处的烟火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明白。”易遥用手指轻轻摩挲这碗沿,“只是周围的景色和人都如此熟悉,让我想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那时我一心练枪,想成为像父亲和师父一样为国效力的将士。何曾想过,我的家会被自己人算计成一片焦土,我的人会变成一心复仇的行尸走肉。”
      林冽侧身,用胳膊支起脑袋,细细听易遥说话。
      易遥很少说起自己的过去——那是让她身心俱疲的伤疤。
      “我为之所作的一切,从未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做一样的选择。只是……”
      易遥将视线移到了院子里正撒酒疯撒的欢的殷秋身上。她苦涩地笑了一下,“只是看着他们,那样的潇洒恣意,我实在是……很羡慕。”
      林冽见她眼眸低垂,于心不忍。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流转,终究重合成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
      “易遥,你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林冽坐了起来,直视她的眼睛,“你的心里始终有你的朋友、你的师长、你的爱人,却没有自己。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的心里全部都是你。”
      林冽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从今以后,你顾不到自己我帮你顾,你想不到自己我帮你想。只要我在,千山万阻,我皆愿与你共赴。”
      易遥笑着红了眼眶,伸出双手抚摸林冽的脸颊,犹如手中捧着什么珍宝一样,谨慎而小心。
      “林冽,世事浮沉,你我几经波折,还有彼此……对我来说,已是足够。”
      易遥轻轻将林冽拉近自己,然后轻柔地吻了上去。
      林冽有些恍惚,上一次她主动亲吻自己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充满泪水和决绝的吻。
      即便那一刻是两人之间少有的美好,但是让他印象更深的,始终还是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无力与自责。
      还好,如今这个吻,没有眼泪、没有诀别、没有不舍、没有遗憾。如洛阳今日不灭的灯火,照亮了他们前往彼此心灵深处的道路。

      远处传来了新年的钟声,烟花变得更加璀璨夺目。青骓牧场的北山上,辞笙高举酒杯,对月而歌,时而低语,时而大笑。
      没人听清他说的什么话,唱着的是什么歌。只有天策哨兵远远地见他起身,一次又一次,将手里的酒缓缓撒向大地。
      你没有如期归来,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殷辞笙半醉半醒间,仿佛见到了一个故人,身着白衣,带着半边的银色面具,身形挺拔,温润如玉。那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辞笙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你怎么还不回家?”白衣人问道。
      辞笙看着他的面具,轻笑一声,“我想跟你说句话。”
      白衣人不解。
      “什么话?”
      辞笙拎起了酒瓶在他眼前晃了晃,释然一笑。
      “钟凌,新年快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易遥林冽新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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