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赎》夙榆

5、收养

　　既然他要平和相处，梦媛小心翼翼的维护自然不再继续，面包入口，她的表情突然变的很奇怪。

　　舌尖上的面包，味道就像腐烂的烂肉，让人做呕。

　　梦媛无法忍住，捂着口，急忙的冲进洗手间。

　　面包甚至没有咀嚼就被直接吐了出来，梦媛用手指扣着舌头，干呕了好几下，用水再冲了好几遍，才将那股恶寒的反胃感消退。

　　脚步发软的走出洗手间，方木在外面担忧的看着她。

　　“吃不惯面包？”方木自然是听见梦媛在洗手间的声音。

　　梦媛摇了摇头，坐回到桌子旁。

　　刚刚干呕了好几下，她的胃里空空荡荡，阵阵绞痛让她觉得很难受。

　　很饿……

　　切实的算，她已经有四天，没有进食。

　　“实在吃不下，我去买别的？”方木话语关心，梦媛再度摇头。

　　她看着桌上的温牛奶，知道现在不吃东西，方木肯定放不下心。

　　想了想，梦媛还是举起牛奶杯，往口中倒去，一股反胃的味道再度袭上味蕾，但比面包，要温和一些，梦媛强忍着皱眉，灌下了胃。

　　在方木不解的目光下，她放下杯子，舒气道：“好多了。”

　　越野车在警察局的院落停下，方木拉着梦媛走了下来。

　　“哟，这是你妹妹还是闺女，这么可爱。”刚走出来的一个女警员看见方木旁边的梦媛，像发现新大陆的围了过来。

　　在这一片的警局都知道，方木可是单身了三十一年的老男人，没什么亲戚，除了几个警察朋友，平素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投奔过来的远方侄女，我这还有些事，不多聊了，下班再说。”方木并不怎么搭理女警员，直接拉着梦媛，走进了局里。

　　一路惊奇目光众多，几个好友的疑惑方木也没有回答，埋头将梦媛拉进了所长办公室。

　　所长正在处理文件，看见梦媛，他的表情，由震惊，到恐惧，再转为讶异。

　　王建国的那个案子，因为社会影响力太多，并且没有其他人发现，自然而然的被警察厅封锁，一丝一毫的消息不敢泄露。

　　里面关键的受害人梦媛的信息档案，也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看过，方木是一个，林所长，也是一个。

　　“没死？”开口的第一句问话，带上了些许惊喜，案子还没告破，梦媛的死而复生，让林所长恐惧之余，还有庆幸。

　　“事情确实挺诡异的，不过她，确实没死……”方木将昨天的事完完整整的复述一遍，两人感慨唏嘘。

　　梦媛坐在旁边，也大概清楚自己在那天事情发生后的经历，原来她，一直被放置在冰柜里吗。

　　虽然是活了过来，但好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昨晚的左眼血痕，还有早上吃东西时反胃的恶心感，她都没有搞清楚。

　　方木将话说完，林所长下了座位，蹲在了梦媛身前。

　　梦媛抬起眸，看着诚恳的林所长。

　　他握住她瘦小的双手，请求道：“孩子，如果可以，你可以和我说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那天的事情。”梦媛的眼睛，忽然变的失落空洞。

　　重活之后，她一直刻意的忽略那天发生的种种，对一个十二岁女孩来说，回忆那场恐怖经历，除了痛苦，别无所有。

　　“王建国，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死了我怎么办呀？”王倩哽咽的握住王建国的手。

　　王建国沉默的继续点烟，任王倩在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一句安慰。

　　他早就想好了，不管成不成功，事后，他就去自首，把所有的罪一个人担下来，这样，王倩应该就不会有事。

　　“喵。”

　　集装箱上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王建国仰起头，一只黑猫跳过了头顶的箱子，它口中叼着的一本杂志，在跳跃时，刚好掉在王建国的脚下。

　　微风适时扬起，杂志页边翻开，最后一页，赫然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的采访。

　　王建国拾捡起来。

　　心脏移植要求，血型适配，身高体重适配的字眼，顿时烙印在他瞳孔中。

　　刚才王倩的话，也瞬间把王建国警醒。

　　梦媛已经快十三了，我们宝宝才不到一岁，他们的心脏，能像那些人说的，换一下就好吗。

　　“是……假的？骗子，骗子！！！”

　　泪水，蓄满王建国的眼眶，血丝在他眼中弥漫，他颤抖的张着口，点燃的香烟掉落在地面。

　　王倩扫了一眼杂志，看着王建国的反应，立刻哭着拖住他的手。

　　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王建国放在包里的消防斧，她开始害怕。

　　手臂即使被王倩抱住，王建国也毫不怜香惜玉，向后用力一甩。

　　一个长年在工地工作的男人，真正发力时，王倩是无法抵抗的。

　　她被大力甩出，身体跌落在地上，肩膀磕到石头。

　　巨痛涌上神经，王倩一下就昏了过去。

　　王建国走到旁边，捡起了地上的包，包打开拉链，往地上用力倒。

　　消防斧，一串绳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钱落在地上，最大的，是二十的面额，多数，是一块一块的硬币。

　　左手将消防斧提起，右手把所有零碎的钱握紧，放在王倩昏倒的头边。

　　然后他走向了车厢，抬起腿，直接踹了上去。

　　“什么情况？”瘦弱的男人刚刚在梦媛的肚皮开一个口，疑惑的看向车厢门。

　　在那里的男人同样不清楚，他小心的打开门，一柄斧头迎面的劈了过来。

　　“噗”并没有惨叫声，开门的男人直接倒在地上，血向四周喷溅，几滴，落在了主刀的瘦弱男人脸上。

　　“别，别过来……救命，救命。”

　　瘦弱男人手中的手术刀直接掉了下来，身体跌坐在车厢上，手撑着，颤抖往后退去，声音，无比恐慌。

　　在他身旁，婴儿面色铁青的躺在地上，呼吸机倒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王建国慢慢曲下身，往地上干呕。

　　“呃…呃，咳咳咳咳”

　　懊悔，悲哀，自嘲的情绪混杂在心中，他发出痛苦的悲鸣。

　　泪水，滴落在血色的地上，他慢慢直起身，朝着那个高瘦男人走去。

　　男人拼命往后爬，但，已经到顶了，旁边有一个可以拉的缺口，那是他早准备好的逃生口。

　　他哆嗦的用手往那里抓去，腿上突然产生的刺痛，让男人的大脑顿时空白。

　　下一刻，他的心脏被斧尖惯穿……

　　梦媛躺在病床，停止呼吸，她的肚子上，有一个缺口。

　　王建国跪在她的身前，往地上重重的磕头。

　　磕了三声后，他拿起高瘦男人的口袋掉下的一把枪，枪口，伸进自己的嘴里。

　　“砰。”

　　隐隐约约的巨响，将王倩惊醒，她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并不太清。

　　但还是可以看到，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前，走进了车厢中。身影并不高，是梦媛吗？

　　王倩的眼睛，又重重合了上去。

　　车厢内，全身被黑气缭绕的身影绕过王建国，靠近了梦媛，她皱眉的看着梦媛脸色苍白的模样。

　　向下贴合了她。

　　梦媛吸引着黑气，很快，黑影的最后一丝黑气进入了她的体内。

　　梦媛肚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脸色，也逐渐红润。

　　而后，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来。

　　将被绑架以及在绑架前听到的一并告诉林所长后，梦媛声音低落：“到车上后，我很快就昏迷了，再没有记忆。”

　　“这倒是，有些可惜。”林所长叹了口气，他想知道的，其实是车上发生的种种，但看到梦媛神情恍惚，心疼这么小的孩子会经历这么多事，倒也没有再说。

　　方木对林所长做了一个眼神，林所长再次蹲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梦媛：“孩子，你想要一个新的生活吗？有书可以读，有饭可以吃，不必继续流浪，四处漂泊。”

　　“我吗？”梦媛指了指自己，呆愣道：“我可以上学吗？”

　　见林所长点头，梦媛摇摇头，轻声道：“我没有户口，更没有钱，不要骗我了。”

　　“没有骗你。”一旁的方木坐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及耳短发，微笑道：“愿意被大叔收养吗？”

　　“收养……”梦媛的眼睛，渐渐散出泪光。

　　“上户口的事你自己弄去，我就不管了。”林所长背着手，走在警局外的小道上。

　　“怎么能麻烦你，我可没那么大胆”方木笑的开怀。在局里，他与所长是上下级关系，在外面，两人早已亲如兄弟。

　　“你小子，收了个便宜闺女就神气是吧。”林所长摇了摇头，无奈道：“晚上记得把梦媛带来我家，和她们几个认认熟，要是不来，我可不客气了。

　　“那怎么敢”方木笑了一阵，正色道：“那个案子封存了吧，我不希望梦媛继续被那个事伤害，也不要其他的人知道她的事。”

　　“知道了……等等，你是上级还是我是上级，什么语气，真的是。”林所长板着脸，眉梢扬起，还是为方木而高兴。

　　他颓废太久了，梦媛的到来，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回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嘟嘟嘟。”车窗的玻璃被敲响，梦媛醒了过来，方木坐上主驾驶，往后座的梦媛递过来一袋水饺。

　　“睡多久了，饿了吧，拿饺子垫垫肚子，别吃多，等下我们去你林叔叔家吃饭。”

　　“林叔叔？”梦媛微微错鄂。

　　方木这才想起来，梦媛还不知道林所长的名字，他刚要解释，没想到梦媛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那个老爷爷吗？为什么要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