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赎》夙榆

2、人性

　　王叔手中的药塞进她的喉咙，她无奈的咽了下去。

　　喉咙很痛，像被火灼烧一样的感觉。

　　“额……。”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那颗药，让她哑了声音。

　　她看着四周围着的人群

　　看着一双双漠视的双眼，她的手伸的很高，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拉一把。

　　为什么！！！

　　梦媛探身继续往前爬，却被王树一把提了起来。

　　“这是我家侄女儿，精神有点问题，本来今天是要送她去手语补习班的，她偏偏不去，幸好带来药，不然又要发疯。”王叔擦了一把冷汗。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了好一阵，当听到王叔的解释后，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还有人看热闹的走过来，被其他人解释，便皆散去了。

　　梦媛依旧在王叔手中挣扎，可惜她不能说话，挣扎，也变的无力。

　　王叔转过了头，额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但低头看着梦媛时，嘴角还是不觉的露出一丝笑容。

　　清晨，一场没人在意的闹剧，已经收场。

　　有一个小男孩拉住身旁准备离开的妈妈的裤脚，指着那个无力的在男人手中挣扎的梦媛，抬头问道：“妈妈，那个小姐姐好可怜哦。”

　　“是挺可怜的，她叔不是说了吗，神经病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

　　“去，别闹，赶车上学了。”女人无奈的说道，拉着男孩走远了。

　　挣扎了一路，她被王叔抗在背上，拐到了一条小巷内。

　　被放下来后，王叔站在她身边，打了一个电话。

　　梦媛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看着旁边的王叔没有顾她，绝望中，梦媛张口咬住了王叔的小腿。

　　用毕生的力量去嘶咬，王叔一声哀嚎，手机倒在了地上，背靠着墙，他抬起另一条腿，直接朝梦媛脸踹了过去。

　　“嗯。”痛苦的一句闷哼，头，受到剧烈的重击，鲜血从她的嘴边流下来，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男人的血。

　　“给老子松口，松口……啊！”脸上的痛苦，转为狰狞，男人的脚如雨点朝着女孩的脑袋踢过去。

　　每一脚，力量都很大，可以听到碰撞到肉的声音。

　　一脚

　　两脚

　　她的视线变的异常的模糊，脑袋很痛，很快，牙齿的咬合也松开了。

　　嘴里，好像有一小块很软的东西，很恶心，也很想吐。

　　“狗东西，我去尼玛”王叔被生生咬掉了小腿的一块肉，伤口缺失的地方，开始冒血，他也顾不了，抬脚，就要继续往梦媛的脸上踢。

　　“算了算了，别打了，别打了。”王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小巷，将王叔拉住了，皱起眉“孩子还小，万一把心脏踢坏了，我们宝宝怎么办？。”

　　“她跟疯狗一样，你以为我想打？”王叔缓了口气，痛苦的坐了下来。

　　看到他小腿上一排牙印和缺口，王嫂一声尖叫，赶紧用手堵了上去，然后她撕下自己的衣袖，细心的开始给伤口包扎。

　　梦媛睁着无力的双眼，她口里的烂肉随着口水滑落到地面。

　　如果，昨天晚上她直接跑掉，应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好痛。

　　身体每一处，都很疲惫呢，想就这样睡去。

　　但，万一刚好有人路过呢，梦媛睁着眼，她觉得自己的幻想太不现实。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巷口的地方，一个小男孩，拉住了他身旁妈妈的裤脚。

　　两个人，一起看向了这里。

　　“救我，救我。”梦媛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量，她举起了被血染红的手。

　　可是，那个妈妈，在看见她身后男人阴寒的目光时，居然一把抱起男孩，直接跑掉，消失在了巷口。

　　为什么呢？

　　人性吗？

　　她从未感到的，一股寒气，涌上心头，冰冷彻骨。

　　“有人看见了，怎么办？”王嫂惊慌失措，本来她的内心就忐忑不安，遇到这种情况，她的情绪也再无法稳定下去。

　　王叔沉下脸，颇为镇定：“不一定会报警，先把她处理掉再说。”

　　“好，好。”她哆嗦的拿出带来的一个老旧的旅行包，手一个没抓紧，掉在了地上。

　　王嫂恍惚的退后一步，她看着趴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梦媛，咽着唾沫：“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在害怕，此刻，内心的谴责，已经让王嫂有些承受不了。

　　躺在地上的梦媛并没有昏倒，她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石苔，听着王嫂的话，忽然觉得可笑无比。

　　王叔并没有说什么，弯腰捡起了包，从里面掏出了绷带绳子和麻袋。

　　绷带胶上了梦媛的嘴，她的全身，被绳子给绑住，最后，一个麻袋，套上了她的头。

　　眼前，陷入黑暗。

　　“没有时间了，我早就找好了地方，你跟好我。”这是王叔的声音。

　　接着，她感到身体被抗在一个肩膀上，不断晃动。

　　再没有声音了，王嫂也不说话了，只听到脚步哒哒，却不知去向何处。

　　眼睛，很累。

　　她很快失去意识。

　　“撕拉”

　　嘴上的胶布被扯的撕开，被生生给疼醒的梦缘瞬间睁开眼，面前，是一个车厢的顶，她正躺在一块木板上，四肢都被捆住。

　　确定挣脱不了，她定睛的看着身旁的人，有两个男人，阴森森的看着她。

　　“你们要干什么？”梦媛虚弱的喊了句，她很害怕，身子开始微颤。

　　偏瘦男人的脸上戴了口罩，手上拿着刀，看来就要动手。

　　这时，车厢的门忽然被敞开，王叔爬了上来，将一个箱子放在地上，沉声道：“应该没事吧。”

　　“都是朋友，不会坑你，专业的。”左边戴口罩的男人闷着音，指着身旁的男人，等瘦弱男人点了头，他才确信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鼓起。

　　这笔，不少赚。

　　“那孩子带来了吗？”一直没有出声的瘦弱男人开了口，声音很柔，也显的极为寒冷。

　　王叔恩了一身，打开箱，里面赫然就是未满周岁的婴儿，婴儿闭着眼，嘴上装了氧气罩。

　　“手术会成功的？”王叔半蹲着看了一眼婴儿，再望向那个主刀的男人。

　　“会。”瘦弱男人十分肯定，王叔也不再多言，弓身退出了卡车车厢，厢门被王叔的朋友合上，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宝宝还好吧。”站在外面等候的王嫂焦急的问，王叔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嫂蹲在地上，头沉在膝间，王叔靠着集装箱，缓缓的吐出烟圈。

　　已经十五分钟了，两个人仿佛过一个世纪那么长。

　　“王建国……”王嫂忽然将头抬起，泪流满面的看着王叔，哽咽道：“我怕……”

　　“……”王叔

　　他并没有回她的话，他觉得，这个时候再说这种东西，没有意义。

　　见王叔沉默，王嫂转回了头，自言自语的哭着道：“早上我要抱孩子出院的时候，护士说孩子病的太重的，随时可能要命，但有了心脏，就有活的希望，所以还是把孩子带了出来。”

　　“我知道，我们没钱了。为了住院，你把肾卖了，也就差我了……我也知道，我们做的是伤天害理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王建国，我刚才忽然想到，梦媛已经快十三了，我们宝宝才不到一岁，他们的心脏，能像那些人说的，换一下就好吗？”

　　“我不知道，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想孩子死在医院再靠你卖个肾撑着？”王叔闭上疲惫的眼睛，手丢下烟头，用皮鞋碾碎，沉默道：“不管怎么样，如果孩子好了，你带走，我去自首，如果没活，我帮孩子报仇！”

　　“还要多久？”站在厢门旁边的男人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问正对梦媛开始手术的瘦弱男人。

　　“半个小时。”瘦弱男人已经把手术刀对准了梦媛的肚皮准备做一个切口，地上摆了好几个器官容器，他的表情十分凝重。

　　“尽量快些，车已经被改造好了，车底有一个下水道口，等会儿弄好了直接下去就行。”他的声音有些催促，瘦弱男人点了点头。

　　被束缚四肢的梦媛身体微颤着，她闭上眼，紧皱眉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她被王叔抓的那一路上，那么多路人，没有一个，去帮她……

　　“妈妈，是刚才那个小姐姐唉，她在巷子里被坏叔叔打到吐血了，老师说看见坏叔叔欺负人就要报警的。”小男孩被惊魂未定的中年女人放下来后，就扯住了她的裤脚不放。

　　妈妈深深呼了口气，听到男孩的话，她慌乱的掏出手机，然而，那一瞬间，她迟疑了，她想到自己以前看到的一个新闻，好心人报警将罪犯送入监狱，结果罪犯家人对好心人无止境的谩骂和骚扰……

　　“小宝，听话，刚才的事情你别说出去，去上学去吧，快迟到了”妈妈蹲下身抱了一下男孩，让他自己去往不到几步路的幼儿园。

　　男孩看着蹲在地上陷入沉思的妈妈，知道指望她肯定没用，哼了一声，转头跑进了幼儿园。

　　上课铃声响，男孩刚好拦住准备进来的老师，心虚道：“老师，我想和妈妈通个电话，借一下你的手机可以吗？”

　　“所长，接到一通举报电话，一个女孩被人在巷子里殴打吐血，并且，女孩在被拖在巷子里之前，就被一个男人，在街头认作是自己的侄女，”

　　一个警员慌慌忙忙的跑到办公室内，顺了口气，对着正在查看文档的所长道：“反正事情乱七八糟的说不清，不过已经联系过举报人的妈妈，确认，这可能是一起绑架案，我们还是快些出警吧。”

　　所长摘下了眼镜道：“到底什么情况，别急，慢慢说。”

　　一处居民房内，三个警员正向着中年女人问话，女人旁边的孩子时不时插上两句，女人的表情很不自然。

　　“您孩子很棒，要不是他报警，恐怕这件事还真的没人知道了”中年警员对旁边可爱的小男孩笑了笑，和身旁两个年轻的警员离开了这片区域。

　　没有很久，身后似乎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老警员叹了口气，拉着两个想回头的年轻警员，向前走去，这些事，他们管不了。

　　刚才问话记下笔录已经足够，等回到警车上，中年警员就向所里打了一通电话。

　　当夜，警察就靠着事发地周围的问访，找到了梦媛曾住的那个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