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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尤晷(下) ...

  •   尤晷,仿佛失魂般走出船舱,没了往日永远挂在唇边的邪艳笑容,没了眼中总是烈烈闪耀的光彩。依舷而立,静静听着对面的琴音,隔着水面扩延四周,夜色侵染的水面袅袅的染着雾气,显得群山如黛,水波浩渺。
      听着群山回环而来的‘梦释然’,尤晷仿佛又回到往日在秦岭楚门的日子,仿佛君檀不曾离去,仿佛依旧懒抱琵琶与他对奏,仿佛依旧目光依依笑望着他,仿佛君檀并没有葬在这浅草画魂溪下……
      尤晷不似往日的模样更加美的让人屏息,一时之间,画舫上的艺伎竟然都望着尤晷出神,无人出声。忽然琶音婉转处,尤晷由腰间掏出一柄黑耀短笛就在唇边,一时笛音如万壑风声,与琵琶之音交汇于夜空之中,令听者心神大畅、陡然回神,不觉生四海神怡之感。
      琵琶之音偶遇笛音顿生神助,此消彼长、交相辉映。笛音细腻处不绝如缕,琶音声起处恰玉珠走盘,一时众人皆醉于此中。然曲调峰回路转,进入尾阙,凄凄述述,已有阑珊之意。
      待众人以为此曲将罢之时,那笛音忽然鹊起。而这笛音虽然仍然奏的是‘梦释然’的尾阙,不知为何隐隐带着肃杀凛人之气,生生让人心头一折。所有人还没弄清究竟这令人寒毛倒竖之感到底所为何来,忽然天光一盛,天边残云似伴着红浪翻滚而来,一时星辉俱灿,映照的水面宛若白昼,浓云翻滚,星光瑰丽,仿佛天都矮了一截。
      大家都被这盛景惊呆,纷纷指着这异象震惊不已,却没人注意到尤晷的变化。
      此刻,他一对红眸比那星辉更亮几分,唇边邪笑乍现。就口的黑耀短笛映着水光也发出幽幽的光。
      这正是楚门首长老世代相传的杀招‘夺命天’,此杀招于群战时可同时夺方圆数里敌人元魄,修为越高,受伤越重。视发力者修为,最甚者可使数里内敌人瞬间化为焦土。
      此招一出无人能敌。然而,这看似无敌的杀招,它却似一把双面利刃,它的催发是消损发力者寿元为代价。所以若非必要并没有哪代楚门首长老使出,就连楚门门人知道此招者也寥寥。
      而谁又会像尤晷这般,肆意玩笑的使出这招‘夺命天’呢?
      ‘夺命天’对于常人并无甚伤害,反而像一场视觉盛景,大家都沉浸在这异象之中,欢呼不已。
      而尤晷却越来越虚弱、渐渐不支,随着尤晷不支,天光犹如烟火陨落,慢慢变暗。而就着不明的红光却也足够对面官船看清这画舫上尤晷的姿容。
      “那船上红衣的是何人?”官船上的孔龄问道。
      “许是哪个妓坊出来游湖吧,奴才看着有几个一府天的名妓。”
      “即是艺伎便好说,正好过几天有用。使几个钱请了来,不行就绑了来,别费太多周章,不能误了接少领主的时间。”
      “是,奴才明白。”
      ※※※※※※※※※※※※
      尤晷醒来,觉得周身剧痛,眼前一片昏暗。
      ‘夺命天’后,尤晷的脉门会有数日无法调动,甚至比常人更加虚弱。此刻,是楚门他师父这枝儿最危险的时候,所以,每出此招必有同门相护。
      而此刻尤晷只有一人,已经三年如是,每次白露祭奠君檀过后,他都是在赌命。
      尤晷强坐起来,周围震荡起伏,说明他还在船上。他犹记得,失去意识前,画舫受了巨大的一震,有一行人直逼他而来,然后自己就没了知觉。
      尤晷晃了晃头,仍然有宿醉后的余韵。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是湿的,尤晷想伸手整理,忽然发现腕上被缚。
      尤晷这才细细感知下周遭,忽觉不对,这并不是自己来时的画舫。这船要更大,而自己现在所在更像是船下的仓库。
      忽然人声响动,门忽然打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照在尤晷脸上。
      “你还真能睡啊,也真会挑时候醒,我们费了老大的劲给你弄来,偏偏到了这儿醒了,这会子大人忙着迎小领主,还真没时间收拾你。”
      尤晷望着来人,想调动‘摄魂’控制那人将自己解开。无奈现在身体太弱,意念也不是很清晰。
      ‘摄魂’可以控制低意念者行动,本来是尤晷最擅长的,如今却不能调动分毫。看来这次‘夺命天’的耗损有些大。
      ‘这次会耗损多少寿元呢?一月?一年?呵呵,与我而言就算百年寿元又有何用呢?’尤晷想着,不觉唇边凄凄的笑了起来。
      而这忽然一笑,看得来人一顿,呆立了半天,“真真儿一府天都是狐媚子样儿,笑的爷骨头都酥了。”
      ‘一府天?艺伎?岂是又把我当了女子不成?’尤晷暗付道。
      从来把尤晷错认成女子的不在少数,尤晷到不甚在意,不过被错当成艺伎被绑在仓库,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并且自己此刻尚不能自保。
      船身一动,似乎靠岸,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来人猥琐的看了尤晷一眼,转身关门而去。
      空间一下又变暗,尤晷调动周身脉门,忽然血气翻涌,甚至不能强压而下,一丝甜腥涌向喉间。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了身了。’尤晷起身摸索周边,忽然脚边踢到一声脆响声。
      ‘酒瓮?’尤晷将它掷地应声而碎,俯身拾起一片,慢慢拉扯腕间的粗绳。
      可不肖一刻,尤晷便失去了耐心,将那薄片抛到一边,拾起那半个酒瓮固定在缝隙,也不管它多余的棱角除了绳子是否会伤到自己,几番拉扯,那绳应声而断,尤晷的臂上也是几道血痕。
      尤晷起身,稍稍稳了稳身形,轻声推门而出。
      这是一个官船,船头飘着官家的徽帜,船身还有家徽。应该是皇亲或封地领主之列的船舶。
      尤晷向上望去,迎风而立的徽帜上,飘着两字‘浅草’。
      尤晷看着这两字,不知为何,心中淡淡的酸涩、悸动之感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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