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谈钱你却》方糖镜

2、三个秘密

　　约了和凌曦见面的那天，夏风扬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到。

　　会客厅里的沙发很软，让夏风扬想起了家里温暖舒适的大床，他坐得直打瞌睡，直到门外响起男人和女人对话的声音他才勉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

　　“今天上午您错过了一个例行会议，如果您现在会见夏先生的话，只有三十分钟时间，因为四十分钟后您要赶往一个投资项目的产品发布会。”

　　“半个钟头之后麻烦打会客厅电话。谢谢。”

　　会客厅的门开了，凌曦出现在冷色调的荧光灯下，夏风扬迅速开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微微上撩的桃花眼把脸修饰得比女子还要秀美，但眉眼间却透出一股无名的凌厉之气，足以让他和“娘娘腔”这个词彻底绝缘。他左耳还带着一只蓝色的钻石耳钉，这种出位的打扮倒不显得突兀，反而衬托出他年纪尚轻的特点来。

　　见鬼了，这个男人在灯光底下好像真的还发着光。

　　夏风扬想了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财神爷身上的金光吧？

　　还真够刺眼的。

　　他眨了眨眼睛，让它保持犀利，不要被金钱和美色所蒙蔽，然后满脸堆笑和他交换名片。

　　[夏风扬，白虎游戏联合创始人，开发总监。]

　　[Lim，Investment Analysts。凌曦，投资分析师。]

　　“夏先生年纪轻轻，就联合创立白虎游戏公司，真是年轻有为。”

　　“凌先生才是谦虚，名片上的职位写的竟然是投资分析师。”

　　换名片以后是简单的调侃，凌曦脸上一直挂着职业笑容，夏风扬又想起万玲说的话，“长得很帅。”

　　很中肯的评价，不过对于此刻的夏风扬来说，一个帅哥的吸引力完全比不上一张人民币，他马上坐定了身体开始直入主题。

　　“下面，希望您能花二十分钟看看白虎游戏的作品。”

　　夏风扬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面，按出了演示文件。

　　自研的3D手机游戏制作引擎首先呈现了出来，那绝对是足以让一般人露出错愕表情的东西。

　　游戏引擎是一个可编辑游戏系统。它可以为游戏设计师提供所需的各种工具，让游戏设计者能容易和快速地做出游戏程序，而不必从零开始。

　　大部分手游公司都是购买国外的3D游戏引擎，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都大同小异，而白虎游戏有了自己研发的东西，就相当于有了最核心的竞争力。

　　这是他的得意之作。

　　夏风扬对于这点非常有自信，他一边讲一边注意凌曦的表情和反应。

　　“以上就是我们的作品，请问凌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能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团队吗？”

　　终于要介绍团队了，夏风扬有点担心，提到万鸿的车祸是不可避免的，游戏开发上的问题自己可以回答，但万一问到公司的整体管理……

　　一根葱怎么聪明，也装不了蒜。

　　而且凌曦现在的样子太平静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保持着看不出情绪的职业笑容，夏风扬一点儿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态度。

　　“所以说万鸿先生还在住院状态？”凌曦问。

　　“目前还未脱离危险。”夏风扬老实地回答。

　　凌曦依旧微笑着说：“你们的作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但我们做投资的，有时候并不是投资项目，而是投资人，你们的团队有点单薄了，还失去了万鸿这个主心骨，我认为支撑不了游戏的后续开发和运营。而且手游70%的市场已被大公司垄断了，小厂出的精品游戏有时候即使成功了，也很可能叫好不叫座，对我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夏风扬微微有些错愕。

　　他原来以为凌曦根本就不懂游戏，没想到人家直戳痛点。

　　这个角度也真够刁难的，夏风扬感觉有点不妙：“那你会考虑向我们投资吗？”

　　“风险太大了。”凌曦拒绝得很干脆。

　　“不是有句老话，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吗……”

　　“这句话的前提是风险和收益成正比。”

　　就在这个时候，会客室的座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原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我还有个客人要见面，不如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吧，具体投资情况需要我们公司的团队来定夺，我一个人还做不了主，夏先生可以把项目资料留在这里，我先交给我们公司投委会看看，希望白虎游戏能顶住压力把产品做好，有结果会有专人通知你的。”

　　凌曦笑容不减，说了一堆客套话就直接站了起来。

　　夏风扬知道这个“通知”恐怕是永远都等不到了，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拉住凌曦的手肘。

　　自己还玩客套，就真的白来一趟了。

　　“凌先生，你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念的是医学。”

　　夏风扬说了个似乎是毫无关系的事实。

　　“没错。”

　　“我听说学医的人一向都很大胆……比如像你这样，在你替你哥哥任职期间，贵公司竟然做了两份账，有一份账里的资金去向十分诡异，我猜你是把钱划到自己能够掌握的项目，但是资金仍然在公司的名义下运作，通过这种方式来暗中挪用启迪的资金。你有胆量做这种慢水煮青蛙的事情，难道就没胆子，唔———”

　　夏风扬连贯的话还没按计划说完，下颚突然被凌曦用适中的力度擒住。

　　一种压迫感迎面而来，夏风扬对于这么亲密的同性接触没有感到太多反感……只是有种难以名状的奇异感觉。

　　这让他莫名其妙有点紧张。

　　“你调查我？”

　　调查？其实也用不着调查。

　　夏风扬只不过昨天晚上用自己编写的“search spider”程序侵入了启迪的财务系统，spider抓到了很多项目资料，比财务报表都要精细，所以才被夏风扬看出了端倪。

　　但找到的是一些不完全的数据，他也判断不出凌曦有没有这么干，所以前半段是事实，后半段是他自己靠着直觉脑补的。

　　看凌曦这反应估计是说对了，因为他手指的力度正在加大。

　　难道要捏碎自己下巴不成？死男人捏起来很痛啊好不好，戳到你的小秘密也不用这样吧？

　　夏风扬忍着不适的感觉，这时候退缩就是认输，所以他反而把脸示威似的更靠近了一些，直到两个人只隔着一个巴掌这么大的距离才停下，从这个角度几乎能看到凌曦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你也不用恼火，我不过就是要点小钱而已，对你来说又不算什么……等事情谈妥以后，我们钱货两清，你的秘密我会当没发现过。”

　　“不错的提议，不如我再多告诉你三个秘密好不好？”

　　“秘密？什么……秘密？”

　　凌曦也不松手，只是微笑着看他，左耳上的耳钉熠熠生辉，折射到脸颊上发出迷离的色彩，让夏风扬看得有竟然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第一，投资的事情我的确能做主，但是我还没有足够的理由投资你们的公司。

　　第二，你有病，而且不轻。

　　第三，我喜欢男人，特别是你这种类型的，你再靠近一厘米……我就要意图不轨了。”

　　…………

　　百叶窗拉着，隐隐透出点光。

　　说不准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天气，什么心情，夏风扬只听到一阵被雷劈的声音，就劈在他脆弱的小心脏上面。

　　什么什么鬼东西？？？？？？

　　什么喜欢男人不男人的，开什么玩笑，他是直的！

　　还说他有病，他明明元气十足、活蹦乱跳的好吗！

　　不想给钱就不想给钱，胡说八道搞人心态算什么意思。

　　凌曦似乎很满意夏风扬眼神里此刻所显露的慌乱，他脸上挂着的职业化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相当轻浮的表情，目光毫不忌讳地在对方身上逡巡。

　　夏风扬模样长得好，从小也没少被女生追求过，但这样被一个男人直白地盯着看，还是第一次。

　　凌曦身高比他足足高了大半个头，加上夏风扬常年呆在机房里身体瘦削，这样被用力卡着脖子，就好像卡着一只小猫一样，他呼吸起来都困难。

　　夏风扬挣扎了几下都弄不开，这让他很恼火。

　　“……放手！”

　　没想到凌曦竟然立刻松了手，失去支撑的夏风扬重重落到了沙发上，身体颤了颤，差点没歪到地上去。

　　“你是不是有毛病——”

　　夏风扬忍不住要骂人。

　　凌曦整个人附了下来，手撑在沙发上，“你没摔到吧？不好意思，我就是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已，不过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挺差的，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谢谢你。”夏风扬心里恼火得很，才没有心情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外面有人在敲门，用余光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果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时间怎么会过的这么快？除了知道姓凌的是个令人发指的同性恋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进展。

　　还好他手上还有凌曦的小秘密，他才不信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在乎。

　　“可不可以给我留个私人电话。” 夏风扬忽然开口。

　　“私人电话？”

　　“对，私人电话。”

　　名片上写的是公司办公室的电话，至于手机号码，一拨过去就转接到助理那儿了，他至少要获得和凌曦直接联系的机会。

　　“没问题。但是我没有用私人电话聊公事的习惯，任何有关身体上的健康咨询，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凌曦在便条上写了一些字，然后把字条叠起来，塞到夏风扬胸前的口袋里。做完这些之后，还帮他拉了下松了的衣领，脸靠得特别近，但是分寸恰到好处，没有碰到他一丝一毫的肌肤。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你的皮肤太白了，这款衣服还是穿黑色的会比较好看。”

　　“谢谢，我不喜欢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