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坏》煨木

7、美女在聘请计划中

　　然后我去了她的家，啪啪啪地敲门，她妈出来开门，我说丽亚电脑有毛病，来修修，她便高声地喊起来：丽亚，丽亚。
　　楼上传来了她的声音，我提高声音说：“我去菜场，顺路给你看看电脑。”
　　我从窄小的楼梯上去，二楼被楼梯分隔成两个房间，她住着后面的那间。
　　房间不大，一张小床外，有二个毛竹的书架，满满地摆着书，还有一张写字台，台上放着电脑显示器和键盘，一张纤巧的靠背椅子。
　　她一声不响带我进了房间，指着椅子让我坐。
　　她母亲也跟了进来，我就坐下开启了电脑。
　　她妈说：“你做生意这么有心，一定能做大的。现在老百姓买电脑的也越来越多了。”
　　眼前的她妈不像传说中的那个不堪的女人，而是一个心地善良、热情待人的阿姨。
　　我说：“嗯，阿姨，今年买电脑的明显比去年多了，迟早有一天，每一个家庭都会有电脑。”
　　“妈，你不是说去南街买包子的，怎么还不去？”丽亚这时已在床边坐下，拿起一本杂志来看。
　　她妈好像很开心地样子，说：“要死要死，我忘了，宝贝囡想吃包子，小程，你慢慢修，我走了。”
　　听得她出了门，我说：“你妈待你不是挺好的？”
　　她苦笑了一下，说：“不坏的时候都是挺好的。”
　　我说：“我刚刚去找了王老师了。”
　　“你找王老师了？”她满脸的疑惑。
　　“嗯，我对他说是你叫我去还他钱的，还说你叫我告诉他再也不要借钱给你妈。”
　　她站起来，急急地说：“你这是做什么啊，与你一点也不搭界的事。”
　　“以前不搭界，现在搭界了。”
　　她又坐下去，看着我说：“你神经病啊？”
　　我发现自己还假装着修电脑，不觉好笑，站起来，转向她，认真地说：“你说得一点不错，我是神经病了，你看的许多书中都介绍过我的这种神经病。”
　　她沉默了一会，也站起来，同样认真地对我说；“小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对你产生感情的？”
　　我焦急地问：“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肉肉的感觉吗？”
　　“喜欢与爱是两码事，我喜欢包子但是不能说我爱包子。”
　　“我愿意努力成为你爱的那种人，你说同龄人太幼稚，我会让自己变老。”
　　她笑笑说：“别讲笑话了，你连胡子都还看不出呢，再说了，一个人的成熟也不是长相就能决定的。”
　　我觉得悲从中来，恨不能早生几年。
　　“可是，我觉得只有你才是我的密码，让我能够登陆进一个成熟长大的世界。没有你我就永远进不了那个世界。”
　　她走到了窗边，看着后面小弄堂里亲昵着的一黑一黄两条狗，叹了口气：“不要再说了，不现实的事，你回去吧，现在我身边没这么多钱，过段时间我送去给你。”
　　我更急了，说：“不管怎样，就算我是你的弟弟好了，弟弟帮姐姐挣口气难道不应该吗？”
　　她抓住了我的手说：“好吧，就叫小弟吧，我也说过，虽然我比你只大了一岁，但我的早老的灵魂比你大了一代人都不止了，我们之间是有很深很深的代沟了的。”
　　她的手是如此地纤细柔软，是我愿意将我的心交由它捧着的那种手。

　　下午四点多了，我看见她走进店里，以为她来还钱，便心生不快。
　　她在我面前坐下，面色尴尬，说：“我向我妈要钱，告诉她你替我还了王老师的钱；她说，那个王瘪三是欠我们的，他发什么神经去还钱；我说是我叫你还的；她说如果有男人愿意替你还另一个男人的钱，这还会有什么帐吗？我说你这么说不是有毛病吗？我是叫他代还的；她说囡啊囡你枉读书了，男人与女人之间从来就没有欠账这种事的，多少男人为女人连命都不要的；我说你越说越胡说了，我与小程之间说什么男人与女人的；她说不是男人与女人的，也要努力发展成男人与女人的。你听你听，我从小接受的都是什么教育？”
　　她妈的说法听着确实可笑，但最后一句却是正中我下怀，我说：“你妈说得没错啊，我们确实应该发展成男女关系啊。”
　　“小程别说了，你这钱过些日子还你，谁叫我这么穷？”我发现一直以来她的神色更多的不是忧伤，而是尴尬。
　　我突然有了主意，对她说：“要不你就帮我卖吧，现在生意越来越好，我一个人也有些忙不过来。”
　　她显然是乐意的，但马上又显得犹豫了。我问：“有什么顾虑的？”
　　她说：“本来也是很好的，只是我这种名声的人帮你卖，你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别人看着也会说闲话，弄不好还会影响你找对象的。”
　　“你的心思真够缜密的。不是有句话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有些话说说容易，实行起来是难于上青天的。”
　　我马上意识到她这话的破绽了，于是反驳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上青天也不是很难了。我不怕，你也别怕。”
　　我抬起头，见对门做着生意的素芬也正抬头往我这边看，目光对接，她便低下了头继续着与顾客的谈话。
　　我不等丽亚回答，接着说：“有什么可怕的？我还从来没怕过什么。”
　　说话间，牛皮已走了进来，问：“胖子，什么东西怕不怕的？”
　　丽亚一抬头，牛皮热烈地喊起来：“美女，怎么是你呀？”
　　丽亚站了起来，说：“正刚，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在水产公司上班了。”
　　“嗯，不知道还能上多久了，马上就要承包了。”
　　“承包好啊，你去承包了，我给你打工啊。”
　　牛皮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鱼腥味把你这样的美女熏臭了，罪过罪过。”
　　我说：“那你说，我的店不会把美女熏臭吧。”
　　牛皮左右嗅了嗅，说：“店还好，你的人会把美女臭晕过去。”
　　我对丽亚说：“要不美女上岗几天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像牛皮说的真的能把你臭晕过去。”
　　牛皮说：“如果美女能够加盟你的小店，营业额会大增的，镇上的男人会对电脑兴趣大增的。”
　　我说：“牛皮你什么话。”
　　丽亚说：“我听不懂你这话究竟是夸我还是骂我？”
　　牛皮说：“当然是夸你了，意思是美丽具有强大的力量。”
　　丽亚说：“我怎么听着好像是骂我，一个招蜂引蝶的坏女人。”
　　“我马上去后街河跳死算了，这么冤枉我。”牛皮夸张地用手拍打自己的前额。
　　我说：“你要去跳后街河死，可见没冤枉你，在水里你比泥鳅还鲜活你还能死？你还是想想别的死法吧。”
　　牛皮说：“想不到你这个家伙这么重色轻友，我也没说美女什么，你就帮着把人往死里整了。”
　　丽亚笑笑说：“大家都开玩笑，你也不要太脆弱。”
　　我也笑笑说：“我们平时都是口无遮拦惯了的。”
　　对门的素芬见我们这边说得热闹，身不由己地过来了，丽亚偶尔会向她买些小百货，素来认识，两人便亲热地打了招呼。丽亚说：“素芬阿姨，我小时候看你就这样子的，一直没变的。”
　　牛皮说：“嗯，她十几年前就这副老相的。”
　　丽亚说：“要命啊，你怎么总是要歪曲别人的话。”
　　我说：“佩服，这么经典的一句赞美的话，经过牛嘴就变成挖苦对方了。”
　　素芬说：“没关系的，反正我的脸皮厚得也像牛皮。”
　　大家都一齐笑了。我说：“素芬，我的店里没个替手很难办，你说让丽亚帮我管店怎么样？”
　　素芬愣了愣，说：“你的店里确实也需要一个人。”她看了看丽亚，见她笑吟吟的，便接着说：“你反正在家没事，帮帮他也挺好的。”
　　丽亚只管笑，不答。
　　牛皮看看我们俩，说：“原来你们早已商量过这事的？我还以为刚才是玩笑，随便说说的。”
　　“噢，随便说说你把我吹到了天上，如果认真地说，你又会觉得我十分不宜了？”
　　我一方面佩服她的反应，一方面见她这么敏感觉得不忍。
　　牛皮赶紧说：“哪里哪里，本来每天来这里报到，现在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
　　对门木脑志贵不知什么事恼了，高声说着：“什么人，还以为我对她感兴趣，还装出一付怕了的样子，如果我给她看上海大学生的照片，恐怕她钻地洞都来不及。”
　　我走到门口一看，远近并没有他的责骂对象，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魁伟老头叫夜饭的慢悠悠地过来，开心地说：“志贵，谁又这么骚发发的？”
　　志贵也不理他，低下头又顾自摇起鞋机。
　　夜饭平时都会在素芬店前站会，顺便通报一下当地的最新消息，这次见店里没人，四下一看，便发现了踪影，气宇轩昂地过来。
　　“嗬，丽亚，怎么你也在这里？”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愉快。
　　丽亚淡淡地说：“随便坐坐。”
　　我一寻思，他们都是东老街人，也算是街坊了。
　　素芬回去，夜饭跟在后面说：“吊在廿二洞闸边的那条船卖了，只卖了三十几万，三年前能卖二百多万，利息都不够。”
　　丽亚看着他们的身影，说：“夜饭是我们金清镇的流动广播电台，相当于CCTV了。”
　　牛皮说有事也走了，这家伙就这么机灵。
　　丽亚低声说：“你看到了吧，当你认真说这事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有点诡异。”
　　我说你想多了吧，她说：“不会的，他们越是这样，我反而想试试了。”
　　我说：“那我得好好感谢他们了。”
　　她说；“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后悔了可不能怪我，你可以去怪他们的。”
　　这话我听着有点不是滋味，说：“难道我是一个会怪别人的人吗？知道什么叫无怨无悔吗？就是说我的。”
　　她说：“我相信你。不过你还是先跟家里商量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