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坏》煨木

32、这个付镇长很另类

　　第三天上午，伟伟打来电话，说已与各个环节都已说好，叫我们去登记。
　　由分管文教卫的梁付镇长签了字，我们的小程朱终于可以合法地来到人间了。
　　晚上由伟伟约了这个梁付镇长，我约了周洁牛皮大亨等常聚的一些人吃饭。
　　席间说起来，琳巧的男友余老师正是梁付镇长的外甥。
　　“这个余授，迟早要被他妹夫害死。”
　　我一听梁付镇长这么评论起自己的近亲，不免有些吃惊。
　　丽亚偷偷对我说：“直性子，我喜欢。”
　　他又与小郑说起前晚通宵麻将的事。“与别人麻将要钱，林百万这家伙是要命的，上半夜赢了的话，他肯定明天一早厂里有事的，他输了的话，你就别想结束了。这家伙别的很大方的，打起麻将来比谁都计较，也真是个怪人。”
　　丽亚偷偷对我说：“不虚伪，我喜欢。”
　　我问：“你指林百万？”
　　“装傻。”在桌下她狠狠扭了我一下。
　　我说：“不准，除了我谁都不准喜欢。”
　　她又扭了我一下，说：“没法的，我的芳心不受我控制。”
　　我说：“想想小程朱，不要让他受这种胎教。”
　　她轻抚一下我的腿，警醒似地说：“该死该死，忘了小程朱了。”
　　我慰问似地抚摸着她的腿，说：“还好还好，能知错就改。”
　　梁付镇长三十多岁，长得矮胖，一付精力满满的样子，酒量也好，很健谈，一听就知道是有些文化的人，分管文教卫也算是对口了。
　　伟伟叫我们俩先敬镇长一杯酒。我将我与丽亚的酒杯倒满，与她一起站起，说：“镇长，这杯酒有特别的意义，幸亏你镇长帮忙，不然我的孩子就是一个被罚着降临人间的可怜虫了。”
　　他也站起，举着酒杯说：“其实是我应该先敬你们一杯的。”
　　我们都说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不开玩笑的，两年前镇里在文化宫开元宵晚会，小朱过来表演了一段越剧就走了，我还问起过，说真是个人才啊。一直没缘再见，今天总算有机会再见了，不是应该我先感谢你吗？感谢你为本镇的文化事业出了力。”
　　我看丽亚连连说着献丑了献丑了，心里充满了自豪：大家在两年前的文化宫舞台上看到的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现在是我合法的妻。
　　我们都干了酒，他接着说：“说起被罚着降临的事，我还真觉得对不起你们。两人相爱，就应该有个爱的结晶，未婚先孕又怎么了？晚点登记与早点登记又有什么区别？还罚款，太莫名其妙了。”
　　大亨说：“你这个镇长专门说反动话，觉悟还没有我高。”
　　“不是我说反动话，有些事情确实不合理。大家笑话拔苗助长，其实有些政策比拔苗助长更好笑，拔苗助长只是往高处拔，有些政策一会儿说你矮了拔你一下，一会又说你高了，又把你往地里塞回去一些。”
　　小郭说：“镇长，天热了，衣服穿得少一点，天凉了，就多穿一点，也对啊。”
　　“对啊，冷暖每个人自己最清楚，政府偏偏觉得比你知道得更多，明明我不冷，它偏要说我衣服穿少了，我不热，只要它觉得热，就硬要给我再套上一件，你说会不会没病也弄出毛病来？照我说，今后政府要管的事必须越来越少的，不然，社会就不可能很好发展的。”
　　小郑说：“那时候最可能失业的是你们镇里那十几个付镇长、付书记了。”
　　“干杯干杯，不管将来天崩地塌，今朝有酒咱们先今朝醉。”梁付镇长倒满了酒跟大家干了。
　　大亨又倒了一杯回敬他，他也不推辞，爽快地喝了，说：“大亨，你没走行政的道路真是可惜了。”
　　“为什么？”大亨问。
　　“官场的套路跟社会上是一模一样的，凭你的手腕，我保你能爬上正处以上的。”
　　“镇长笑话我了，凭你梁镇长的才华，到现在还只是付科，我算什么东西？”
　　“这个你不懂了，官场最不需要的就是才华，官场需要的是会做人。比如小郑单位提拔得最快的，基本上都是与偷税大户走得最勤的；小郭单位谁提拔得最快？跟走私大户最要好的；银行提拔的是贷款烂帐最多的。原因太简单了，你会用权你才能获取能量，你才能过五关斩六将，无往而不胜。”
　　我偷偷对丽亚说：“你遇到知音了，你说过公安最要好的是□□的，税务最要好的是偷税的，工商最要好的是走私的，跟他说的中心思想一模一样。”
　　“嗯，英雄所见略同。”她一边回答我，一边认真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最不喜欢跟上级领导吃饭了，领导倒没什么，那些下属的奴才相让我看了吃不下饭，平常明明会说话的，这时候说话也不利索了，不管领导说什么，大家都会哈哈大笑，好像说得有多精彩似的。我实在受不了这个。”
　　小郭说：“我很奇怪你这个付镇长是怎么弄到手的？”
　　“幸亏我一个战友关照，也算是天意吧。”
　　“你相信天意？”丽亚问。
　　“嗯，以前我是最不信的，大概二十五岁后遇到许多事，让我越来越觉得冥冥中像有谁在安排着我的生活。”
　　小郭笑着说：“镇长，你越说越离谱了，宣传起封建迷信来了。”
　　“小郭，我们现在认为的科学，将来有可能会被证明是伪科学的。好了好了，晚上开心，我真的有点醉了，说起酒话来了。”
　　丽亚偷偷对我说：“他觉得自己的观点太前卫了，别人不可能理解的，用酒话来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