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坏》煨木

17、醋意

　　第二天晚上，大亨在高平饭店请了一桌赔礼酒。请的主要还是昨晚那几位，多了一位举手投足有一种高贵气质的美女，大亨介绍说叫戴宁宁，新河人，还有一位就是牛皮带来的黄挺文的妹黄琼文。
　　一开席，大亨又为昨晚的失礼自罚了一杯酒。
　　我说：“孔夫子的学说继承得最好的我看就是亨总，礼节数第一。”
　　“不是，这么说我好像我是闸头小辉。”大亨开了个玩笑，接着说：“昨晚兄弟请客，我先答应你了的，临时弄出来个陈大，平时他很帮忙的，不去不妥，去了又对不住兄弟。”
　　我看着大亨，觉得他做事越来越一套一套的，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不小，又看看丽亚，想起她一直来说喜欢成熟的男人，想必她也喜欢大亨这种类型的，况且美女历来爱英雄。
　　我又看看那个叫戴宁宁的美女，她看大亨的眼神显然是欣然喜悦的，英雄出少年，乱世出英雄，现在天下太平，能在夹缝中成为英雄更是不易。
　　美女爱英雄，看来是真的。想想也对，当古猿在丛林中生活的时候，只有那些强壮勇敢的雄猿才能让雌性有所依靠。
　　我发现牛皮一直给黄琼文夹菜，琼文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不断被牛皮的什么话给逗得咯咯笑。我说：“牛皮，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也让大家分享一下。”
　　牛皮说：“刚才琼文问我大亨说好像我是小辉什么意思，我向她解释小辉是五丰闸头人，大脑中缺一根筋的，什么话可说不可说根本分不清，比如说一次看见父母做那事，他就当作新闻到处说，大家看到他就会兴奋起来，想尽办法逗他说出种种傻话来。可以说是金清东南各村的名人了。”
　　丽亚说：“我见过的。我觉得以前大家电视什么的都没有，生活太枯燥，取乐取乐还好理解，现在大家生活也丰富了，还这样取笑别人我觉得不好，他家里人会怎么想。”
　　“有文化的人就不一样。”大亨笑笑说，我也分不清他是真话还是嘲讽的话。
　　“各位应该不会忘记嗦啦嗦兄弟俩了吧。”
　　牛皮这话马上引来一片附和声。怎么会忘呢？嗦啦嗦兄弟俩是我们小时候街上的大戏，他们都有软骨病，有时候会有人给几分钱，叫他们跳舞，他们便驻着两根竹竿，像两只鸭子一样跳上十几步，边跳边唱嗦啦嗦糖棍榨嗦棍榨，然后就会扑倒在地，引得众人极度兴奋。
　　“你们冷静想一想，真的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可怜吗？”丽亚特意带着笑容问。
　　“奇怪，以前为什么从来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可怜，只觉得好笑，现在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有点过份了。”
　　“傍娘说，胖子傍娘说。”牛皮逮着机会又要糟蹋我了。
　　大亨说：“胖子这话有道理，为什么当时我们都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一点也没当他们是人似的。”
　　宁宁看着大亨说：“大亨情感这么丰富，我根本没预料到的，有时候电视看着看着他眼泪都会掉下来。”
　　丽亚说：“这叫铁骨柔情。”
　　牛皮说：“胖子的叫肉排柔情。”
　　大家齐笑，宁宁说牛皮：“你不挤兑他，心里就会十分空虚吧？“
　　牛皮说：“这么多年我们都习惯了，整体来说还是我吃他的亏比较多。”
　　我看到琼文满面笑容，想起牛皮上几天跟我说：我要带琼文私奔，先让她丢脸，她家里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琼文父母都是老实人，她的基因是敌不过牛皮家的基因的。
　　我又想起我父亲曾说过：现在办厂做老板的，许多都是以前成份不好的，比如汪啸东解放前是个海盗坐过窂的，他一直配合政府，成为被改造重新做人的典型。别人做过海盗是永无翻身日子，他做过海盗却成了他的政治资本，动不动说自己罪该万死，是党和人民挽救了他。
　　基因进化成汪啸东这样的，不管在哪个社会都能吃香喝辣；基因进化成牛皮这样的，碰到运气不好，有可能吃大亏的，比如他父亲带回家一起睡的那个女孩，幸亏家里都是好说话的。
　　看着丽亚、周洁、琼文、宁宁青春美丽的身影，不知道十年内、二十年内她们都会经历什么样不寻常的故事。
　　那时的我，将会怎样？还会像此时此刻这么心爱着她吗？
　　牛皮这时喊起来：“服务员，这个麻鸭太咸了，拿去叫老板自己尝尝。”
　　大亨说：“算了，高平肯定会说，刚好啊，麻鸭就该这么咸的，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菜有毛病的。”
　　我说：“这么做生意也实在太过分了。”
　　餐毕下楼 ，碰到了傻子忠，大亨正与他争金清的江湖地位，关系有点僵。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同见着亲人，亲热十分，争着买单，结果还是大亨占了上风，替对方买了单。
　　平时相当高傲的高平客气地给每个男性递了一根烟，与大亨和傻子忠开起玩笑：“忠，这点你得向大亨学习，你看他带来的这几个女孩，别人以为是选美大赛。”
　　傻子忠拍拍大亨的肩膀说：“兄弟佩服。”

　　大家都在门口站住，傻子忠说还早，大家一起去小东京坐坐。
　　小东京是傻子忠开的舞厅，大亨不想去，傻子忠说：给兄弟一点面子，难得晚上有这么多美女一起。
　　大亨不好再说什么，大家就说笑着往金清大厦走去，五层的大厦是汪啸东的产业，是目前金清最高楼，舞厅租了整个第五层。
　　让我惭愧的是，一行十多人好像只有我一人从没到过舞厅。一进入舞厅，见到舞池里已有十几对人在翩翩起舞，轻柔的音乐声中，灯光变幻迷离，我马上就想到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等等成语，舞池的周围摆放了二十几张的桌子，已坐了许多人，我们刚在服务台旁边空着的两张桌子周围坐下，音乐停了，曲终人散 ，有几位往我们这边过来，见位置已有人，便另找了位置坐下，没有一句怨言，感觉好文明。
　　这边服务员已经送上了饮料，傻子忠给每人发了一包红塔山，几个女性说不要，他不肯，说看不起傻子吗？大家只得都受下。
　　下一舞曲开始，大家彼此鼓励去跳跳，大亨与宁宁先跳起来，丽亚与周洁也结伴跳起来，曲子是童安格的“把根留住”，伴随着翩翩起舞的人群，这首歌听着有特别的味道，我看着起舞中的丽亚，也散发着特别的魅力。
　　曲终，丽亚回来坐我边上，说下曲她教我跳。本来我也并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让我跳舞我觉得十分难为情，我说以后再学吧。
　　接下来两曲都是一个叫细佬的年过三十的中年人来找丽亚跳，他是镇上的超级男神，以帅气风流闻名，丽亚与他搭档，跳得十分缠绵，跳得我心痛，喉咙发堵。我又想起她说的喜欢男人的成熟，那他则是既成熟又阅女无数的人，更应该是能让她喜欢的人了。酸的，心里真的是酸的。我第一次发现，吃醋原来是这种感觉。
　　回到店里已十二点多了，她已看出我有点闷闷不乐，说：这你就受不了了？我说哪里，有点累想睡。
　　她嘲弄地朝我笑笑，说：到底是小孩子。
　　两人洗漱后，也没怎么说话就关了灯睡，我怎么都睡不着，虽躺着一动不动，她与细佬跳舞的样子一遍遍在我脑中回放，我突然想知道过去二十多年她的点点滴滴，一种想探个究竟的念头在我心中扎下了根，搅得我十分不安。我知道她本来睡眠就不好，也只是假装睡着。
　　起码两点多了，她翻了个身，我顺势抱住她，吻她的脖子，又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她说你怎么还不睡，我说我太喜欢你，太在乎你了，她用力抱紧了我。
　　她说：我真的不是什么好女人的，如果你不想与我好我也不会缠住你不放的。
　　我说：我不是刚刚还说太喜欢你吗？
　　她说：有些男人以为我这么小就跟了男人，又有这样的娘，就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了，有一次汪耀东还要送我蒙特娇，我与他话也没说过三句，你说笑话不？
　　我说你怎么与他熟的？
　　她说周洁工作前在他那里上过班，我去找她有时碰到他。
　　我说：以后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我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她说：嗯，这下你明白了吧，为什么在社会上混的人女朋友都特别漂亮？就是这种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