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坏》煨木

16、朱大与周大

　　晚上我请客。叫了牛皮、大亨、周洁还有其他两位同学，放在南街的老包饭店。一进门，老包的妻子小飞就迎了上来，她年近四十了，比老包大了十一岁，两人不知怎么好上了，各自离婚走在了一起。
　　不管我对爱情有多么美好的想法，对老包的这种爱情我还是难以理解，毕竟女方的年纪大了差不多半代了。老包本人有点秃顶，像是中国版的戈尔巴乔夫，他的饭店与同在南街的高平饭店是本镇生意最好的两间饭店，各有侧重，他侧重于普通的请客，高平侧重于一些有事要办的客户，他姐夫是县公安局长，四大烟贩基本上都在他那里请客。两个饭店的风格很有意思：老包饭店你一进去会如沐春风，是典型的和气生财的风格，高平饭店你进去没人搭理你的，透着衙门似的威严。
　　我们在包厢坐下，大亨说：“边防的陈大队在高平饭店，我等会要过去。”
　　我说：“我也是难得请客，你还这事那事的。”
　　大亨叫服务员先开二瓶啤酒来，说：“我先罚二瓶吧，真的不好意思。”他也没吃菜，先干了这酒，坐着东聊聊西聊聊，我知道他的心已不在这里，叫他先去吧，他连声道歉着走了。
　　丽亚说：“现在的社会好像不是那个谁的社会了，公安最要好的是□□的，税务最要好的是偷税的，工商最要好的是走私的。”
　　周洁说：“这话对的，我们信用社，信贷室整天坐着的也都是些不怎么靠谱的人。”
　　菜陆续上来了。牛皮说：“胖子，有件事我忘了问，晚上你究竟是为什么请客？”
　　我举起酒杯说：“高兴请客就请客，还要为什么的？来，大家干。”
　　他还不依不饶，说：“这么多年你就没高兴过？为什么今天就高兴了？”
　　我举起他的酒杯说：“再多嘴，罚三杯。”
　　他接过自己的酒杯对丽亚说：“不管怎样，我先敬朱大一杯。”
　　丽亚问：“我怎么成了朱大了？”
　　牛皮说：“大亨晚上是去和陈大喝酒对不？”
　　“对。”
　　牛皮干了杯里的酒，接着说：“陈大意思是边防大队长对吧？了不起吗？在我心里，朱大美女不知重要多少倍呢。”
　　大家哄然一笑，周洁说说得好再奖一杯。
　　牛皮说：“周大说再干一杯我就干。大亨那边只有一个陈大，我们这边就有朱大、周大两个大。”
　　周洁说：“我们这什么大都没用，关键是有权力的大。”
　　牛皮说：“周大，如果你喜欢权力，我就去争取权力。”
　　周洁说：“别拍我的马屁了。听说你在追黄挺文的妹。”
　　“别说了，别说了，什么事都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监督下，太烦了。”
　　牛皮也不容易，女孩一般都还喜欢他的，但亲朋好友都会好言相劝，好像他就是一处陷阱。
　　黄挺文也是我们的同学，他经常去他家玩，不知怎么就说得动他妹心了，这点你不得不佩服他的基因。
　　我有种感觉，牛皮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他的爸爸：油滑轻浮。
　　突然，我脑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丽亚会不会随着时间推移往她母亲的方向发展？我偏过头看了看她，她的眉眼有她母亲的几分影子。直到她性格作风上像她妈到几分，我还能坚持爱她？
　　多么荒唐的念头，我心里暗笑着，爱意满满地又看了看她。
　　老包进来敬酒，要求大家对菜品多提意见。二年前，老包的婚变曾是镇里的头条新闻，他们一路过来肯定十分不容易，相比之下，我与丽亚恋爱的敏感性远不如他们了。
　　这么一想，我心生感激，举起酒杯陪着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