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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幕·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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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我叫奥尔菲斯——其实也不叫奥尔菲斯——没有人赐予我姓名,我只是个意外出现的人格。
名字只是个代号,并不重要。
真正的奥尔菲斯是个出色的小说家,也是个变态的杀人狂魔。他把死亡当成游戏,他举办了庄园狂欢,用金钱与权力诱惑世人,并借此为自己的小说创作寻找灵感。
他认为自己是正义与公平的化身,他在世界各地收集那些遭受不公待遇或遭人陷害者的故事:红蝶夫人美智子、人形蜘蛛瓦尔莱塔、鹿头班恩、小丑裘克、厂长里奥·贝克……他让她们成为庄园的监管者,去寻觅、去恐吓、去杀死那些逐利而来的游戏玩家。当然,为了切身体验,他常投入游戏中,左手的伤痕也是撕扯狂欢之椅的荆棘时留下的。
残酷血腥的场景和惊心动魄的情节让他的小说倍受欢迎,庄园也迎来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其中包含着许多后来的失踪人口,但警局对此毫无办法。他积极配合一切调查,他喜欢与这些人周旋。
他把他们统称为“虚伪的世人”。
三年前,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毁了庄园大部分区域,他陷入了昏迷。这就是我出生的时刻。
有人叫我修复人格,我是在他的意识无法掌握这具身体时出现的,我没有任何记忆,只为维持他的存在而存在。但意外的是,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奥尔菲斯这个身份,并开始逐渐掌握身体的主导权,他无法完全夺回身体,于是这场费尽心思的谋划,不是为了杀死任何人,只是为了证明我不过是个恶毒的分/身。
对他来说,有些从庄园里逃出的人乃是应该受到惩戒的漏网之鱼,他把这些人顺便重新带到庄园里。他拥有进出庄园各个房间和密道的钥匙,杀死她们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让我通过见证杀戮勾起血脉中的残酷和冷血,使我不再是修复人格,他便能将我排挤到一边。
是的,血脉中的。我会因为担心被一只其实毫无恶意的蜘蛛咬伤而先发制人掐死它,我会对连续的死亡无动于衷,我会想要保全自己而害死别人。我的本性,本来就是跟他一样残忍嗜血的啊。
艾米丽大概是唯一的变数。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慧和精明。那一晚,她除了给我服用安眠药,还躲在走廊的柜子中探听动静。她见到了奥尔菲斯,他们达成了协议,恶魔的协议。
我不知道奥尔菲斯为什么相信艾米丽,但她无疑成了他的最大助力。她用艾玛的死刺激我,并提前在给我的水里下了药,让我神志涣散,使奥尔菲斯有了可乘之机,不必再等待我沉睡后再苏醒。
真可笑啊,我一直寻找的凶手,竟然是我自己。
现在奥尔菲斯睡着了,接管这具身体对我来说有些困难。艾米丽算得很准,她的药,她的刺激,已经击中了我的灵魂,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碎裂。
我挣扎着,动了动手指,能产生小幅度的摆动。我知道这维持不了多久,而且以奥尔菲斯的敏锐,等他察觉后我就永远失去了出现的机会。当然,除非他再次重伤昏迷。
我摔倒在地上,不知道会不会惊醒他。我感觉站不起来了,干脆利用身体的屈伸挪动。
——他会继续杀人,越过法律,越过规则,一切只听任自己的判断,肆意地“审判”。
我看着地上的碎玻璃,上面还残留着焦黑的残渣,或许还粘着艾玛的骨灰。我想,它的摆放位置真完美,斜插在花坛里,像一把立起的利剑。
倒下去吧,我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了。
奥尔菲斯,我们,一起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