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虎奔豹走鬼见愁 ...
-
次日一早，便有人前来向子牙禀报，见敌营悬出五枚人头。
子牙大惊，赶紧叫人去查。回禀的人却都是一头雾水，相府王府均无有伤亡。
哪吒一听，立马笑道：“师叔你怎么忘了，花狐貂前来周营可是为了吃人的！若不变化出几颗人头，那四魔如何相信？”
姜子牙哈哈大笑：“好个杨戬！连老夫都险些给他骗了！不错不错，那几枚人头面目全非，四魔定是辨认不出所以才要悬于辕门，试探我等的反应！”
“如此，就让他们猜去罢！”灵秀的美目弯了起来，“横竖是急不着我们！”
姜子牙笑着点了点头。
“师父。”武吉向黄飞虎将军望了一眼，遂向子牙揖手道，“门外有一道友求见，说是清虚道人门下弟子，叫黄天化。”
“你说什么？！天化来了？！”黄飞虎大喜，“回禀元帅，天化乃我长子，一直在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人门下修行，我等潼关被困时曾前来相助！想不到今日竟来了西岐！”
“哦？如此我西岐又多了一名猛将，快快请他上来！”
但见来者虎形豹走，足下生风，好一派将门风范。
威风凛凛目生光，器宇轩昂貌堂堂。万夫莫当潼关破，正是黄家好儿郎！
“弟子黄天化，拜见师叔！”
“好好好！如此气度，不愧是黄将军之子！快见过你父亲！”
黄天化向黄飞虎行叩礼：“孩儿见过父王！”
“我儿快快免礼！”黄飞虎与长子许久不曾谋面，自是十分想念。
“大哥！”天祥见到长兄，扑将上来把他抱住，“我好想你！”
黄天化入道已久，性子虽急躁，门内礼节却也周全。正逐一向逐师兄弟问候，目光落到哪吒身上，心中便有些讶异。
一双明眸皓月齿，两点芳唇似桃花。果真灵秀世独立，应是舞夕好年华！
黄天化见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约莫比自己年幼几岁，便揖手道：“不知这位师妹是哪位师叔伯门下？怎么眼生的很？”
话一出口，众将便纷纷抿住嘴，拼了命忍住笑意，憋得好生辛苦！
哪吒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却不知黄师兄修的又是哪家仙法，这般好眼力！修道多年竟连男女都分不清，着实令在下佩服！”
“你！”黄天化气血方刚哪里肯让他，“哼！我瞧你粉琢的样子像个面人儿，偏偏还弄的这一身花香气，却骂别人有眼无珠！谁知你是不是个混进军营的女娃！”
“你说谁是女娃！”哪吒一听他犯自己忌讳，祭起火尖枪就要打！
黄天化也不示弱，手中架起双垂说话就要冲过去一见高下！
“哪吒住手！”子牙喝道，“不得无礼！”
黄飞虎对着天化骂道：“臭小子！怎可对恩人如此放肆！还不快把兵器收了！”
“恩人？”
“这位便是在汜水关救了我黄家的哪吒，见到恩人还不谢恩！”
“原来你就是李哪吒！”黄天化惊诧地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真是人不可貌相！黄天化冒犯了！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李公子见谅！汜水关搭救之恩，黄天化没齿不忘！”
说着恭恭敬敬向他拜了一拜。
原本这黄天化诚恳端正，该是叫哪吒消了气。偏偏才解了误会，又好死不死地触了另一个霉头！众将瞧着这傻小子，气氛简直是不能再尴尬！
子牙心道：清虚师兄倒是教了这小子些什么，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哪吒冷笑一声：“不必谢过，只请黄师兄记住，我哪吒不姓李。”
黄天化一怔，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不姓李？那你姓什么？”
“哪吒无姓。”一丝隐隐的悲凉，倒映在眸子里。
金吒木吒望着他一脸决绝，也只得苦笑，却不敢再多言。
“好了！”黄飞虎见儿子还不罢休，便道，“恩公的家事轮不到你多言！今日既是来助西岐，便该以战事为上！”
“是，孩儿知道了……”黄天化瞧了瞧那面若冰霜的少年，心有疑虑却不也再多言。
子牙道：“四魔正急于确定那五枚人头的身份，倒不如叫他们急上一急。你父子难得团聚，迎战之事稍缓无妨。”
黄飞虎大喜：“如此，谢过姜元帅了！”
黄天化是武成王长子，地位自不必说。黄飞虎携子归来，王府上下张灯结彩摆设筵席，好不热闹！虎父无犬子，天化天性爽朗豪放，正与父亲个性相投。痛饮数杯后，哪里还记得什么师门嘱咐，荤素不忌统统招揽下肚！
却说相府内一整日无战事，哪吒闲得发慌，便独自坐在相府围墙上。白日里黄天化着实叫他不快，原本被深深埋在心底的痛楚，就这样被他当众剖开。纵然那傻小子是无心之举，以哪吒的性子，能看在武成王的面子上隐忍下来，已然是十分不易。
早些时候来的师兄弟们，但凡没留神提到一个“李”字，哪个没被他横眉冷对，拿枪挑过？
月光勾勒出他清秀的侧颜，只若照亮了雕塑一般。
风儿无声吹过，不知何时起，隐隐掠过几缕松木的香气。
“怎么脸这样臭？可是谁欺负你了？”
哪吒一惊，回过身来，却见杨戬眉目含笑，早已立在身边许久。
“杨师兄？！你怎么来了？可是商营那边有什么消息？”
“放心，那四魔以为昨夜那五枚人头是西岐王室的，挂出辕门便开始庆祝，这会儿早就已经酩酊大醉，今夜怕是动不得了。”
“如此，我去禀了姜师叔……”
“哪吒！”一只手将他拉住，动人的眸子在月光下微微闪烁，“……你不必去，我来，只是看一看你罢了。”
对上那双眸子，哪吒心底便是一阵骚动，赶紧低下头嗫嚅道：“看、看我做什么……我好的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然而这番话杨戬还是忍了回去。
杨戬望着他的眸子里浮起一丝笑意：“知道你心急，憋在周营里动不得，怕你闷坏了所以得空陪陪你。”
哪吒一声轻叹，却只是沉默。月光之下，眸子里只若含着冰霜般冷峻。
脸颊忽地一热，下一刻便觉得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扑了过来！
哪吒定睛一瞧，竟是只皮毛黝黑，肉墩墩的小奶狗！
“小狗？！”冰雪消融在眸子里，笑弯了一双美目，“杨师兄，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杨戬望着面前的人儿，目光里露出几分柔情：“我瞧你昨日对花狐貂的样子，猜你多半是喜欢些小动物的。你既喜欢，就让它陪你两日罢。”
哪吒喜得连连点头：“在乾元山的时候，我最喜欢同山中的走兽作伴！每每玩得忘记回金光洞，害的师父总是叫师弟去寻我！”
“什么？！”哪吒听那狗儿呜呜而语，遂将它抱起来笑道，“啸天？这名字可真够狂妄！难不成你还当自己是条恶狼？！”
“师弟怎知道我这狗儿叫啸天？”杨戬望着他天真的模样，着实觉得不可思议。
“我生来就懂走兽之语，要知它名字又有何难？”哪吒对上那一双骨碌碌的黄眼睛，又笑道，“你原是神兽？想不到你竟这样厉害？！”
那狗儿经不起夸，愣是模仿着狼的样子，对着月亮嚎了起来！
“啸天！相府之内不得无礼！”杨戬一声训斥，那狗儿便立刻乖乖闭了嘴，只是满目委屈，“呜呜”地钻进哪吒怀里，再不肯出来。
听得一声“狼嚎”，相府中立时起了波澜！两个人应声俯下身趴在围墙上，不由得相视而笑。
他们二人倒是看得开心，却苦坏了府内巡夜的侍卫，以为是山中野狼跑了出来，吓得一阵慌乱！然而点着火把里里外外搜遍了也不见什么畜生的影子，只摸着头一脸纳闷！
巡夜走远，哪吒才忍不住举起啸天状开怀大笑：“你果真是难得的灵犬！”
见哪吒释然，杨戬心中也终于踏实下来：“你喜欢啸天便好，只是白日里莫要让它到处乱跑。”
说罢，伸出手来，一条锦囊凭空出现，交到哪吒手上。
“啸天认生得很，稍有异动便会扑过去。你自己带着它玩耍就好，切莫叫它伤了人。”
“我记下了，杨师兄。”乖巧的狗儿头上，叠着另一个乖巧的脑袋。
望见两只清澈的眸子在柔柔的月光中仰视着自己，杨戬骤然间便觉得心神荡漾起来。他生就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几经尘世历练亦不曾丝毫动摇过。谁曾想从第一眼见到面前的人儿，那一颗心竟如烈火般燃烧起来，只若初次跳动那般炽热。
“杨、杨师兄？”
杨戬回过神，错开他的目光：“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悠悠地起身，却忽地被人扯住了衣角。
“杨师兄……”哪吒低下头嗫嚅道，“能不能……再多待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