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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刘道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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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煌城虽说正值烟雨季,但整日整夜瓢泼大雨地下,赶得好似要淹了煌国京城似的,京城内外人人都道不祥。
这雨不止来得频繁,还挡了南北商贩的财路。
说来也是稀奇,往年每到这个时候,北边便会来许多商贩,一天少则百辆多则上万辆马车进出煌城,贩的不是别的什么别的物件,只单单是山樱和楠木。这山樱需选上等的采集之后晒干装在锦袋里,由北边千里迢迢运来京城,供达官贵人烹茶享用;而煌城的楠木则会被带去北方用于建房弄院。
因着这一来一回运的都是不可碰水的东西,故而此天气招惹了好些人的气,尤其是已经在煌城的北贩,既卖不出受了潮气的山樱,也带不走还留在山上的楠木,着实恼火。
刘六就是其中倒霉的北贩之一,他因着听别人说这生意图的是暴利才此番动身南下,结果来京已经快半月有余,不仅钱没挣到,回去行路要用的盘缠也几乎要被花光。
这天他看着窗户外面依旧雾雨朦朦,便心烦意乱地推开房门转去大厅,打算溜达溜达打听下消息。还没走下楼梯便与一人碰个满怀,
刘六心下烦乱,忍不住破骂道:“狗东西,没长住眼睛吗?”来人也不慌乱,笑嘻嘻地看着刘六说道:“老爷讲讲理,咱们是互相没长眼”,说罢还挠了挠被撞了的头。刘六还要再骂,对方又赶忙嘴里求饶,双手合十在刘六眼前晃。刘六一看没了兴致,摆摆手示意他走。
他倒还站着,似乎是瞅出了刘六的烦一般说道:“老爷可是来自北方的山贩?生意做的不好吗?”
刘六一听着体己的话,看他的眼睛顿时亮了,心想这人倒是懂半分我,可又想到生活艰难,便复颓着低下了头道:“正是,已经穷途末路了。”那人一听这话,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说道:“老爷啊,别是说你们,我们京城的人也不好过,楠木卖不出去,还平白又添了许多杂税”,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如老爷这会和小人叨叨话,反正也是闲着受气。”
刘六心想也确实如此,既然同病,便同怜一下也无妨。于是两人下楼挑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来闲聊了起来。
不多时两人便自报家门做了介绍,原来那撞了刘六的人是煌城本地乡下人,姓黄名单,平时做的是农活,这节气出来卖卖楠木。
二人正抱怨着人事不公事事不顺之时,便听见街上有敲鼓声传来,中间停顿有序且规规矩矩庄重万分,只三声,街上便没了原先的买卖和人行的嘈杂声,整条街都静如无人。
两人卷起竹帘探头往外看,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太阳竟然出来了,虽不明媚但整个城确实亮了许多。
再一看,便看到远处似乎有轿子慢慢往这边踱来,似乎不止一台,轿子前面是两行足足占了大半个街的手握兵器腰别长剑的官兵。
中间骑马走着一个男孩,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用明金色的冠高高束着尾辫,穿的是杏黄色蟒袍,腰间系着金腰带,挂着有龙纹的玉在身上,马通身雪白未安马鞍,一看便是极品,那人驾驭自由,神采奕奕,稚气未脱却仍旧英气逼人。
再后面便是那轿子,轿子具体怎样刘黄二人看不明亮,只看到轿子顶上是暗黄色的模样似凤凰的金丝玉,两边是随行的仆人婢女,也皆穿着不凡。
刘六心下猜了几分,便问黄单道:“这是那北方睢阳城的泉女?”
黄单答:“正是,她来历很大,我倒是真的懂这些,我来给你讲讲罢。”
刘六虽然来自北方,但非睢阳人,只听说睢阳无凡人都是显贵的,所以也十分好奇。
于是黄单就开始讲这其中故事了:“你看那中间骑马的,便是当今太子煌绥,虽不是嫡长子但也出身高贵。后面轿子里的猜不错便是皇嫡女,睢阳城第五任泉女陆镜陆皇后的女儿,现任泉女陆锦年,泉女身份是前不久刚定的,又因为皇后只这一个孩子,故而身份更贵了一层。你我之所以能一下就认出来她是泉女,也一定是看到了那轿子顶上的凤凰。”
刘六点头赞同,听了黄单兄讲的,自己对那神秘的睢阳城也想起一些曾经道听途说的事,便说道:“咱们煌国说来也奇,迄今不过百年的国家,却是封邦建制与前朝全然不同。一个国家两城统治不说,龙和凤凰也从只象征皇帝和皇后变为了煌城皇族为龙,睢阳容族为凤。睢阳全城信奉魁神,传说魁神出自城内一口泉中,故而称那泉为神泉。睢阳依傍神泉建立上清院,设泉女制,守魁神,泉女身份是极为尊贵的。这泉女无论嫁了谁,男孩名自然是随夫君,可女孩名字定是要跟了母亲的。”
“不错”,黄单看着越来越近的仪仗,继续说道:“听说是因为那是两城主一起打下的江山……”说到这里,黄单突然停住,凑近刘六嘘着声说道:“还听说睢阳城城主原是女的。”说罢故作高深地冲刘六略略颔首,眼神里全是挑逗。
刘六刚要再问,前街的鼓又敲了三声,再转头去看时,仪仗已经走过街尾离得远了,刘六禁不住懊悔喊了出来,“没能看到那泉女!”
黄单哈哈大笑安慰道“无妨,就算她在你面前你也看不成她,她并非你我能看的人物。”
“那黄兄可知道为什么公主今日离京?她不是一直在煌城住着吗?”刘六听了黄单的话,心中早想了那泉女千百遍,却又怕真失了心智所以赶紧岔开了话。
黄单道:“按例律,当选泉女必须回睢阳城。说起来睢阳城选泉女也是非同一般,自开国以来,睢阳城城主就不知所踪。现下城里是沈、陆、鬼、钟、白五姓共同掌权,泉女即从这五家中选出。你道是奇还是不奇,这泉女必须是酉时出生的末女,其他不行。”
刘六疑惑不解道:“为何?哪有那么巧的事?且不说为何不选嫡女,就说这酉时,怎么可能那么顺?”
黄单摆手啧嘴道:“你不懂也难怪,偏偏这么顺。上代泉女除非永眠或者嫁人,才可选下任泉女,妙的就是往往上代泉女辞去职责,下任便就在这一两天选出来了,回回都是酉时的末女,这就是奇特之处。现如今睢阳城里就有两个末女,一是现上清院执事沈家的沈姿蓉,另一个则是白家的白梨。咱们公主能在三人之中得泉女之位,也是一大喜事。”
“这倒像是轮回……”刘六沉默了,被那神秘的睢阳城惊过了神,半天缓不过来。
黄单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也是听来往商贩说的,其中真真假假无从论证,你我就当随便讲个故事玩了,莫入了魔。睢阳城,不是咱们能进去一探究竟的地方。”
刘六一想也是,定了定神遂邀黄单喝酒,再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