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幸福的霜月雪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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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发生不幸，是六岁时和朋友在河边嬉闹，他的朋友不小心脚卡在石缝里，刚好抽筋又挣脱不开，加上水面的高度高出他们不少，幸亏有路人帮忙抢救才避免溺毙。
第二次发生不幸，是家中瓦斯外泄，独自在家的奶奶毫无察觉，而他因为晚放学逃过一劫，发现奶奶瓦斯中毒，立即送医后最终仍旧回天乏术。
第三次的不幸降临在叔叔身上，似乎是患了重病，住院后情况有所好转，他打算前去探望，但有事耽搁所以延迟了，之后便收到叔叔因护士的疏失，配错药导致就此逝去的噩耗，没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第八次的不幸，是母亲刚好今天休假，兴致勃勃的前来接送他放学，却意外遭遇了酒驾驾驶的追撞，后头的卡车闪避不及，即使煞车也由于打滑，整个翻面拖行了好多公尺，造成交通阻塞，也招致了后来的连环追撞事故。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因为追撞而翻车，车窗破裂迸射出玻璃碎片，车顶和车尾彻底变形，好好的回家路上，他还和母亲高兴的谈论着晚餐的菜色，就突然一阵巨响和摇晃，紧接着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和喇叭疯狂响起，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来得及震惊与仓皇，世界就在短短一瞬间彻底颠覆。
母亲在动荡剧烈的过程中，头部大力撞击到车窗，尽管有安全气囊也无济于事，等他被一阵浓烟呛醒时，他才发觉大火正在燃烧，他赶紧解开安全带，惊惶失措的摇晃着昏迷的母亲，努力凭借自己瘦小的身躯，将她拉离渐渐变得危险的座位，远离火势正旺的车身，他记的很清楚，他泪眼模糊的哭喊着，不断呼唤他的母亲，但后者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
最后这起事故，死者八位、伤者无、幸存一人，他的母亲外表看似虽然没有受伤，也由于撞击导致颅内出血因而死去，其他被不幸卷入的人也一并死亡，在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医院里，响起了一片哀嚎悲鸣。
——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在这恐怖的连环车祸与烈焰焚烧之中，幸存者只有他一名，在那些逢遇飞来横祸、可怜的死者里脱颖而出，不合群的“毫发无伤”，别人认为他之所以存活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他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奇迹”。
这是不幸，他自身终于察觉的开始。
不奇怪吗？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正常吧，这可是死了八个人哦，猛烈的大火吞噬了车身和死者们，他却独自活了下来，他的父亲因为母亲的死去而崩溃，对着盖上白布的她撕心裂肺的痛哭，他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认识的人体温冰凉、肤色惨白，没有呼吸的被白布盖住容貌，母亲死后父亲常常喝酒喝的烂醉，三更半夜才回到家，完全无暇顾及他。
第九次的…不幸，他的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了他，把他揍得体无完肤，哭着对他嘶吼，询问他为什么，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不幸？先是母亲再是弟弟，连妻子也不放过，但是自己的儿子每次都安然无恙。
溺水那次，差点溺毙的是他的友人；瓦斯那次，本应死的不只有奶奶；叔叔那次，如果他没有推延探望，他就能制止护士输入叔叔所过敏的药物；车祸那次，如果不是因为刚好有空的母亲提议要接送他，或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惨烈事故。
每一次不幸都有他的存在，每一次不幸死亡的都不会是他，每一次不幸他都安然无事，就好像他避开了不幸，与之背道而驰。
这不是很诡异吗？
「你这个瘟神！杀人凶手！！」
「我真不应该让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隔天酒醒的父亲见到他一身伤，只是低头说了声对不起便转身离开，他想父亲其实并不愿意把情绪发泄在他身上，把一切责任都归就于他，加上家人接连逝去，父亲的压力一定很沉重吧，他必须振作起来，以后的日子还是必须过的，不能继续沉浸于悲伤，但他想要原谅的想法彻彻底底的错了。
父亲从此以后变得很奇怪，对他不闻不问，没有喝醉也照常打他，看他的眼神没有以往的温和及包容，而是冰冷而怨怼的憎恨，看见那个眼神的瞬间，他就明白了。
他的父亲终于相信了他会招来不幸的传闻。
他已经不是他的爱子，而是一个夺走他家人和幸福的杀人凶手，仅此而已。
但是他没有错，父亲更没有错。
所以他一再的容忍，对如今狠戾恐怖的父亲倍感害怕，也深感愧疚和自责，是他的不幸…是他带来的不幸害死了大家！他只能暗中舔舐伤口，他被打到昏过去时，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父亲是真的怨恨他，迟早会真的杀死他的。
………第十次，他试图自杀失败了，面对这骇人的高度，底下流窜的气流，他能想象坠落下去的后果，大概会变成肉酱吧，所以胆小又怕疼的他换了一种方法，当锋利的刀尖对准自己时，他握着刀的手在不停发抖，要是刺下去一定会很痛吧，因此他改换上吊，踏上椅子仰头向粗糙的绳子凑近脖颈，真的上吊时，从脖子传来的窒息感勒的他喘不过气。
明明他是想死的，明明他是必须死的。
泪水奔腾涌出眼眶，他痛苦的紧绷着身体，悬空的脚胡乱踢蹬，过分清楚自己的存在会为他人带来多少灾厄，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自我了断，但面对死亡和讨厌的痛苦，不应该出现的求生欲，却指使意识逐渐模糊的他不断挣扎，最后绳子经不起他强力的拉扯，绳结因而松开，他狼狈的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不止，疯狂的咳着仿佛要把内脏吐出来般，痛楚结束后，他抱紧自己蜷缩起身子，眼泪再次涌现。
………他真的……没有错吗？
因为是他招致的不幸，夺走了其他人的幸福，那么他也是同罪吧？
他……真的…“没、错”、吗？
他不想见到他的父亲对他产生杀意的那一刻，比起被他所挚爱的家人杀害，他还宁愿自杀逃避，但是他连死亡的勇气都没有，一直选择忍耐的他也想过摆脱现在的困境，可他的父亲职位太高，一旦报案只会传进父亲耳里不进行处理，向别人寻求协助，利益至上的他们根本不想惹麻烦上身，所以都一概漠视忽略。
计划的内容还有各种突发情形的对应方法，一字不漏的全部写在日记本里，虽然拟好了计策，也需要耗费时间进行准备，因此雪成和朋也暂且按兵不动，暗中默默的推展进度。
查看了冰箱里的食材，估计几天后就要去超市补买了，雪成收拾好自己的房间进行整理，营造出自然正常的假象，筛选出必须得带的重要物品，无意中翻找出了一个礼物盒，里面是他八岁时母亲送的生日礼物，一条亮且精致的吊饰，他记得当时父亲送他的，就是他现在爱不释手的耳机。
八岁……那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了，当时庆祝生日的场景还清清楚楚的记在脑袋，收藏在珍贵的回忆箱里，家里一片漆黑让他非常不安，但很快就有了光明——他的父亲唱着生日快乐歌，端出赏心悦目的可口蛋糕，上头红白双色交错的蜡烛跳跃着火光，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他还记得蛋糕的味道，是迎合他口味的淡甜，他的母亲把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他，里面正是那条吊饰，他还记得，他们那时候笑的有多么开心。
当时的温馨快乐早已不复存在。
雪成忧伤的凝视着吊饰，把它紧紧揣在手里。
拿起铅笔思考着日记的内容，朋也写说他已经和家人取得同意，能够转学也能协助他逃家，非常欢迎他，果然朋也的父母很温柔呢，就和朋也一样，不自觉露出一抹浅笑，雪成在空白的地方书写下文字。
【嗯，谢谢你，也替我向你的家人道谢】
【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朋也，如果成功的话，我们要做什么呢？我很会玩游戏哦，去游戏厅怎么样？我也喜欢看书，去图书馆也是个好选择】
写到一半雪成忽然顿住了，这样不就全部都是他的意见了吗？朋也一定会顺他的意去游戏厅和图书馆，雪成苦恼的皱眉，随即松开眉头在纸上添上一句。
【朋也你有什么喜欢的事物吗？我想和朋也一起做我们喜欢的事】
那一定会很快乐吧，能和朋也一起打闹嬉戏，雪成在心里暗自期待起来，自从六岁那场游水意外，他原本的友人就不再和他来往，奶奶和叔叔的事情发生后，班上的同学也对他退避三舍，老师更是不愿理睬，加上因为诸多不幸传开了谣言，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从不缺少，狐疑、嘲笑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那些喜欢找被孤立的人来欺负的家伙，也自然把他当作了目标，因此他的朋友，甚至是愿意和他亲近的人都少的可怜，能再次感受和朋友一同谈天游戏的喜悦，是他所渴望的幸福。
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写过一段话：“幸福感，就是沉入悲伤之河的河底，那些闪着微光的金砂，就是那种感觉吧，经历过悲伤的极限，心情不可思议的、朦胧的明亮起来，假如那是幸福的感觉，那么我现在确实是幸福的”。
幸福这种遥不可及的东西已经离他太远，雪成只晓得那是一种平凡的快乐，游走于不幸肆虐因而荒凉的废墟，幸福得来不易更让渴望的他深感恐惧，或许他的处境和书里的描述有点相似吧，所以才会产生共鸣。
在乌漆抹黑的夜空中，点点星光一闪一闪的满布天际，这种朦胧而美丽的感觉，大概就是幸福吧，沉浸于不幸的他都几乎忘却了幸福是怎样的感受。
很高兴…高兴到荒芜的心都出现了一道曙光，雪成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喜悦，如果是温柔善良的朋也，他一定不会轻易抛下他，也不会和父亲一样变成另一个可怕的人，朋也替他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那里充满了光明，绚烂而炫目。
「像我这种人…也能拥有未来，怀抱期盼和希望吗？」雪成喃喃自语着。
也能…获得幸福。
「………」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份幸福不会变质。」不会像现今的父亲和这个家，再次重蹈覆辙，变得面目全非。
雪成原本有些晦暗的双眸增添了少许光亮，似是覆上一层薄薄的雾霭，稍微朦胧的碧绿，他露出了笑容。
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呢？太过久远的事都想不起来了，但大概是在那场死亡车祸发生前，他和母亲之间普通的谈话吧，那时的他还拥有一对爱他且温柔和善的父母。
如果这份难得的幸福不会再次消逝，他想好好掌握去珍惜它。
但也只是“如果”罢了。
确认过父亲的行程，雪成怀着忐忑的心情出门与朋也和凛月会面，即便父亲都是差不多晚上七、八点才回来，有时繁忙甚至会直至半夜，他也依然担忧父亲是否会发现他在密谋的事情，以及早回家过了放学时间都没等到他的人影，又会不会心生怀疑，或是对“沙包”不在感到不满，不管哪一个都是他想极力避免的情况。
因为计划不得不和凛月成为共犯关系，遭遇过诸多不幸的雪成，对恶意和视线特别敏感，因此造就他如今怯懦又不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格，但在几次接触之下，他也渐渐亲近了凛月，她望着他的目光一直是炯炯有神的，没有刺骨的寒意，应该不需要警戒。
「后天吗…？」凛月一副沉思，习惯性的把玩着发尾。「如果准备齐全当然可以，不过那时候雪成的父亲也是同样的行程吗？」
「嗯，晚上六点才回来。」雪成点点头，虽然比平常早，但也没有多罕见。
「那就应该绰绰有余了吧，毕竟放学时间是四点～」心情愉悦的凛月时常语调保持上扬，只要听习惯就不奇怪了。
「那就说好是后天啰！一定要成功！」朋也已经迫不及待了，既然准备充分没有问题，当然让雪成离开那个地方越快越好！
「嗯…！」
翻开交换日记，朋也在之前他留下的问题旁边，用漂亮的宝蓝色笔芯写下了回答。
【朋也你有什么喜欢的事物吗？我想和朋也一起做我们喜欢的事】
【我喜欢的事物和雪成一样哦，我们真有默契呢，不管雪成想做什么，我都会一起陪同的】
有着相同的兴趣吗？一直以来不希望给朋也添麻烦，雪成对朋也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只能透过日记一问一答，但一旦逃家成功就不需要再顾虑这些，他们能够和一般的朋友普通的玩闹谈天，不必忧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被发现，进而把朋也一同拉进浑水之中。
铅笔在空中停顿许久，才带着犹豫画出优美的线条，于干净的纸面缓慢写下字迹。
【真的吗？那我们】
正在书写的手再次停下了，雪成苦恼的抵着下巴，感觉朋也是在特意迎合他的喜好，毕竟朋也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但他希望朋也可以不用这么礼让，他很清楚，朋也会对他特别温和的原因，是因为把他看作重要的朋友，也是在同情他的遭遇，所以才每次退让，可每次看见朋也凝视自己的双目里，除了温和还有深不见底的爱怜，就让他越加觉得自己可悲。
怜悯那种东西是多余的，它无法改变任何事，更何况他所需要的并不是别人的同情，那只会让他更加认为自己是悲惨的，忍不住为自己的不幸也开始可怜起来，身处于哀伤的泥沼越陷越深。
「……」雪成踌躇过后擦掉了那段未完的字，接着继续动笔。
【朋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只要是和朋也一起，哪里都没关系】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再多就只会是奢望。
「听说今天晚上有举办祭典，雪成要去吗？」朋也期待的望着雪成。
今天晚上…雪成稍微思索了一下，他记得今天父亲好像会晚回家，应该没关系吧？于是他缓慢的点了头。
「太好了！」朋也的双眼因此发亮。「那说好在公车站牌那里集合哦！」
公车站牌…朋也指的是位于学校几个转角后，他们避开学校人群相聚的地点，在学校有被发现的危险，于是他们都是分开行动，到站牌附近进行会合。
「嗯，我知道了。」和朋也相比，雪成的高兴表现的较不明显，但他的眸底确实在微微发亮，他很期待和朋也一起参加祭典。
「啊、差点忘了，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哦！」朋也难掩兴奋的心情，脸上写满了雀跃。「那我就先走啰，雪成，晚上见！」
行人号誌灯由红转绿，朋也向他挥了挥手。
「嗯，晚上见。」雪成嘴角微微勾起，这个细小的动作恰好被朋也目击。
「……」那是…微笑。
朋也愣愣的注视着雪成浅淡的笑颜，虽然弧度极小，但他是第一次看见雪成的笑容！自从他们认识以来，不管他怎么努力让雪成开心，或是逗他笑，依旧毫无进展，雪成此刻的笑颜并不绚烂，仅是淡淡的浅笑，即使如此也让朋也高兴不已。
虽然不知道朋也为什么愣了一下，不过雪成很高兴朋也邀请了他，如果逃跑成功的话，他们就能够一直在一起，再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或挨打，过辛苦的日子，自父亲崩溃后，他第一次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如果有朋也在，他似乎怎样都没关系。
「哇啊啊啊——！」
附件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雪成困惑的往声源查看，正好目睹了一辆超速的汽车疾驶而来，以惊人的速度撞飞了正走在斑马线上的朋也。
…………第十一次……“不幸”。
在那一瞬间，腿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书包的背带也滑落肩膀，雪成惨白着脸脱力坐在地面，他刚才亲眼目睹了朋也被高速撞飞的场景，就在前不久，他们还笑着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去参加祭典。
……是…梦？对、一定是梦吧！大脑一片混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朋也好像被车撞到了吧…？不过那是幻觉！真是厉害的幻觉呢，雪成赶紧捏脸颊以作确认，但他所讨厌的刺痛却如此真切，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由白转青。
不是梦……？如果不是梦的话——
他急忙起身奔向朋也，跌跌撞撞的避开来车，比起对造成这场事故让朋也受伤的人发火，他满心满意都是担忧朋也，害怕失去朋也的恐惧扭曲了他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雪成神情狰狞的赶到朋也身边，一旁的路人看到这副景象都吓坏了，惊恐的赶紧报警呼叫救护车。
「朋也、朋也！！」
模糊的意识混合着痛楚，朋也勉强睁开眼睛，将雪成泫然若泣的表情映入眼帘，他印象中的雪成除了困惑、害怕、紧张，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反应，灼热的泪珠落到脸上，雪成碧绿的瞳孔覆上一层水雾，雪成在哭泣，为了他哭泣。
「朋、朋也！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所以不要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雪成慌乱的安慰着受了重伤的朋也，后者的伤势过于惨重，鲜血不断溢出形成一摊血泊，让他的心更加仓皇。
雪成…雪成……朋也才想开口，口腔就被黏腻的铁锈味所填满，红丝从唇角流出，让雪成越加不知所措。
「朋也你不要勉强！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雪成手忙脚乱的替朋也头部的伤口进行止血，但温热的湿润感只会让他焦急，他的手掌迅速被赤红所沾染，这种出血量过于庞大，如果不抓紧时间即时获得医护——
「……雪…咕呃…雪成…」朋也艰难的喘着气，吐出更多鲜血，视野一片血红，他感觉五感和知觉渐渐变得迟钝，他可能撑不了多久，凝视雪成哭泣的神色，他勉强抬手抚上雪成的脸颊。
「朋也！不要勉强说话！一定会没事的！」雪成赶紧握住朋也已经有转凉迹象的手，他知道朋也想说什么，温柔的朋也并不希望看见他哭泣，并试图安慰他，都自顾不暇了还在意他，现在可是危急时刻啊！
「雪成…抱歉…」必须说些什么…可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朋也深知自己的死亡，会带给雪成多剧烈的打击，所以他必须安慰他。「我可能没办法了……明天…明天的计划一定要成功哦，就算我不在了……」
「朋也不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啊！！」雪成的哭喊惊吓到了朋也，他今天在朋也面前第一次笑、第一次哭泣、第一次情绪激动。「是朋也带给我希望，是你让我接触光明，不要不负责任的离开啊！！」
雪成…雪成……眼眶开始泛红，朋也逞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颤抖着手擦去雪成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雪成…但是…我会与你同在…所以……」朋也的呼吸逐渐不稳定，混乱且急促，连说话也显得吃力许多。「这不是…你的错，雪成……」
「……朋也…？」雪成诧异的望着朋也，眼中盛满了自责。「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幸波及了朋也！如果我、如果我…！」
如果他拒绝和朋也往来，如果他没有沉浸在朋也给予他的喜悦，如果他当初有勇气一死百了……
「这不是…你的错……雪成…你没有任何过错…」强忍着晕眩，抓住最后一丝清晰，朋也安抚着雪成。「…我啊…果然还是比较喜欢…雪成笑的样子呢……」
「朋也…朋也？」属于朋也微凉的手自手中滑落，雪成困惑的注视着似是入睡的朋也，颤抖着声音呼唤他。「朋也…呐…朋也？」
「我们说好了晚上要去一起看祭典的！计划成功之后，你也约定好要和我自在的生活！你不可以睡过去！朋也的兴趣和我很相似对吧…？我们去图书馆吧！我还知道一个游戏厅很好玩哦！所以、所以……」
拜托你…睁开眼睛吧……
愧疚、悲伤，在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大肆肆虐，哀痛的泪水灼烧着双目，喉咙似是要嘶哑般，流淌的血泊有了凝固的现象。
………——第十一次不幸，他的挚友车祸身亡，将重见光明的他再次推落于黑暗，坠落至绝望的深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幸福的霜月雪成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