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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瞌睡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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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日 阴
今天有了一百多块钱,本来可以更多点的,但够了。
我的胳膊用不上力了,其实赵明泽他们那么蠢,应该没有发现。但在班上没了面子,所以放学把我胳膊打折了。
我买了很多没吃过的,卤菜,烤鸭,羊杂汤。
其实是想买菜回去自己做的,但胳膊用不上力了。
我问老板,我的胳膊用不上力,可以送到我家吗?
老板说不行,所以我让老板把塑料袋系在脖子上。
还剩一点钱,我买了老鼠药和泡泡糖。
泡泡糖很甜,小时候奶奶给我买过一次,想学别人吹泡泡,可是总吹不好,这次也依然吹不好。
回家打开锁,看见奶奶就坐在门边,在地上挖了个小坑想跑出去,手指甲很脏。
奶奶还是认不出我,见我两只手臂晃晃悠悠的,觉得好玩,笑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就故意垂下来让她看,晃晃悠悠的。
奶奶也学着我的样子,把手臂垂下来,晃晃悠悠的。
我和奶奶就这样晃着手臂,笑成一团。
奶奶很久没吃东西了,所以买来的东西吃的很快。
以前奶奶是会让我先吃的,但奶奶认不出我了。
奶奶牙不好,有骨头的吃不干净,我就捡起来吃,肉很好吃。
吃完了,我给奶奶喝汤,汤不烫了。
奶奶喝完叫了几声,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我在旁边吹泡泡。
我看不见你,但你能告诉我,人生总是这样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如此。
6月14日 0点
我嚼完最后一块泡泡糖,终于吹出了一个很大的泡泡
我不敢动,怕它“啪”的一声裂开
我数到三十三,它慢慢的瘪了下去
我吐掉泡泡糖
垂直掉落,没有声响
不会有人注意
就像稍后
有个人掉在地上
左小树皱着眉看完最后两篇日记,目光移在录像带上。
录像带里又有什么?
是谁把这些放在自己家门前的?
为什么要把这些给自己?
日记中的“你”,是指自己吗?
左小树脑中一团乱麻,烦躁的坐在沙发上,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林恨水的死与自己无关。
我没有做错。
“我洗完了。”木木边擦着头发边走过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日记和录像带,“怎么了?”
“没什么。”
左小树呼了口气,把日记和录像带放回盒子里,塞进抽屉,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准备洗澡,衣服脱了一半,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像是鼓槌般击在左小树正胡思乱想的脑子上,手上一抖,毛巾掉落在地上。
“谁?”左小树顾不得穿上衣服,就穿着个裤衩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紧绷着心往外看。
“我。”门外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左小树放下心来,打开门,江留抱着个塑料袋傻愣愣站在门前,看见左小树只穿个小裤衩的模样,唰得一下脸红到了耳朵根,下意识低头,目光却停在了个更羞耻的地方,像个大姑娘似的紧闭了双眼。
“至于吗又不是没穿裤子?”左小树一改在木木面前的腼腆性子,看着江留白的近乎透明的脸此时红霞满天,伸手捏了捏,故意逗他,拉低了声音说,“瞌睡虫,这么晚了来我家------是要陪我睡觉吗?”
江留声如蚊蝇:“小树哥哥……今天周三……”
左小树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忘记了周三这回事儿。
左小树一个人住,又懒得不行,家里乱的像狗窝,有次江留看见,就自告奋勇每周三来帮着打扫,说是做小弟的分内事,左小树也乐得清闲,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两人的习惯。
“哦对。”
左小树让开身子,等江流进去,关上门,回过头便看见江留立在客厅一动不动。
“怎么了?”左小树走过去,见江留紧盯着木木,张着嘴,一脸傻相,“这是木木。”
“你好。”江留对木木说了一句,便低了头往卧室走去,“我先去打扫了。”
左小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去多想,转身走进浴室。而木木则专心对付先前剩下的半块榴莲千层,压根没听见江留的问好。
左小树澡洗了一半,便听见有人在敲浴室的门,关上莲蓬头,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江留低着头站在外面。
“小树哥哥,收拾好了,我先回家了。”江流还是低着头,也不看左小树。
“今天怎么这么快?咋了?偷懒吗”左小树有些纳闷今天的江留怎么奇奇怪怪的,“行吧,有事你就先走吧,明天可得再来给我打扫干净啊。”
左小树正要关上门,但见江留仍是低头杵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瞌睡虫你今天很奇怪嗳。”左小树皱着眉问。
“小树哥哥……”江留抬起头看着左小树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眼中雾气弥漫,欲言又止。
“能别像个娘们儿似的么?有屁快放。”浴室关着门热气散不出去,左小树热的难受,语气不免有些冲。
江留的眼泪很快的就滚落下来,背过身去,肩头耸动,空余的那只手在脸上胡乱抹着。
“小树哥哥你有了女朋友……不会就把我忘了吧……”
“……”
左小树一脸懵逼,心想这又是闹哪一出。想起刚才江留看木木的眼神,才明白过来。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左小树拍了拍胸脯,“我像找得到女朋友的那种人嘛!”
“那……那那个女孩子是谁……”江留上气不接下气,凄凄惨惨。
“那是……鱼姨同事的女儿,家里有事儿在这儿住两天……”左小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样……”江留如往日一样无条件相信左小树的每一句话,对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不疑有他,转过身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羞涩的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我想起来厨房还没打扫……我先去打扫哈小树哥哥!”
左小树关上门继续洗澡,心想这瞌睡虫怎么这么大了性子还和小时候一个德性,动不动就掉眼泪,女生也没见过这样软萌的啊……
左小树和江留相识于9岁时的一个暑假,那时候两人住在相邻院子,中间隔了个一米多高的砖墙。
左小树没爸没妈,家里除了鱼姨一周一次过来照看下,也没什么人气儿,小学放了假,整天在家,周边又没什么同龄人,无聊的不行。
有天坐在家里百无聊赖,听到一直没人住的隔壁院子一阵热闹,便兴冲冲的跑出去,看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牵着个个子矮上自己一个头的小男孩走进院子。左小树正想过去凑个热闹,铁门已经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此后几天除了偶尔早上看见女人打扮的光鲜出门,一次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小男孩。
终于有天,左小树无聊的受不了,找了两张椅子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踩上去,小脑袋从围墙上探出,看见那个小男孩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傻愣愣的看天。
“喂!”左小树瞅了半天也没见小男孩看见自己,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男孩吓了一跳,站起来转着脑袋四面看了一圈,才发现趴在围墙上的左小树,张着嘴巴好奇的看着。
“你是傻子吗!”左小树被小男孩的傻样逗笑了。
“不……不是……”小男孩声音柔柔弱弱的,要不是头上的短发,左小树几乎要以为是个女孩儿。
“我叫左小树,你在干嘛!”
“没干嘛……”
“你不知道别人报了名字之后你就要报自己的名字嘛!”
“对……对不起……”
“……”
沉默良久,左小树看着捏着衣角的小男孩,夸张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嘛!还说不是傻子。”
“江留……”
“你几岁!”
“九岁……”
“嗯,我比你大一个月,你要叫我哥哥知道吗!”
“嗯……知道了……”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左小树挠挠脑袋,转过身跳下椅子。
江留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傻傻的盯着墙头。
等墙头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小脑袋再次出现时,江留张着的嘴巴向两边翘起,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傻笑什么?嘴巴给我闭上!”左小树从口袋掏出一把玻璃球,“弹珠会玩吗?”
江留立马紧紧闭上了嘴,摇了摇头。
“笨!”
左小树想了想,把手里的弹珠放回口袋,拍了拍手,两手在墙头一撑,双脚跃起,便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墙头。
“小心!”江留一阵紧张,冲到墙边张开双手。
“让开让开!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小心的!”左小树终于站稳了身子,深呼吸一口,压抑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故作豪迈的一挥手说道。
“好了!看好咯------”左小树咽了口吐沫,双腿弹起跃下,“大鹏展翅!”
“哎哟!”
左小树一个狗吃屎落地,口袋里的弹珠哗啦啦散得满地都是。
“你没事吧!”江留冲过来想扶。
“不用!”左小树强忍着手掌火辣辣的疼,一把推开江留,风淡云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哼!没想到我的仇家居然在墙头安了机关!但是对于我这种高手来说,小菜一碟!”
“还有,不许用’你’称呼我!知道了吗?”左小树见满地的弹珠四散滚落,心里焦急,“我这弹珠有23个!帮我捡!要少一个我跟你急!”
“知……知道了……小树哥哥……”江留蹲下身子开始跟着左小树捡弹珠。
左小树细细的数了两遍捡回来的弹珠,满意地放进口袋。
“你知道这一片地方的弹珠之王是谁吗?”
“不知道。”
“就是我!”左小树昂着头说完,又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找出一颗印花偏了位的弹珠,捧在手里,“这一颗就是我的神珠!我这23个弹珠,当然我家里还有一百颗,不对,一千颗!都是我用这颗神珠赢回来的!厉害吧?”
“哇!”
江留一脸崇拜,这让左小树很是受用。
“来,我教你怎么玩,放心,我会让着你的,没准还会故意让你赢一两把。”左小树分了11颗给江留,“不过玩完之后你都要还给我啊!知道吗?”
“知道了,小树哥哥。”江留白白的脸上透出兴奋的红晕。
……
“不玩了不玩了!”左小树一把从江留的手里抓走弹珠,“你怎么这么笨啊!赢了你也没意思!”
“是小树哥哥太厉害了……”江留摸着脑袋,“毕竟小树哥哥是弹珠之王啊……我怎么可能比得过……”
“也是。”左小树黝黑的脸蛋难得的一红,摆摆手说,“其实你还是有点天分的,跟我好好学起码和别人玩有八成胜算。”
“知道了,小树哥哥。”
……
“你妈妈呢?”夕阳西下,几只鸟从两人头顶飞过归巢。
“出去了。”
“还没下班吗?”
“不知道。”
“那你晚上吃什么?”
“家里有方便面。”
“红烧牛肉面?”
“嗯。”
“那可太难吃了!方便面要酸菜面才好吃!走,去我家我请你吃------不过明天得换你请我。”
“我出不去,门锁了。”
“那可怎么办!我怎么回去!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你爸呢?”
“……”江留沉默了会儿,“爸爸有新家了,不回来了……”
左小树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转过头指着房门问:“我能进去么?”
江留点点头,左小树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垃圾桶里堆满了方便面的盒子,一张化妆镜前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过来,帮我把桌子搬出去!”
然而江留没抬两步脸便涨得通红,左小树骂了句“笨蛋”,到底还是一个人把桌子抬到了墙边。
“能爬上去么?”左小树一脸的不信任。
江留颤颤巍巍的爬上桌子,勉强够到墙头,一只脚在空中瞎晃悠。左小树实在看不过去了,一边两手推着江留的屁股,一边喊:“胳膊用力!身体趴在墙上!”
江留好不容易终于是上去了,两腿骑在墙头,上身紧紧贴着墙面,抖得像筛糠。
左小树不管他,咻地翻上墙头,一个跃起稳稳落在了地上。
“好了,看见两个椅子没?”左小树站在下面两手叉腰,“你还不会轻功,就顺着椅子下来吧。”
江留一动不敢动,哽咽地说:“我……我动不了……”
话音刚落,只见江留长长吸了一口气,两眼一翻,身子一歪,身子软软的栽了下来。
左小树猝不及防,勉强上前一步接住,脚下一崴,抱着江留倒在了地上。
左小树抬起手摸了摸摔得发晕的脑袋,自己像个垫子似的被江留压在身下,他倒没什么大事,还紧紧地攥着左小树的胳膊,脑袋埋在左小树的怀里,小声抽泣着。
“起来起来啊!”感受着身上软软的身体,左小树有些尴尬。
江留脑袋在左小树的胸前蹭了蹭,眼泪弄得衣服湿漉漉一片,江留才发觉自己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压在左小树身上,羞红了脸,连忙爬起来,小声道歉。
左小树倒也没受什么伤,就是胳膊被江留攥的通红,隐隐发烫。
“真是个笨蛋。”左小树爬起身,走向屋子,“吃面。”
吃完面无所事事,左小树又吹了会儿牛,也不见江留妈回来,一提起翻墙回去,江留就瞪大了眼睛猛摇头,无奈眼见夜深,只能让江留在自己家睡一晚。
左小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现在床上多了个人,睡相还不老实,一睡着就不停的往左小树怀里钻,嘴里还细声细语地呜咽着,闹得左小树临近天亮才勉强睡着一会儿。
早上做了稀饭和江留吃了,却还是不见江留家有什么动静,临近中午,才突然听到传来一阵锅碗瓢盆声。
原来早就回来了,怎么也没见找江留呢?
左小树感到不解,领着江留敲门,女人打开门,看了一眼江留,目光便停在左小树的身上。
“阿姨,江留昨天在我家玩,睡了一晚。”
“哦。”
女人把江留拉进去,“砰”的一声关了门。
一整天没见女人出门,左小树也不好翻墙找江留玩,只得一个人看看电视混了一天。
临近傍晚,突然听到隔壁铁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传来女人的喊叫,和男人的吼声。
左小树心里好奇,又叠了椅子踩上去,漏出眼睛悄悄地看。
“我每个月钱都打给你了!还叫我过来干嘛!”男人点燃了根烟,倚在门边。
“叫你干嘛?打扰了你跟那个狐狸精过得开心是吧!”女人歇斯底里,指着男人的鼻子骂,“江留不是你的种?!他跟的是你的姓!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养!”
“我不是给你钱了?!你还要怎样!”
“我要怎样?!你知道我拖着这么个拖油瓶,有谁会要我!”
“这可是当初说好的啊!我给钱,你要人……”男人突然看到露出半个脑袋的左小树,眉头竖起,“你在看什么!”
左小树一溜烟的跳下去跑回了屋子,只听那边又吵闹了几分钟,继而是两声摔门声,皮鞋和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一切归于平静。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左小树心神不宁的看了会儿电视,跑出去踩上椅子,确认了男人女人都已不在了院子,小声喊道:“笨蛋------”
没有回应。
“江留------”
安静的院子,传来几声夏日的虫鸣。
江留不在家吗?左小树有些懊恼的跳下椅子,回到屋子继续看起电视。
此后的两天左小树隔一会儿便去墙头喊几声“江留”,不过依旧没人回应。
“搬走了吗?”左小树趴在墙头喃喃自语,“还欠我一顿方便面呢。”
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无聊,打定了主意,左小树翻上墙头,一跃而下。
“江留?”
左小树看见房门开着,小心翼翼的朝里面喊了一声。
很安静。
左小树回头看了看,夕阳的光染得院子一片血红。
犹豫片刻,左小树掏出一颗弹珠,扔进屋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左小树跟着走进屋子,桌子上的泡面发出腐败的臭味。
江留安静地睡在床上。
床头柜上一只空了的药瓶,一个没有水的杯子。
“江留!”左小树突然一声大叫,想吓醒他,“你怎么还在睡觉!”
江留的脸白的透明,嘴唇有些发青,干的起皮,身体蜷缩着,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婴儿睡在温暖的子宫。
左小树皱着眉坐到床前,伸手推了推江留,“起床啦。”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江留的身上,可以看到空中漂浮的灰尘,空气干燥。
江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慢慢睁开了眼睛。
“笨蛋,我叫了你两天你居然不理我!”左小树拳头轻轻落在江留的身上。
江留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你睡了多久啊!我去给你拿水。”
左小树起身去找水瓶,发现空的,于是拿了杯子接了杯自来水。
江留晃了晃身子,像是想挣扎着坐起来。
左小树坐到江留的身边,左手扶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江留的身体软绵绵的,左小树觉得像是在抱着一团云朵。
杯子贴在江留的嘴边,倾斜,水打湿了江留的唇,慢慢流进喉咙。
阳光在杯子里的水中跳跃,怀中的江留让左小树感到有些温热,使人昏昏欲睡。
“你生病啦?”左小树低头,看着江留的脸。
“没有。”江留声音微不可闻,生涩而嘶哑。
“那这两天你在家我喊你你咋不理我?”
“我睡着了……”
“你睡了两天?”
“嗯……”
“瞌睡虫。”
江留嘴角扯了扯,想傻笑,但似乎没有力气。
……
“小树哥哥……”
“嗯?”
“阳光很暖……现在也很暖……”江留动了动脑袋,让自己在左小树的怀里更舒服一些,“那里很冷……”
“哪里?”
“这里……”
左小树心想这笨蛋大概是脑袋睡糊涂了,净说胡话。
“小树哥哥……我又困了……想睡一会儿……”江留闭上眼睛,气若游丝,声音渺茫得像远处高楼的歌声,“小树哥哥……我睡一会儿……”
“不行!”左小树拍了拍江留的脸,“吃晚饭。”
“听小树哥哥的……”江留的脸颊染上两朵红晕。
“今天轮到你请我了。”左小树找到泡面,烧了水,泡了两碗,一边唠叨,“小时候还蛮喜欢吃红烧牛肉面的,后来越吃越难吃,唉。”
“小树哥哥现在不小吗?”江留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左小树忙东忙西唠唠叨叨,眼神迷离。
“哼,你个小不点,想见识见识我的大家伙嘛!”
江留红着脸,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左小树洗完澡走出浴室,看见江留抱着扫把站在厨房门边,直勾勾的盯着木木。
左小树蹑手蹑脚的悄悄靠近江留的背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江留屁股上。
“咋了?看上人家了?”
江留被吓了一跳,抱着扫把冲进厨房,支支吾吾:“哪有……”
左小树嘴角坏笑,走到木木旁边坐下,神秘兮兮的说:“你看我小弟咋样?”
木木白了一眼,放下被舔的干净的甜品盒。
“困了,睡觉。”
看着木木走向卧室,左小树急了。
“你去哪!”
“卧室。”
“不行!你睡沙发!”
“客厅没空调。”
“那我睡哪!”
“沙发。”
“我就不是人了?!我就不怕热了?!”
“那你和我一起睡。”
江留的脑袋“唰”地从厨房里探出来。
左小树看着木木走进卧室,无可奈何。
“小树哥哥……”江留抱着扫把走过来,欲言又止。
“你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啊?”左小树一肚子火没地儿发。
“你们……要睡一起吗?”
“我去卧室打地铺!这天没空调会死的!”左小树捂着脑门儿,“很晚啦,瞌睡虫你快回家吧。”
“嗯……”江留一步三回头,眼神楚楚。
“又怎么了?”
“小树哥哥……”江留涨红了脸,眼神盯着手里的扫把,不敢看左小树,“我钥匙忘带了……”
“所以?”
“所以……”江留看了一眼卧室,眼神坚定下来,“我能不能和小树哥哥睡……”
“……”
所以一分钟后卧室的场景是:木木安逸地躺在床上,江留站在一边,眼神警惕而挑衅地盯着木木,左小树则在悲催的整理着地铺。
“小树哥哥……”江留呼吸有些急促,眼睛一闭,抱住左小树的手臂,脑袋倚在左小树的肩上,“可以……这样睡嘛……”
左小树无奈的叹了口气,由着江留抱着,乃至于半夜的姿势变成江留整个人钻进自己怀里,一只脚还横跨在自己的小腹上,又是一夜无眠……
赵明泽跟几个朋友刚从网吧出来,满身烟味,说说笑笑地走在街上。
临近午夜,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路灯年久失修,灯光昏暗,几只飞蛾绕着盘旋。
几人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吹牛打屁说得正欢的赵明泽突然瞪大了眼睛,接着猛地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指着路口大穿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个小弟不明所以,不解的看向赵明泽手指的方向。
“怎么了?”
“你们……你们没看见吗!”赵明泽瞪大着眼睛,惊魂未定的样子。
“看见什么?”
“有个……有个……”赵明泽拽着一个人的衣服颤抖着爬起来,眼睛仍是瞪得浑圆,“有个老太婆倒着跑过去了……”
“嗨,多大事儿,不是天天有老头儿老太太在街上倒着跑步锻炼嘛。”
“不……不是……”赵明泽嘴唇哆嗦,身体慢慢后退,“是……是上下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