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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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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辰逸就拖着舒雅去了师兄的医院,按照师兄的说法,她是自我评价降低,自责愧疚导致了心境悲观、绝望,从而引发了食欲下降、睡眠障碍等一系列抑郁症的典型症状,还好发现及时,如果每天能适度运动,调动人体潜能活化身体细胞,让身体放松,内心也就会慢慢放松下来,情绪自然也就会有一定的缓解,再加上适量的药物治疗,应该慢慢会好起来的。
这之后的日子里,朱辰逸每天一清早就到F大,拖着舒雅一起晨跑,跑完吃完早饭安排好舒雅一天的事情,他再回去学校忙他自己的那摊子事情,就这样,在朱辰逸的安排下,舒雅也就可有可无地开始申请米国的学校,联系导师等事宜。
申请学校要准备的资料比较多,除了学校的成绩,GRE和托福的成绩以及老师的推荐信,学生在大学四年期间参加的各项活动,在刊物上发表的文章获得的奖项等等这些,也都需要准备,这些东西对是否能拿到offer和申请到奖学金会起到相当大的作用。
在做整理和筛选准备资料的过程里,舒雅似乎从这些证书,以及老师给予高度评价的推荐信里,慢慢地找回了一些往日的自信;加上她最近一直运动和吃药,晚上的睡眠也不再象之前一个月那么艰难或易醒了,而她的脸颊在一个月之后,慢慢地也开始看着有点儿圆润了,只是胃口却好像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么好了,而以前脸上那时时浮现在她嘴边的两个小梨涡,现在也很少能看得见了。
她似乎在这几个月之间一下子长大了,成了以前她妈妈一直想要她成为的淑女的样子:温婉、柔顺、娴静、端雅;可是,朱辰逸看着这样的她,每每却忍不住发出叹息:他是有多怀念曾经的那个爱笑爱闹的丫头,可是,那个女孩儿如今却再也找不到了,她永远地留在了岁月的长河里,让身在彼岸的他只能在叹息声里回忆往昔了……
时光如水,总是无言,转眼到了舒雅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寒假之后再开学,同学们也都陆续回校来准备论文开题和毕业答辩的事宜了,舒雅的室友吴幽也从老家临海回到了F大,算算小幽儿回去实习到现在,跟舒雅她们分开也将近有一年时间了;当扎着麻花辫穿着自制改良旗袍的吴幽回到寝室,看到寝室里趴在电脑前面的舒雅,小别一年的两个人哇呀呀地一阵嚷嚷之后,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当晚她们四零三寝室的“三剑客”再次聚首,说着各自在这一年的际遇趣事,不由感叹着时间的流逝,仿佛昨天她们才刚进入F大,可转眼,就要各奔东西了,三个人喝着小酒唱着歌,还没到离别季,可是离别的气氛却已蔓延在校园了。
到了三月份,舒雅申请的TESOL专业接到了三张offer,分别是U of R、USC和NYU,相比之下虽然NYU的费用比较贵,但好在舒雅申请到了半奖,这样她的学杂费可以免掉了,虽说到时候在学校还要帮着导师做事,但比起全自费去读书的学生来说,她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毕竟,硕士研究生申请奖学金不像博士生那样相对容易,能真正申请到的人其实为数并不算很多。
而舒雅申请的TESOL专业,也是当时学中文专业的学生,出国读研比较容易获得offer的一个专业,TESOL也就是平时说的特硕,就是指教母语非英语的人群怎么样学英语,而此时正是天朝学生大量涌向国门外的一个时代,所以这个专业的需求和缺口还是相当大的,TESOL专业的很多学生在两年研究生毕业之后留下在学校教书的也不少,或者另外找起工作来也比较容易,而只要找到工作,那获得工作签证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而朱辰逸呢,因为他申请的机械工程属于博士专业,而申请米国的读博,虽然很多学校的研究生学历是不被认可的,但好在J大的这个专业在国际上也是被认可的,而博士的申请在米国一直是宽进严出的,所以朱辰逸的申请过程比舒雅要容易得多;再加上博士培养的是研究型人才,跟硕士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对于奖学金的发放比例也要比研究生要高很多,这次朱辰逸申请到的就是NYU的全额奖学金;跟舒雅的半奖不同的是,朱辰逸的全奖不止学杂住宿费全免了,每个月还会发放一定金额的生活补贴,按照之前他师兄们的说法,只要省着点花,逢年过节还可以给家人买点小礼物寄回去。
舒雅和朱辰逸接到offer之后,两家父母还一起吃了个饭,讨论过两个孩子去哪读书的事,最后一致决定让他们去NYU,这样两个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他们也就能更放心点;如果两个孩子能发展点儿什么后续出来,他们自然是更乐见其成,看着双方父母笑眯眯地看着他俩的样子,舒雅扯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段时间,舒雅一直没有见到邵阳,好像学校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一样。原来,偌大的校园,如果真不想见到一个人,四年里你也可以见不到一面,想到这里,一个类似于讽刺的笑容浅浅地挂在了舒雅的脸上。
五月中旬毕业答辩之后,基本很多同学就会组织一个毕业季的旅游,跟大学时代告别,之后在六月份再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和拿毕业证书,四年的大学生活就这么结束了。很多科系一般都会在毕业答辩之后举行聚会,之后,学生们就按照各自计划预定的轨迹走着各自的路了,所以舒雅他们班也不例外地在分组答辩结束之后举行了个聚会,这是舒雅在半年后第一次见到邵阳。
国人的聚会似乎跟吃是分不开的,这一次舒雅他们团购了一个酒店的自助餐,当然采取的也是AA制的形式,因为人数比较多,后来跟酒店争取到了一个免费欢唱的超大KTV包间,所以算起来也还是比较实惠的。而自助餐除了食物可以不限数量品种之外,也比较自由,大家可以跟自己比较处得来的同学交流,加上酒店的环境也比一般的饭店要好得多,所以同学们对这次班委的安排都很满意,当然,吃饭的时候过来跟舒雅喝酒碰杯的人也就比较多。
酒过半巡,舒雅笑着放下酒杯,坐到吴幽和刘芬的桌子边,叹了口气放下杯子:“今天我真的喝多了,你们两个也不帮帮我。”
“人家是来敬班长大人酒的,我们怎么可以越俎代庖啊?”妖精眨着她妩媚的双眼笑着对舒雅说。
“是啊,今天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面了,妖精,你准备留在梅城吗?”吴幽看着一如既往穿着香云纱的妖精说。
“嗯,我目前实习的这家单位准备跟我签合同,而且他们有宿舍,公司也比较正规,我留下来准备先跟着学点东西。你呢,准备回老家吗?”刘芬抬头看着吴幽。
“是呀,我爸妈让我回家找工作,说是人脉关系都在那边,我一个人在这边他们也不放心,我想想,要么还是回去吧。”小幽儿一如既往地乖巧。
“对了,差点忘了给你们的礼物。”吴幽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两个精巧美丽的小盒子:“这是我做的手机套,送给你们,这个兰花萱草的给舒雅,这个有旗袍美女头像的就给妖精你了。”
“哇,是香云纱的料子的啊。”接过手机套的妖精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妖精眼里的香云纱是昨日情怀,是辗转的乡愁,更何况这是吴幽亲手绣的,那意义就更是不一般了。
“真的呀,绣这些花草费了很多时间吧?”舒雅看着绣着精致的兰花萱草的手机套说。
这时系里的几个老师在对着舒雅招手,她就先过去了,老师们说他们这就走了,接下去舒雅去KTV他们就不参加了,也好让学生们更自在点。等舒雅送走老师们,班委的其他人已经带着同学们到原先预定的KTV去了,等舒雅去到KTV的时候,喝了些酒的几个男同学已经在那嗨起来了。舒雅看见邵阳坐在角落的位置里,跟平时要好的几个男同学一人手里拿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在说着什么。半年不见,他好像成熟了很多,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他,身上似乎已经看不到学生的样子了,初看倒象是身在商场的精英人士。
舒雅不知道在其他同学的眼里,其实她跟之前他们印象里的她,也出入很大,如今的舒雅,看着不再像之前那么青涩的学生模样了;她乌黑的眼珠依然,可是以前一眼能望到眼底的清澈,如今却被蒙在上面的层层烟雾所笼罩,你再也看不清她眼底的颜色,往日的清澈更是再也无迹可寻了。她嘴角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意蕴在她那小小的梨涡里,看着可亲,但无形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舒雅走到吴幽她们坐着的角落,拿起桌上的水,拧开瓶子喝了口说:“你们怎么不去点歌啊?”
“听他们唱就挺好的,我们聊我们的吧。”妖精还在那看着吴幽送的手机套,显见是爱到极点了。
“舒雅,你这边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NYU?”吴幽边摆弄着自己做的手机挂件,一边问舒雅。
“应该也要八月份吧,早去了还要住到亲戚家里去,也不方便,不过,朱辰逸说六月份就要开始申请宿舍交保证金什么的,具体的好像他会搞定,我也没细问。”舒雅看着唱歌的几个男生在那摇头晃脑地唱着《海阔天空》 。
“那你们俩一起去NYU?其实你可以考虑下他啊,你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知根知底的,我看他挺适合你的呢。”吴幽对着舒雅说。
“确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下他啊,这样的人并不多,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么店啦,再说就冲着他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关心你,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妖精也从手机套上移开视线加入她俩的谈话。
“他这样的人,虽然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他或许可以是朋友、兄长、师父、甚至是偶像,可唯独没想过他能是我男朋友。”舒雅笑着摇摇头,拿起了桌上的啤酒。今天看到邵阳,看到他对她视如陌路,甚至连微笑着点个头都不曾有,说舒雅对此心里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能对着他说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好像她都已经说了,她没办法做到再不顾任何自尊地去祈求他的感情。
想到这里,舒雅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悲哀的感觉,她拿起啤酒倒进嘴里,都说酒能浇愁,或许她也可以试试?
几个男同学在那起哄着让这边的女同学们唱歌,舒雅一小瓶啤酒下去感觉整个人好像确实比没喝酒的状态要放松点儿了,她笑着想:果然酒是个好东西,这么想着,就拿起了第二瓶啤酒~~
毕业季,喝着酒的同学们有的在高歌,有的跟要好的同学聊着聊着在抹泪了,舒雅不知道自己喝了几瓶酒,好像听到邵阳在唱陈奕迅的《十年》,是的,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可是,十年之后的你我呢?原来说好的毕业时的牵手呢?想到这里,舒雅觉得喉咙仿佛有一块硬块梗在那里,有一种酸楚弥漫在鼻子和喉咙间,她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酒进嘴里,想把那硬块冲下去;她不要自己再在邵阳面前掉泪,想起去年邵阳生日那天,她在他面前哭得丑丑的样子,她又开始有点鄙视自己了。
这时有同学喊着让班长大人唱一个,坐在舒雅身边的吴幽推了推看上去有点醉意的舒雅,说起来舒雅这几年在大学里虽然活跃,但是也再没在学校公开唱过歌,不过身为室友的吴幽和妖精却是知道舒雅有把好嗓子,唱首歌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站起来接过同学递过来的话筒,吴幽顺手拿走了舒雅手里的酒瓶,将话筒递给她,后面这一首歌不知道是哪个同学点的,舒雅接过话筒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
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为你改变
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
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
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唱到这里,中间因哽咽稍有停顿的舒雅再也唱不下去了,她将话筒往坐在身边的吴幽手里一塞,捂着嘴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忽然没了人唱歌,同学们的目光都往舒雅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了,吴幽拿起话筒接着唱了下去,而坐在舒雅另一边的刘芬抓起舒雅的包包跟着往门外走去。
舒雅刚走出门在门口站定,此时对面的包间的门忽然也被打开了,朱辰逸走了出来,看见站在走廊里的舒雅时,他“咦”了一声,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看见了舒雅眼里的泪水,朱辰逸不由一呆,接着就是一惊:舒雅一直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也就刚在这个月初医生才建议暂时停药一段时间,这才停了没几个星期,不会病情又有什么反复了吧?
想到这里,朱辰逸不由得有些着急,紧赶两步走过来问:“你这是怎么啦?”而此时的舒雅,就像摔倒在地上的孩子,原本想等那疼痛过后就自己爬起来的,可一旦看到疼爱自己的人出现了,脸上的神情又是那样关切着急的模样,忽然一下子就脆弱了起来,眼里蕴着的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眼朱辰逸,又开始咬嘴唇了。
“不许再咬下去了,再咬又该像上次那样出血了,也不知道这哪学来的毛病,每次就只会把自己弄伤。”朱辰逸看着舒雅低垂着头抖动着肩膀,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忍不住上前掏出手帕胡乱地朝她脸上擦去。
这时,刘芬拿着舒雅的包包跟了出来,看到朱辰逸时忍不住问:“你怎么也会在这儿啊?”
“今天我生日,跟几个同学在这儿唱K,走出来正好碰到她,你们也在这聚会?”
“是啊,毕业了,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聚聚了。”
朱辰逸低头看看拿手帕捂着脸的舒雅,抬头对刘芬说:“看她这样子估计也不会再进去了,你跟同学们说一声,我就先带她走吧,哦,等一下,我先去关照下马上回来。”说完朱辰逸进了他原来出来的那个包间,很快地又回来了。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朱辰逸拥着舒雅的肩膀往外走,走过舒雅他们包间门口的时候,看见正好朝门口方向斜斜坐着的邵阳在望着这边,仿佛想走过来的样子,朱辰逸盯着邵阳,两人视线交错的时候,仿佛有些什么东西闪过;随即,朱辰逸朝邵阳点了点头,带着舒雅往酒店门口走去。
刘芬站在门口目送着渐渐走远的两个人,自言自语地说:“我这该找什么借口跟同学们说?就说是她男朋友来了?”摇摇头,她转身走进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