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神女一梦》东流未歇

8、极乐之宴

　　常曦仗着凡人看不到自己，坐在朱红色的房梁之上，双腿悬在空中来回摇晃，十指无聊的不停缠绕自己散落头发，带动翠玉泠泠作响。突然来了精神似的端详着这极乐宫中正在举行的宴会。
　　殿中陈设金碧辉煌，比起天帝的可要有气势多了，天宫向来是空荡荡的只有天柱整齐排列。而且天宫宴会向来沉闷枯燥，众神大多碰杯以示尊敬，顶多再来几句寒暄。可本来百八十年也不见一次的两位神仙，也没什么好聊的。虽说魔族近千年来有复苏之象，但在本该畅饮的喜庆日子里，说这些只会徒增烦恼，扫了兴致。
　　人间果然不同，惯会享受寻乐子。今日常曦算是领略了书上所言的纸醉金迷，酒池肉林。
　　和天宫一样，主位上坐着头戴冕旒的国君，周围隐隐有金光萦绕，是祥瑞之兆，看来人族帝王是受天命庇佑的。
　　不同于神仙端坐，偶尔举杯相邀。下面两列坐着举杯饮酒的大臣。前后交耳，脸色酡红，时不时还伸手拉着殿中央衣着裸露的舞女的衣袖调笑，舞女似是娇羞欲拒还迎的顺势倒在男子怀里，耳鬓斯磨，着实豪放，天界的小仙女可没有哪位神仙敢冒犯。常曦目光顺着滑过终于找到了清冷禁欲的白衣公子。
　　风百里在群臣中处于上位，仅在国君之下，无人与其同列。正襟危坐，面色严肃，不言苟笑，目光直视前方虚空。
　　许是感受到常曦的目光，风百里抬首对着房梁上的常曦颔首，没有看见常曦的惊讶，仿佛料到自己会跟进来一样，这种被人预知行动的感觉着实让常曦有些恼火。
　　国君目光环视了一圈，下令让舞女，乐师都停了下来，郑重的宣布：“明日午时，是寡人轩辕纯邑继承第九代国君的大典，上一任国君的奢靡之风将终结于今日，子时之后，望在座各位大臣严于律已，不要步上任国君后尘，耽于酒色，置家国不顾。若还有不正自身者。”国君眯起双眼危险的飘过座下各人，众人赶紧起身端坐，敛起嬉笑。
　　国君满意的继续道，“寡人受天命，清君侧，正国风。其中国师风百里功不可没。百官以国师为首，共享我轩辕盛世。”国君说道激动处，慷慨激昂的站起身，凌驾于百官之上。
　　群臣纷纷跪拜，“臣等遵命。”
　　风百里似乎不被这等气氛感染，依然端坐仿若置身事外。偌大的宫殿顿时陷入了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身上。
　　风百里扫了扫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起身，没有跪拜，只是向国君微微弯腰，疏离道：“国君是天命之子，在下不过是顺应天命，是职责所在，担不起国师之职。如今是天命所归，在下的使命已经完成，自请离去，望国君恩准。”
　　国君痛心疾首道：“国师栋梁之才，如今弃寡人一人，万一这天下毁在寡人之手，有何面目面对轩辕一族啊！”说完眼角闪过一丝激动。
　　风百里不咸不淡道：“国君是天命之人，自有天命庇佑，而且国家兴衰都在命理之中，是躲不掉，逃不了的，那时天命自会安排。”
　　听完这番话，国君面色不善：“既然国师淡泊名利，不想被红尘琐事打扰，寡人也不强人所难，准了。”
　　“在下拜谢国君。”不等国君说话，转身离去。
　　常曦托着腮想这国君真意思，明明很高兴，巴不得风百里走的越远越好，还装作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人真是很奇怪。
　　风百里离开大殿之后，常曦觉得继续在这看别人喝酒怪无趣的，也跟着出去了，不一会里面又传出了觥筹交错，嬉戏调笑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走？留下来你就是大官了。而且你还帮他做了国君。”常曦不懂明明权力唾手可得，却又放弃了。
　　“在下说了，他做国君是天命，在下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常曦紧接着又开口问道：“你要离开这个国家回伏羲族。”心里想着是不是可以去那伏羲琴了。
　　“暂时不会，你还没有完成答应在下的事。”
　　常曦有些失望的跑到他的面前，不让他继续前行，恼怒道：“我只是说答应你的一个条件，可如果这条件强人所难，我还是绑了你，去伏羲族抢，来的更容易些。”
　　风百里停下脚步，望着面前恼羞成怒的少女，轻轻开口：“在下想让你救一个人。”
　　从城楼初见到现在，常曦第一次看到这个禁欲严肃的国师的脸上浮现其他的表情，有一点悲伤，常曦想要救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想到这里常曦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触。
　　常曦也不禁轻轻开口问道：“谁”
　　“一个女人。”他的声音带着怀念。
　　“你的母亲？女儿？孙女……你的妻子，朋友？”常曦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是可以用本族圣物来救的人了。伏羲族也算半个神族，寿命应该可以很长吧，有个女儿孙女什么的也不足为奇吧。
　　风百里闭上双目，有些无语地绕开常曦，指着前方一大片枯林道：“那原来是一片红梅林，红梅稀有，前任国君便从各地一株一株移栽过来，只为了博美人一笑。那时她在梅林中起舞，美极了。”
　　“那梅树为何都枯了。”常曦和顺着他指的方向和他一起注视这那一片枯木，不禁问道。
　　“可能是因为美人不在了，神女愿意听在下诉说一个故事吗？”
　　并没有等常曦回答，风百里领着常曦进入了枯木林，进去后常曦便明白了梅树为何化为枯木。
　　这里是个法阵，梅花的精气都被他人吸收了，所以才会纷纷枯萎。风百里摸索几下打开了一个机关，地上露出一个地下阶梯。常曦跟着风百里走进了一个地宫，灯火幽暗，唯有正中似乎有一团光亮一闪一闪，走进一看，是一张床，床上躺着或者说是飘着一具半透明的魂体，穿着华丽繁杂的宫装。这大概就是风百里要自己救的人了，常曦这样想到。
　　风百里缓缓走进女子，虽然女子可能根本听不见，但他还是很小心翼翼，很轻的，生怕打扰了女子的安眠。风百里慢慢的抬起女子的手，留恋的抚摸女子的脸庞，许久风百里才示意常曦过来，常曦缓缓上前才看清了女子的容颜，确实很美，雍容华贵，虽然面无表情的躺在那，眉目间依稀有淡淡忧愁萦绕。正在常曦端详女子容颜之时，风百里突然伸手拉过常曦的手强硬的让常曦的手附上床上女子的手，两只纤细白皙的手靠在一起的瞬间，女子的感情和记忆便如同潮水般向自己涌来，常曦下意识的想松开手，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双目瞪圆怒视着一边似乎回避着她目光的风百里，随即头晕目眩，似乎进入了女子的故事里，那是一个伤感的故事，一个是掘强坚韧的亡国公主，另一个究竟是倾江山博美人笑的帝王，还是踏着天命而来的白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