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神女一梦》东流未歇

3、女娲后人

　　感受到日光的削弱，常曦艰难的抬起手拨去长发，不知为何禁锢住自己的锁链逐渐消失了，被封印住的神力也全部涌回了身体。
　　察觉到神力的恢复，常曦立刻向九重天上赶去。
　　此时，在玄女天的染仪也感受到了昆仑镜遮天蔽日的力量，双手紧紧握住，愤怒的喃喃自语道：“常曦，连昆仑镜都帮你，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你，到底哪里不如你！师离是我的，女娲后人的位置是我的，女娲石也会是我的。”
　　染仪用神识唤来仙婢，皱眉吩咐道：“立即去太虚殿，告诉二殿下师离，常曦回来了。”
　　仙婢得令消失后，染仪也从女娲神殿急急跑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当常曦赶到九重天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曲歌被天兵天将压跪在殿中央。
　　“小歌！”常曦用神力击退天将，扶住曲歌，看到曲歌已经气息奄奄，神魂虚弱，捧着曲歌的脸颊。故作嫌弃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病，我还能再撑个千年，要你救？”
　　曲歌神魂虚弱，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因为小曦……小曦，是，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小神女啊……伤心的时候陪，陪着我，受欺负时为我出头啊！我怎么忍心看你在虚无山受苦呢？还有，你哭了。”曲歌接住常曦的眼泪。
　　常曦紧紧抱住曲歌，紧张的害怕曲歌突然消失掉，“你还有救吗？我有女娲石，可以起死回生的那种，要不先借你几年，不过你得记得还啊？”
　　“不用了，我已经魂力散尽了，我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问问，问问斐巷战神。”曲歌下巴靠在常曦的肩膀上越过常曦，看向她身后的斐巷。
　　“你究竟有没有，有没有……”
　　斐巷双目合上，打断曲歌的话，语气干净利落，“没有，斐巷一生只为苍生大道。”
　　曲歌眼睛湿润，“这样啊，很好……我累了，小曦，我要睡一会了，不准吵我，你真的很吵……”话还没有说完，曲歌就已经魂灵尽散，化为原型，是一只九尾红狐，再然后一点一点消失。
　　常曦双手越抱越紧，却也只能抱住一片虚无，低声呜泣，“曲歌，傻姑娘。”良久，捡起旁边的骨璃，缓缓道：“为什么，不说她想听的呢，就算骗骗她也好啊，你给她一个念想啊，指不定她还能再撑撑一会，她至少觉得活着会很好。”
　　斐巷睁开双眼注视着曲歌消失的地方，没有作答。
　　染仪和师离也在这时候赶到了九重天，染仪紧盯着殿中的许久未见的墨绿身影，咬了咬牙，转头看向身边的师离，见他在发愣，拉了拉他的手臂，提醒他不要失态。

　　师离也将目光从常曦身上移开，内心不断提醒着自己：“天族必须和女娲族联姻，常曦不适合皇子妃，也不能统领女娲一族，自己必须为天族考虑。”
　　随后染仪和师离一起来到殿中央，站在常曦身边，先向天君施礼，“女娲后人染仪拜见天帝。”
　　“儿臣拜见父皇。”
　　众仙对染仪自称女娲后人一事都没有太大反应。天帝微微抬头，摆了摆手示意起身，“免礼吧，染仪上神突然来九重天所为何事啊？”
　　起身后染仪转身看向常曦，“自然是为了罪神常曦而来。”
　　常曦也转身看向染仪，笑道：“打住，什么叫罪神？”
　　染仪冷笑一声，娓娓道来:“你在抵御魔族入侵时，临阵脱逃，造成神族伤亡惨重，私自偷盗上古神器女娲石为自己疗伤续命，而且你身上竟然有魔族血统。条条当诛，念在同族之谊，将你镇压在虚无山顶，没想到你竟然敢出逃！”
　　“染仪，我有没有临阵脱逃，你最清楚，我怎么伤的你也清楚，女娲石怎么在我身上你更清楚。不过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我已经出来了，你看到了吧，昆仑镜遮住了太阳，虚无山解封了，所以我已无罪可赎。恩哼？”
　　染仪不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偷盗神器，你的朋友也偷盗神器？曲歌本就触犯天规盗用碎月镜，这如何能作数，还请天帝裁决。”
　　常曦敛了敛笑容，捏了捏手中的骨鞭，缓缓逼近近染仪，“你的嘴还是那么臭啊。”
　　斐巷听他这么说，也皱了皱眉，“昆仑镜遮天蔽日，虚无山解禁，女娲后人常曦确实无需再受罚了。”
　　染仪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斐巷，斐巷也看着她，目光幽深，隐隐有警告之意。
　　染仪又看向旁边一直不出声的师离，师离也摇了摇头示意。
　　常曦看着他们的“眉来眼去”只是感到好笑。笑自己的天真和愚笨。这两人给了自己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啊。斐巷出声解释道：“曲歌虽偷盗神器，但也唤出上古神器昆仑镜，也算功过相抵了，况且曲歌也灰飞烟灭，此事到此为止吧，天帝以为如何？”
　　天帝对斐巷不容置疑的决定，只能叹气道：“既如此，便罢了，各自退下吧。”
　　斐巷在向天帝告退后，便来到了十重天上，刚一踏进十重天，耳边便传来了清亮的男声：“稀客啊。”
　　斐巷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向声源走去。没错，在大部分神仙的心中至高无上的十重天，昊天上帝帝俊的宫殿其实就是个杂草丛生的荒郊野外，而且不能使用任何神力，一进去这里就会和普通凡人无二，这都是这里面这尊大神的恶趣味，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十重天的，必须要有神尊的准许，或者通过他的试炼，额……他的试炼内容不说也罢。
　　不知从哪来的风吹开野草，隐约可见坐在石桌旁边的神者，左手撑头，右手执黑子在棋盘上错落来回的敲击，敲棋子的声音错落有致，十指纤长。
　　小拇指上还戴了一枚血玉戒指，双手手腕处均戴着类似银制的约四寸长的护腕手镯上面刻着来自上古时期的古老花纹，随着长袖挽起而隐约可见。
　　男子身着一袭黑衣，，黑发以一根发带松松垮垮地束了起来。
　　微风乍起，不慎将额前长发吹起，露出了左额角墨绿色鸢尾花图纹。男子抬头看看天，长叹一口气。
　　“神尊，为何事而感？”一路上披荆斩棘的斐巷终于是见到了十重天上的神尊――帝俊。
　　帝俊上下看了看斐巷，嫌弃的说道：“你是爬过来的吗？天都要黑了。”
　　斐巷恭敬作揖答道：“小神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不过小神倒是不知道十重天也会有天黑。”
　　帝俊笑了笑，放下棋子，幻化成茶具，泡了壶茶，这下也没看斐巷，“不是有昆仑天机镜吗？”帝俊递了一杯茶给斐巷后起身，双手背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边：“黑夜迟早会来的。”
　　斐巷静默不语，古神的时代只有古神清楚，神尊经常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另外神尊泡的茶一如既往的难以入口，暴殄天物。上好的茶叶到他这里就是水加叶子，也就姿势好看了那么点。

　　常曦和染仪都已回到女娲族。当常曦和染仪同时出现在女娲神殿中时，殿中婢女不知该怎么办，毕竟女娲神殿是女娲后人的住所，她们不知称呼重新归来的常曦还是执掌女娲神殿千年之久的染仪。
　　常曦看着众人纠结的面容，开口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殿中婢女如大赦般：“是”
　　殿中只余常曦和染仪静立于女娲神像之前。常曦没有理会染仪，径自走到神像前，弯腰行礼，望着高大神像一如既往慈祥的笑容，仿佛又看到女娲大神领着她去人世看人间百态的情形，常曦弯了弯眉眼，笑了笑，“祖神，阿曦回来了。”
　　“回来又怎样，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染仪望着常曦背影得意的说道。“一无所有？我是女娲后人，而你是女娲族人，我依然是你们的信仰。”
　　“信仰？哼，你以为女娲一族还有人认你这个女娲后人吗？无论如何你都有魔族血统。”
　　常曦拜完女娲大神后，转过身望着染仪，“那又怎样，我是女娲族唯一拥有女娲血脉的神女，况且女娲族不认又能如何，只要神族认就好了。”
　　常曦微微一笑，逼近染仪，“染仪，你还不清楚吗？天帝没有处罚我，因为只有我这个真正的女娲后人才能完全掌控女娲石的力量，而一个女娲族的领袖一个倒了再费点时间扶植一个就好了，你是天族拉拢女娲一族最好的选择，却不是唯一的选择。”
　　染仪听完虽然恼火，但还不至于现在发作，否则这一千年都白活了，常曦和她都已经不是那个还在女娲神像前听着教诲的小仙女了，“这一千年你倒是想了不少东西。”
　　“不是这一千年想了很多，而是以前觉的同族之间很多事情是不用计较的。”常曦神色有些迷茫，似乎回想起了一千年以前的一件事情。
　　回过神后，常曦觉得自己这波仇恨值拉的有些高了，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不会还要和我抢这女娲神殿吧？”
　　“哐”一声是染仪甩门离去，用力关门的声音。
　　此时与斐巷对弈的帝俊落下最后一枚黑子时，胜负已定。
　　“你输了。”
　　斐巷笑道：“小神何时赢过神尊了。”
　　帝俊不以为意道：“你总是这般毕恭毕敬的模样，甚是无趣。不过今日我倒是想和你说说了。”
　　“神尊有何指教。”
　　帝俊不甚在意道：“情之一字，最难勘破。”
　　斐巷不语，微微握紧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