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越生原谅我了吗》丘山月

41、第 41 章

　　越生的房子租在穿金街解甲园，这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了，好在房租便宜，生活方便，楼下就有日新达便利店。离世博园也比较近，偶尔周末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去世博园里钓钓鱼，度过无聊的时光。

　　徐野对这样的老小区很不感冒，一进门就皱起眉。越生租的这套房子明明是朝南的，可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大夏天的平白让人不舒服。

　　“我说，要不然还是去酒店吧，这里怎么能住啊？”

　　越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徐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越生一直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没什么不能住的。

　　徐野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小呆和小乖还太小，我怕他们不习惯，万一再生病了，惠姐他们又不在，到时候也麻烦，你说是不是？”

　　“行吧。”越生想了想，最终点头了。

　　为了两个娇贵的小家伙着想，他这里确实不合适。他皮糙肉厚无所谓，孩子病了就麻烦了。

　　一行人火速收拾好东西到了酒店，徐野特地要的套房，给徐小呆和徐小乖放在一间卧室，至于剩下的那间卧室，当然是留给他跟越生的。

　　下午的时候，几个人到世博园晃了一圈，徐小乖比较黏人，全程要人抱着。

　　越生一句怨言也没有，将她抱在怀里。徐小呆嘴巴笨，不好意思让人抱，徐野去拉他的手，他也不让。所以一行人，前面两个有说有笑，后面两个锯嘴葫芦一样，半天不吭一声。

　　越生比起当年要瘦了很多，那时候他看起来瘦，身上的肌肉却很漂亮，现在手腕处的骨头凸出来，叫人瘆得慌。脸色泛黄，不像以前，以前他的皮肤很白的，害羞的时候会泛红。他的眼窝也陷了下去，看起来根本不像二十多岁的人。

　　徐野沉默地打量着他，越生过得不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几人一直逛到太阳下山，暑气下去之后，风就大了起来。越生咳了两声，声音闷闷的。

　　“好了好了天黑了，咱们赶紧回酒店啊。”

　　徐野有些担心，将徐小乖接过来抱在怀里，眼神忍不住往越生身上瞟。

　　在出租屋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垃圾桶里有很多烟蒂。以前越生不抽烟的，到底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

　　一行人回了酒店，越生给越惠发了孩子玩闹的视频，让她放心，孩子没事。

　　徐野的手机铃声响了，不知道谁找他。他看到来电显示以后，躲进卫生间接的电话，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看来谈的不愉快。

　　越生猜测着，或许是徐风强打来的电话。不过他无权过问，也不想去问。

　　“来，舅舅带你们洗澡，洗完澡乖乖睡觉。”

　　越生和徐野一人一个，给两个孩子洗完澡换上新衣服，将孩子送到房间里盖好小被子。

　　在外面跑了大半天，两个孩子都累了，没一会儿就呼噜噜睡着了。

　　越生松了口气，洗漱完就进了卧室。徐野进来的时候，他抬起眼皮看了眼，并没有说什么。

　　徐野钻进被子里，试探着朝越生的方向挪了挪，越生没说话。他的胆子大了些，伸出一只手，摸上了越生的手臂。

　　越生的身体僵了片刻，却没有反抗。

　　从他看到酒店房间布局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

　　他以为自己会因为恨意而对徐野敬而远之，可是四年了，那些自以为痛彻心扉的苦，原来再相见时，也不过如此。

　　徐野本以为越生会推开他，紧张的不敢动弹。没想到身前的人丝毫反应都没有。

　　这一整天，他们也就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如果不是有两个孩子在，稍微能活跃一下气氛，只怕他们都能窒息而死。明明他有很多话要跟越生说的，可是见到越生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现在很想抱抱他。

　　越生背对着他，沉默地任由他抱进怀里，像是没了脾气似的。

　　徐野闹不准他怎么想的，壮着胆子将人翻了个身，越生也没反抗，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

　　以前他觉得越生的眼睛特别漂亮，勾的他心里痒痒的。现在这双眼睛依然很漂亮，却没了明亮的神采，反而沉静得很。

　　“越生。”

　　徐野低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他试探着将手从衬衫下面塞进去，那是越生平坦的小腹。指尖向上，摸到了一把骨头，指尖便僵住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指腹还残存着越生腹肌留下的触感，流畅的线条带着微微的弹性，沿着腹肌向下，指尖划过腰线，后面就是凹陷的脊背，再往下是挺翘的臀部。

　　曾经让他爱不释手的身体，如今摸在手里，不过几根支棱着的骨头。

　　徐野满腔的热情和燃烧的□□刹那间散了。他下不了手。

　　“越生。”凑到耳边呢喃了一声，他忍不住含住了越生的耳垂。

　　越生很安静，甚至是纵容他的吻从耳垂蔓延到鼻尖，再到嘴唇。就像当年一样，只当他在胡闹。

　　当他要亲吻他的嘴唇时，越生忽然偏开头。

　　徐野僵了僵，越生不想让他吻他？

　　心里正在难受，手臂就被轻轻碰了碰。越生抬眼示意了下身后。

　　“得得。”徐小呆站在卧室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我要尿尿。”

　　越生推开徐野要起床，徐野将他按回床上，转身套上拖鞋：“过来过来，哥哥带你去尿尿。”

　　酒店里的马桶有点高，徐小呆够不着，才跑到他们卧室来。徐野认命地将他安顿好，这才返回卧室。

　　他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越生已经起身，正靠坐在床头，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徐野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可是在越生注视的目光下，他忽然有些心虚。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了？

　　他知道越生向来话少，但是像今天这么少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越生，你老看我干什么？”

　　徐野爬上床，试探着朝他的嘴巴凑过去。果不其然，越生躲开了。

　　他也没有纠结，转而吻上他的脖子。

　　脖子是越生的敏感点，还没亲几下，越生鼻腔里就溢出难耐的声音。这声音简直像是□□，徐野本来心里还凉飕飕的，突然听到他的反应，跟打了鸡血似的，顿时激动起来。

　　他卖力地想让越生高兴，越生也真的高兴了，至少他的身体反应很愉悦。

　　徐野兴奋地几乎有点想哭。本来还担心越生会恨他，可是越生的反应给了他信心。

　　只要越生还让他碰，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吧？

　　他觉得，越生还是心软了。毕竟，他们曾经那样好过。

　　……

　　越生安静地躺在床上，身边的人已经陷入沉睡，他却了无睡意。

　　身体明明已经万分疲惫，每一根神经却都紧绷着。

　　他偏头看了眼窗外，半空中月光惨淡，冷冷清清的，丝毫没有夏夜的温暖。

　　看了一会儿，目光又重新转回屋内，无聊地盯着天花板。

　　无数个夜晚，他就像现在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被窗外路灯反射出昏黄色的天花板，伴随着渣土车轰隆而过的声响，每一根神经都因为想起徐野而颤抖乃至扭曲，疼得他咬紧后槽牙，像是要将上下两排牙齿紧紧咬合成一体。

　　可在看到徐野的第一眼，他就原谅了他。

　　毫无底线。

　　不计原则。

　　却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又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五点，越生准时醒了。徐野安静地睡在他身旁，一条手臂环在他腰上。

　　他侧头看了看，徐野半张脸陷在枕头里。

　　四年的时间，当年那个张牙舞爪的臭小子成熟了不少，声音也不再像少年人那样清越，反而是一种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味道，说不清楚，却依旧迷人。

　　越生将腰上的手臂拿开，慢吞吞地套好衣服。几年没有跟人这样亲密过，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不过硬撑着还是能去上班的。

　　到楼下餐厅吃了早餐，越生上楼，还没走到房门口，就见徐野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着急忙慌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越生！”

　　看到他，徐野脸上的慌张顿时化作惊喜，几乎三两步就跑到了他面前。

　　越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用力箍进怀里。两条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下巴用力磕在他的肩膀上。

　　越生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徐野的脸庞磨蹭着他的，几乎想将他揉进身体里，弄得他有些不舒服。

　　“越生，”他急促地喘着气，身体在颤抖，“我以为你又走了。”

　　走？

　　越生觉得有些可笑，他已经从北京被赶出来了，还能往哪里去？

　　“我得去上班了。”越生看了眼手机，快八点了。手机静音了，有几通未接电话，都是徐野打过来的。

　　徐野困惑：“你要去上班？”

　　他大老远跑过来，是想让越生多陪陪他的。

　　越生点头，顺势推开他的手臂进了房间。东西昨晚都带过来了，直接拎着公文包就能去公司。

　　眼看他真的要走，一刻都不能多呆，徐野脑子犯抽，故意道：“你要是走了，孩子丢了怎么办？”

　　越生换鞋的动作一顿，缓慢地直起身体，目光平静地落在徐野身上：“孩子要是丢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徐野心里颤了颤。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