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越生原谅我了吗》丘山月

37、第 37 章

　　粥在电饭煲里煮着，淡淡的米香味飘到了卧室。越生在床上趴着，徐野坐在他身旁。

　　“还疼不疼？”

　　冰凉的指尖从脊背上划过，越生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疼得死去活来，不仅是身上，更是心里。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弥补不了徐野受到的伤害，可是当他说喜欢他的时候，徐野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那一刻，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越生将眼睛埋在手背上。他想，也许我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喜欢他。

　　因为他一句话而惴惴不安，也因为他一句话而如临大赦。

　　徐野给他抹了消炎的药，而且破天荒地第一次给他盛饭，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暴戾的样子。

　　越生满心欣喜的同时，又有种不可名状的忧虑。徐野突如其来的温柔，令他惶惶不安。

　　“徐野，你用不着这样。”越生拦住他要给自己夹菜的手。

　　“不行啊？”

　　“我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要是不习惯，那就多补偿补偿我。”

　　越生抿了抿唇，郑重其事道：“你想要什么？”

　　徐野翘着脚坐在他对面，眉梢一挑，眼角泛起笑意：“也不多，像昨晚那样就挺好。”

　　越生：“……”

　　越生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低头喝粥，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

　　温暖的阳光洒在餐桌上，也洒在他们身上。光线与粥碗里升腾的水蒸气，在两人之间留下一片朦胧的光晕。透过光晕，徐野的目光落在越生短短的黑色发茬上，眼睛深处藏着一团幽暗的影子，像要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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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荒唐的折磨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慢慢趋于稳定，越生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

　　徐野最近成熟了很多，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更难得的是，他似乎接受了越惠，不仅打电话给老太太，让她别再操心这边的事，而且十分贴心地买了婴儿的衣服送过去，两套粉红色，两套蓝色，说是给自己未来弟弟妹妹的礼物。

　　越生眼看着他的转变，倍感欣慰的同时，又有些隐约的不安。

　　他无法形容这种不安从何而来，可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夜，不到巨大的雨点打在脸上，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暴会有多大。

　　这种担忧他自然没办法告诉徐野。

　　徐野很会察言观色，已经从他的脸上察觉出了不对劲。

　　晚上收拾完厨房，刚进客厅，他就被徐野抱着拖进了沙发。

　　徐野捏着他的下巴，质问道：“最近怎么回事，当着我的面就走神，欠收拾了是不是？”

　　越生丝毫没有反抗，他喜欢这样亲昵的姿态，哪怕徐野看起来凶巴巴的，可是却让他无比的安心，好像他们非常亲近，两颗心挨得很近。

　　他攀着徐野的手臂，身体往上抬了抬：“我担心你的学习，这次模拟考……”

　　“真扫兴！”徐野不大乐意地撇撇嘴，“你就不能说点我想听的？”

　　越生也觉得自己是个很没意思的人，徐野跟他在一起，大概会觉得很无聊吧。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无趣，也不知道徐野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越生抿了抿唇，强忍着内心的羞耻，轻声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徐野两眼一亮：“你真的肯说。”

　　越生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徐野眼珠子一转，嘴角就提了起来：“你说你喜欢我。”

　　越生脸皮一热，他就知道徐野不是个正经人。可是，他确实很想说这句话。他天生不善于表达，所有的感情都深深埋藏在心里，不论痛苦的，抑或幸福的。

　　“说呀！”

　　徐野半强迫的态度给了他不得不说的理由。

　　越生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我喜欢你。”

　　“有多喜欢？”

　　“有多喜欢？”

　　“我问你呢！鹦鹉啊你。”徐野被他傻不愣登的样子逗笑了，两只眼睛笑成月牙，嘴角边的酒窝该死的好看。

　　越生愣愣地盯着他的酒窝，眼神出现一刹那的涣散。紧接着，他魔怔了一样，忽然扬起脖颈，由下而上吻住了他的唇。

　　头顶上的笑声戛然而止，耳畔唯有两人不均匀的呼吸声。

　　一切都美妙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两个人迅速抱成一团，宽大的沙发挤上两具成年的躯体，顿时拥挤不堪。

　　越生被人用力按在沙发上，背后是柔软的海绵，身上是火热的躯体。他两眼睁大，定定地望着趴伏在身上的人，恨不得将他看到心里去。

　　疼痛与快乐汹涌而来，他被一阵高过一阵的浪潮淹没，溺毙在徐野温柔的残忍中。

　　恨不得就此毁灭。

　　激烈碰撞后的拥抱，比碰撞本身更令人沉迷。

　　越生靠在徐野身上，浑身懒洋洋地说不出来话。

　　徐野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他的嘴唇，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你有多喜欢我？”

　　越生没想到这个问题还在，犹豫片刻，通红着脸说：“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

　　“特别喜欢。”

　　“有多特别？”

　　徐野步步紧逼，越生答不出来了。他已经习惯当一只鸵鸟，并不擅长剖析自己的内心。

　　“说不说你？”徐野捏了捏他柔软的嘴唇，低头亲了一口，“再不说我问了啊。”

　　越生乖巧地点点头：“那你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徐野双眼危险地眯起来，像一个老谋深算的猎手，带着蛊惑的声音向猎物发起攻击，“你想我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吗？”

　　越生点头。

　　“我上你的时候，你高兴吗？”

　　越生眼皮直颤，徐野太直白了，他招架不住地想扭头，却被人强行按住下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道：“回答我！”

　　越生怕极了他这种压迫性的指令，尤其是徐野炙热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这种浓烈的情感令他心慌意乱，大脑眩晕。

　　嘴唇抿的紧紧的，越生说不出来话，只能点头。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会难过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顿时让越生愣住了。

　　他僵硬地靠在徐野身上，面部神经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拉扯。

　　“我开玩笑的，你这什么表情？”徐野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越生愣了片刻，也强行扯了扯嘴角。就在刚才，徐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脏紧紧地缩了缩，疼得他头皮发麻。

　　“真不经逗。”徐野低头，吻了吻他颤抖的眼皮。

　　越生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皮慢慢阖上。他想，也许他不止喜欢徐野那么简单。

　　干燥的眼皮很快变得濡湿，徐野慢吞吞地舔舐着越生的眼睛，看他颤抖的睫毛和嘴唇。修长的身体在他怀中慢慢放松，像是将一切信任都交托到他手中，盲目又毫无戒心。

　　明明都考上X大的人了，智商绝对没问题，可为什么给人一种傻不愣登的感觉？

　　这样也好，傻子才好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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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最后两个月，整个学校的氛围都不一样。即便是最能闹腾的学生，受到周围同学的影响，此时也摆出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

　　徐野最近拼了命地学习，好像铆足了一股劲似的，成绩进步非常明显，连着几次模拟考试名次都在大幅度上升。

　　五月份的时候班里开家长会，徐风强本着心底那一丝愧疚，亲自去了一趟。当着全班家长的面，班主任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把徐野狠狠夸了一顿。

　　徐风强有点发蒙，他没想到徐野现在成绩这么好了。

　　以前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烦的混小子，居然也成了半个学霸。

　　“儿子，”他难得温柔的拍了拍徐野的肩膀，“真有你的，给爸长脸了！”

　　徐野心情也不错：“都是越生教得好。”

　　“对对，我就说嘛，越生成绩好，让他教你绝对没问题。看看，这不就出成绩了？”

　　“那是遗传基因好，你找个傻帽让他去教试试？”徐野骄傲起来。

　　以前他只是不想学而已，反正不管怎么样，徐风强都没时间搭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得做个乖儿子，把他爸争取过来。

　　他肚子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徐风强哈哈大笑，难得这么高兴。按了按他的肩膀，送他回了老房子。

　　车子停在楼下，徐风强打算上去看看，他已经很多年没回这个家了。

　　“爸，家里有点乱，你就别上去了。”

　　徐风强拎着书包，非得上去看看。

　　“爸，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徐野将书包接过来，“惠姐一个人在家，万一又像上次那样，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也对也对。”徐风强心里咯噔一下，“她现在肚子大了，我确实也不放心。那等你高考结束，咱们再好好庆祝一下，叫上越生。”

　　徐野目送着他爸离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他转身，长腿一跃跨了几级台阶，几秒钟内就蹿到了家门口。摸出钥匙开门，换鞋，放书包。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越生站在灶台前煮着鲫鱼汤。

　　“我尝尝。”徐野从他身后凑过去将人拥在怀里，舀了一勺鲫鱼汤含在嘴里，扳过越生的脑袋，霸道地吻了下去，“也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