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蟑螂的时候，蟑螂也在凝视你》水青冈

7、七只马赛克

　　夏梓文说过段时间就会变成人，章朗信心满满地等了一周。

　　没有变成人。

　　没有关系！蚊子妖说可以变成人，一定可以变成人，只是时间问题！章朗给自己加油打气接着等。

　　两周过去、三周过去，一个月过去。

　　各种办法都试过，章朗依旧没有变成人。

　　章朗想到青蛙王子的故事，强烈要求要顾清奇爱的亲亲，被顾清奇严词拒绝。

　　两个月过去，理妖司的人终于开完会从外地飞回来，顾清奇带着章朗去拜访，他们看过后表示章朗有点超纲，一般的妖怪都是集天地之精华，苦苦地修炼才能变成人。

　　这段时间的妖怪都是正常人类突然变成的，违反了妖怪自然生长规律，再加上章朗没有修炼的办法，变成人只能顺其自然。

　　那就……顺其自然？

　　章朗有些丧，很快他恢复过来，开始给自己洗脑。这又不是直接从这个世界嗝屁了，变成虫怎么了，好歹还是妖怪呢，妖怪多稀有，就比熊猫多不了多少，搞不好跟国宝是一个级别呢。

　　章朗决定开始过精致的虫虫生活，他让顾清奇买了一些材料，做了个迷你小木床，顾清奇又买了点布料，给章朗裁成合适的大小铺在迷你小床上当被子。

　　为了照顾章朗想玩电脑的心情，顾清奇换了个灵敏的键盘，以章朗的力气也能敲得动键盘，这样他偶尔还能网上冲浪一下。

　　天渐渐冷起来，连蛇都冬眠了。初雪过后没多久，街上过年的气氛逐渐浓重起来，各处商店把庆元旦的标语揭下来换成新年的，满街的背景音都换成了恭喜发财。

　　顾清奇从来不按节日吃饭，这几天气温骤降，最适合晚上烫火锅吃，顾清奇买了包牛油火锅料，准备好食材，一人一螂坐在饭桌边边吃边聊。

　　红油油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顾清奇夹着块肉涮进去，“都快过年了，你爸妈他们怎么说？”

　　“我跟他们发语音说我去国外采景，今年不回家了。”章朗抱着顾清奇涮好的肉啃，一想到自己半年了还是这个虫样，没有感情地咬着牛肉，吃不出一点滋味。

　　“那也行，我后天的车票，你跟我回老家吧？”顾清奇问，章朗咬着肉，含糊地嗯了一声。

　　吃完火锅，顾清奇去厨房刷碗，章朗顺着饭桌腿滑下去，坐在自己的小被窝。

　　顾清奇刷完碗出来，客厅电视还开着，平日里看电视的章朗却不见了。

　　——最近章朗好像变得沉默了。

　　顾清奇把电视关掉，打开书房的灯，章朗果然在他的小木床上。

　　“原来你在这。”顾清奇连蟑螂带木床地端起来，“走，今天晚上开空调。”

　　“我又不会觉得冷。”章朗嘀咕，身体还是很顺从地让顾清奇端着自己去他的卧室。

　　木床被顾清奇放在床头柜上，章朗瞅着他开了空调去洗漱，完了回来擦擦头钻进被窝，边玩手机边等头发干。

　　“你以前不都看书吗？”章朗趴在小木床上，暖风斜斜的吹过来，十分惬意。

　　“现在的电子产品太发达了嘛。”顾清奇手指划着屏幕，专注地看论坛上热门的帖子。

　　近期关于突然变成妖怪的人类的事件渐渐得到控制，理妖司出具了一份管理通知，顾清奇点进去看了看，认识的人变成妖要去最近的妖怪派出所注册领取身份证，妖怪要在家，不能危害正常社会，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变成妖形。

　　否则会被抓去坐牢，妖的判刑比较重，十年起步，还有无期，上面没写其他判决。

　　顾清奇又看了看妖怪坐车买票的知识。

　　章朗被暖风吹着呼呼地睡着了。

　　临近年关，街边快递店陆陆续续地歇业放年假，顾清奇最后一天上班，晚上要和同事一起年会聚餐，提前准备好章朗要吃的东西给他搁在家里，顺带把空调电视都给他开着，任他在家里折腾。

　　“什么年会。”章朗恨恨地吃了一口薯片，拖着薯片到客厅的茶几上，坐在薯片上边吃边看电视。

　　外面的风吹得窗户微微震动，章朗啃薯片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往阳台瞧。

　　早上清奇走的时候好像说今天要刮大风。

　　章朗心不在焉地边啃着薯片边往窗户那边瞧。

　　外面很黑，又冷。

　　不知道顾清奇有没有喝酒，他走的时候说过不喝酒的。

　　眼瞧着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八点档电视剧播完换成夜间电视剧，章朗再也坐不下去，随手把吃剩的薯片一搁，顺着茶几腿滑到地上，从门缝挤出去。

　　走廊里黑漆漆的，外面又黑又冷。

　　章朗趴在门口的垫子上，眼瞅着电梯的方向。

　　十二点。

　　电梯的数字逐渐攀升，章朗紧张地起身爬到电梯门口。

　　数字停在八层，电梯门开，白炽灯的光线顺着门撒在外面，是隔壁上晚班的邻居。

　　章朗躲进阴影里，等邻居走了之后失望地转身回家。

　　电梯轰隆隆地运作，章朗慢慢地往回走，磨叽着划拉着粗糙的地面。

　　忽然，电梯叮地响了一声，章朗回头，两个人影从电梯里下来，章朗蹦跶着过去。

　　走廊的感应灯闻声而亮，顾清奇两颊酡红，一旁的人扶着他的胳膊，“慢点慢点，到家了。”

　　——这谁？

　　章朗紧紧跟在两个人的后面走到家门口，那个男的问顾清奇钥匙，顾清奇摸出来，自己拿着往门锁上怼，打开门进去。

　　章朗跟着爬进去，那个男的把顾清奇撂倒在沙发上，去客厅找茶壶。

　　章朗趁机爬到沙发边，“清奇，清奇？说了不让你喝酒的！谁特娘的劝酒了？”

　　“我没事，你小声点。”顾清奇小声说，章朗离那么近，忍住把他拍飞的念头，用手捏到一边。

　　厨房开始烧起水，那个男的走出来，章朗气呼呼地躲在茶几后面。

　　那个男的和顾清奇闲聊了两句，等水烧好后拿两个杯子给顾清奇凉了一杯水，端着给顾清奇搁在茶几上，顾清奇喝下，晕乎乎的送那人离开。

　　章朗从茶几后面蹦出来，爬到厕所，顾清奇正在洗脸刷牙，章朗说：“你怎么喝酒了？”

　　“我就喝了几瓶啤酒，真的不算多。”顾清奇把牙膏挤在牙刷上，“你也知道我酒量的，少喝点没事。”

　　“那也不行！”章朗嚷道：“你就一个人住，万一真喝醉怎么办！”

　　“章朗……”顾清奇头疼地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头晕又困。”

　　章朗气气地回到自己小床上。

　　——还有那个男的！那个男的一定是喜欢清奇！要不然清奇都喝红脸了，他还一点事没有能开车送人。

　　——一定是那个男人计划好的！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等明天一点要跟清奇好好说说，让清奇看清他的真面目。

　　章朗这样想着，等顾清奇洗漱完躺在被窝后，跟着清奇的呼吸节奏一块儿进入梦乡。

　　第二天，章朗陷入跟顾清奇回老家的兴奋之中，把这件事给押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