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墨语1

14、离开2

　　“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夜雪，而是洛银，”徐琳微微笑道：“这一切从今天开始，跟你再没有关系。姿料在包里。”徐琳下巴扬了扬，门边有一个黑色的包。
　　“走出这扇门，你将再不会知道你的身世，与我，也再没有瓜葛，你真的决定了吗？”徐琳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这希望，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夜雪。但一切都随着夜雪的沉默而消逝，她颓然靠在椅子上，道：“你走吧。”
　　夜雪站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看向徐琳，阳光从她身后的窗子洒入，模糊了她的身形。夜雪看不真切，却听到声音传来，像回溯了遥远的时空：“走吧，趁我不后悔。”
　　闻言，夜雪转身，背包，大踏步消失在徐琳的视野里。
　　她的身后，徐琳喃喃着：“我再不欠你的了，不欠了……”泪流，满面。

　　夜雪站在天桥上，远处只是茫茫然的一点，桥下，依旧是车水马龙。
　　她打开背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护照，入学证明，还有洛银从小到大的经历，也是孤儿。夜雪细细地看完，包里还有一面镜子，一万块钱，以及一包纸巾。她整理好背包，对着天空静静地发呆。
　　今天的天空很好看，铺满了祥瑞的龙鳞，云朵稀疏的地方，天蓝得像虚无，也像她的心。心里是一座荒城，城外是冷冷的河。像极了繁华过后的苍凉，可那里，从未繁华过。
　　她从不知道心里可以住人，她也从未尝试让别人住过。天很冷，冷得冻住了血液，细细的风刃正切割着她的皮肤，心里的城刮着寒风，呼呼摇摇，吹过心的领地，卷起虚无的波涛。冷意自胸口散发，继而冻遍她的全身。
　　为什么糕点吃下去会没事？为什么徐琳那么轻易放她走？为什么她表现的，好像自己抛弃了她一样？
　　人总是有惯性的，在未来一片茫然时，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实际上，那个地方，有可能会是你从未认识过的模样，人们总是擅长，给自己心理安慰。
　　那些孤儿为什么总会想要找到父母，有时候即便只是为了赡养，为了证明自己在这个世上存在着吗，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飘吗。夜雪不清楚，她要逃离她长大的地方，逃离徐琳口中的“真相”，逃离可能更加扑朔迷离的现实。
　　盯着桥下来来往往的车，夜雪不知他们为了什么而奔忙，就如同不知自己为了什么而存在。她转过身，向后靠在栏杆上，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吧。尽管，无论逃到天涯海角，该来的还是会来。夜雪看着四周，好像有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无所不在，随时收网。
　　网住的是谁，拉网的又是谁？

　　夜雪走进厕所隔间，打开背包，取出镜子挂在挂钩上，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在下颌处摸索。感觉到异样，夜雪轻轻揉着，揉着，直到出现线状，她用双指夹住，缓缓，缓缓，撕下了一层肉膜状的东西。
　　将东西塞入书包，她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因为长期带着面具而显病态的白，这是自己真正的脸。夜雪抚上脸颊，眼波流转。
　　夜雪脱掉运动外衣及裤子，露出里面的浅色格子衫与牛仔裤。她伸手取下橡皮筋，将头发整成了双辫，垂在胸前，兜里掏出一个斑点结，卡在左前方。镜中的形象，赫然是一个未涉世事的大学生。
　　夜雪满意地勾了勾唇，将镜子取下，随衣服塞进包中。拿出纸巾，抽出中间的机票，下午6点的航班。
　　将纸巾放回书包，夜雪刚要将手抽出，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书包未免有些太厚了。她的手在周围摸了一圈，从夹层里掏出来一个盒子。
　　是一只翠玉镯，无花纹，入手冰凉。夜雪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是一个防身的武器，也是一个电波呼救系统。盒子中间还用墨水写了一行字，小苑，榕树下。
　　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待它彻底消失殆尽，夜雪合上盖子，整理衣装，将一切抛在脑后。
　　厕所里走出来一个女大学生。
　　“洛银。”女大学生微微笑道，将包递给安检人员。
　　路过捐助箱时，她顿了一下，将那套衣服扔进了衣物箱，又随手将一万块丢进了红色的捐款箱。然后向候机处走去。
　　人来人往，谁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