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办公室》百叶草

31、半湖

　　“唉——”

　　“唉——”

　　“唉——”

　　凌凌露一边吃吴琪琪递过来的苹果，一边无奈地看了眼悬浮在空中的司机老爷子。把苹果啃得吧唧吧唧响。

　　吴琪琪瞪大了眼睛看向半透明的鬼魂，递了递手里的苹果：“您吃吗？”

　　司机老爷子抽着鬼魂特有的雪茄，淡淡的浓雾笼罩着他，哀怨的眸子闪着异色，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唉——”

　　吴琪琪安慰道：“一定还会有办法的，您被伤心。”

　　司机老爷子重生一般盯着她圆圆的小脸：“你有办法？”

　　吴琪琪把眼光看向凌凌露，司机老爷子跟着她巴巴地看着凌凌露。被盯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的凌凌露道：“那个男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要搬走，要是我的头被三八的东西弄了，我肯定提着刀架到她脖子，让她搬走。”

　　司机老爷子不指望两个没主意的丫头片子，哀怨道：“那户人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现在他们要搬走，老婆子肯定舍不得，她一舍不得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又睡不着了。”

　　吴琪琪啃了一口苹果：“您不是她丈夫吗？可以陪她睡啊！她虽然看不见你，可我和凌露能看见你，我们告诉她就好了。”

　　苹果在凌凌露的口里噎了噎，她瞪着吴琪琪：“你是要告诉老太太，每天晚上她那做了鬼的丈夫都来找她睡觉吗？”不客气地批评道：“老太太身体就是再好，也禁不住你这么吓呀！”

　　吴琪琪转念一想，如此的想法倒也真是惊悚。若是她半夜悠悠转醒，想去个厕所，睁眼一看床板边有一个半透明的鬼魂对她龇牙一笑，嘿嘿问好。她也受不了。

　　司机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不善地看向凌凌露：“木已成舟，那户人要搬了，我老头子也没办法，可你必须找一个租客回来，让老婆子不那么难过。”

　　凌凌露咧嘴一笑：“老太太没给您烧纸钱吗？”

　　司机老爷子拿手敲她脑袋，奈何如今是个鬼魂，手一到她的头顶就穿了过去，讪讪地收回了手，瞪她：“还不是你害的。”

　　凌凌露撇撇嘴，对司机老爷子如此武断的做法虽然不满，可也没有反驳，横竖他是一个鬼魂，人鬼殊途，反驳并没有什么用。好奇地看向吴琪琪：“你认识多少个鬼魂？”

　　吴琪琪微愕，指着悬浮在半空抽雪茄，戳脚趾的鬼魂：“就一个。”呐呐地又观察了几眼：“我看电视那些鬼魂都是黑乎乎，阴深深的，可这个鬼魂老爷子，浑身闪着光，像太阳一样耀眼，一看就是一只好鬼，所以我就不怕了。”

　　司机老爷子把雪茄从嘴里拿开，捻在手里，眸子闪过惊讶：“原来你跟我一样，是个集满十世功德的大好人。”把雪茄放在嘴边里抽了一口，眼里闪着金光：“只要你这辈子不做坏事，你死后就会跟我一样，能成仙。”

　　吴琪琪眼里充满了向往：“你是个神仙。”

　　“还不是，我在凡间还有了未了的事情。”老爷子一派的高深莫测，看得吴琪琪眼里的向往更多了些。

　　凌凌露不参与他们这些伤透恶人心的话题，心灰意冷地蹲到小阳台里打算梳理梳理她的计划，如何能快速地提升她的环保值。耸拉着脑袋想了想，除了埋头苦干，狂收废品，貌似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蔫蔫地抬头正好瞧见栏杆处有一抹粉色，粉得像一朵花儿，让凌凌露忽视不了。既然忽视不了，也就不能忽视了，扭头看透那一人一鬼对未来踏入仙人道的话题，谈得口水四溅，畅快淋漓。

　　本着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有恶心东西要一起恶心的凌凌露，拿着粉色的盒子放到他们注目的地方。

　　司机老爷子疑惑：“这个东西不太寻常。”

　　凌凌露笑道：“是妖怪办公室同事送我的礼物。”

　　老爷子淡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结界。”

　　凌凌露深知，人类的宝贝都会藏在保险柜，妖怪的宝贝都是藏在结界里，越是宝贝，藏得越紧。她想起那个被她弄干净的仓库，以及蟑娘两口子特意给她的礼物，深深地鄙夷了自己一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边为自己的小人行径所不齿，一边麻利地打开粉色包装。见这盒子有几分熟悉，凌凌露没有多想，很麻利地打开了，届时小垃圾桶的大喊在她脑海中轰鸣：“天啊——”

　　“妖狐啊——”

　　黑色的浓烟从一个小小的盒子迅速地冒出，比上一次更加迅猛，更加浓郁。凌凌露丢了盒子，拉着吴琪琪的小手，惊慌失措：“妖狐重现人间了，快跑。”

　　吴琪琪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不是很明白，可黑色的浓烟怎么看怎么恐怖，当即毫不犹豫丢弃了手中的苹果，跟着凌凌露跑。

　　“站住。”司机老爷子挡在凌凌露面前，被她们二个丫头片子无视地穿过了身体，痛心疾首道：“这是我和我老婆子的公寓，你们走了，公寓怎么办？公寓里无辜的人怎么办？”愤怒地看向吴琪琪：“你想不想成仙？害了人还怎么成仙？”又扭头看向凌凌露：“你闯的祸一定要摆平它。”

　　顺着老爷子的手指向室内，凌凌露清楚地看见浓雾里包裹着那只巨大的九尾黑色狐狸，一双银色的眼眸闪着夺目的光彩，浑身黑雾翻滚，像天际的阴云。

　　她浑身颤了颤，脚步往后退了退。

　　吴琪琪拽着凌凌露的手，目光坚定：“凌露，我们不能走，不然这狐狸一定会灭了公寓里的人。”

　　盒子是凌凌露打开的，她悔恨自己没看清楚，此刻的妖狐看着比那日的小了很多，可那股凶猛比那日更猛，盒子能限制它的自由，小仓库能封印它的妖力，此刻的妖狐在她家小阳台呆了几十日，妖力定是恢复了不少。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紧张的老头子。

　　老爷子浑身一颤：“如果我成了仙一定会有办法的。”

　　言外之意是，他现在没有成仙，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凌凌露眼看妖狐身上的黑烟从盒子飘了出来，缠绕出九条黑色的狐狸尾巴，龇开比刀锋还锋利的巨大獠牙，煞气逼人。她猛地呼吸一口气，虽然她不是大好人，可她也不能做那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既然妖狐是她放出来的，那她去阻止它就是了。

　　面上严肃，朝老爷子道：“速去妖怪办公室找麦客侠帮忙。”

　　老爷子是一个鬼魂，还未成仙，并没有仙法，他除了干站着，就是去搬救兵。

　　凌凌露扭着看面色惨白惨白的小胖妹，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去疏散人群。”

　　胡琪琪一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压抑的空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迈着小胖腿，朝外跑，挨家挨户地拍门，让无辜的人去避难。

　　凌凌露深呼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迈入自己的地盘并锁上了房门，直视它那双银光闪闪的兽眼。

　　黑雾从窗子弥漫了出去，隔音效果不好的吵杂传了过来：“浓烟，火灾了吗？”

　　“快救火。”

　　“不知道有没有伤员？”

　　“报警啊！快报警！”

　　随之一阵踩踏轰轰隆隆地从房顶压过，像是搬家带口地逃命，又像是地震逃跑下楼梯的紧张。

　　黑色的妖狐，龇开獠牙：“人类，汝胆子很大。”桀桀地怪叫：“吾说过吾会回来的。”

　　凌凌露心里有多恐惧，面上就有多冷静。她脑海里的小垃圾桶吓得缩到了空间的角落，垃圾桶盖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终于叮咚一声响：“你只能拖延时间来自救了。夺舍它，它的妖力强大，会夺回自己身体，你再抢回来。”

　　凌凌露找到了方法，心里的慌张少了几分，握紧拳头，大吼：“夺舍。”

　　泛着讥讽的银色狐狸眼睛闪过淡淡的光亮，刚龇开獠牙，冒着黑色腾腾烟雾的大腿朝凌凌露身侧走了一步……

　　下一瞬，妖狐到了凌凌露的身体，凌凌露夺舍了妖狐的身体。

　　凌凌露有些歪斜的眸子没有人类的气息，冷冷的凶光乍现，龇牙咧嘴，面无表情看着面前高大的妖狐，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在看自己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吾的身体被封印了三百年，吾与封印抗衡了三百年，脑子的混乱的记忆与被封印的妖力不断冲击吾的身体，吾为了不会限制自由行动，以及早日破除封印，将混乱与妖力统统集结到吾的头部，那不是汝一个人类的小丫头能承受的疼痛。”

　　妖狐的身体慢慢倒地，银色的眼眸露出湿意，可它硬是忍住不让泪水滑落，尖尖的黑色狐狸嘴巴一张一合，勉强能说出一句话：“臭、妖、狐。”

　　夺舍了凌凌露身体的妖狐没有动怒，脸上平静：“吾本是招来厄运的黑色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