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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薛言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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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云家寨,沿着坑坑洼洼的山路,停停走走,又走了三个时辰,才到了云霞镇。
据说云霞镇有一座山,名唤鸳鸯山,因为这座山被水环绕,而且早上整座山都被迷雾笼罩其中,远远望去,像是一对在水中嬉戏的鸳鸯,因此得名。山上有一座庙,名唤长极庙,庙里供奉着一尊弥勒菩萨,不管是求财,求姻缘,还是求子,求身体康健,都极是灵验。
穆谦虽然对这个也是早有耳闻,可当薛言之提出要去拜一拜的时候,穆谦却有些不屑,若真有这么灵验,那以后有什么难处,去拜一拜不就好了?那世间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苦难,简直无稽之谈。
当即便说:“不去!”
说罢四道目光向自己扫来,阿宝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公子,你还是去拜一拜吧,薛公子说的有道理,说不定去拜一拜,你的身体就好些了呢。”
兰绍说话简洁而又不容反驳:“去鸳鸯山。”
真是岂有此理,反了反了……
去长极庙就要去鸳鸯山,去鸳鸯山就得坐船,穆谦实在是想不到,这具病歪歪的身体竟然还晕船,本来一开始还没怎么着,只是觉得有点头晕,穆谦以为是身体缘故,又不想给大家找麻烦所以没说,待船行至半路,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于都开始抬不起头,胃里翻江倒海般,恰好这时阿宝从船舱里端出一碗粥,蹲下身子殷切的问他,“少爷,要不要来一碗粥?”
来个屁啊,穆谦一个没忍住,扶着船延便呕了起来。又因为没怎么吃东西,所以也没什么好吐的,只是一个劲的干呕,身后一人扶着他的肩,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旁边一艘小船超了过去,船上坐着一青衣妇人和一个扎着羊角辫子的小女孩,身后一青衣男子划着船。
只听那小女孩低声说:“娘,那个漂亮的哥哥也是有孕了吗?他也像娘一样吐呢。”
那妇人看了穆谦一眼,笑着说:“哥哥可是男人,怎会有孕呢?兴许是吃坏了肚子。”
小女孩说:“吃多了果子吗?”
那妇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说:“兴许是。”说罢抬起头对穆谦歉意一笑。
“……”真是……岂有此理了!
身后兰绍兰苏也崩不住,笑了起来,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薛言之,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温和的看着他。
穆谦觉得自己可以直接翻白眼去死一死了。
柳冬屏这具身体太过于虚弱,前世的穆谦从小到大都是甚少生病,虽然知道重生一次极为不易,可还是忍不住泄愤似的地说:“像我这样如同废物一般的活着,倒还真不如死了。”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可奈何。
薛言之像是没听到一般,拿出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污渍,坐在他身边,望着远处的山,远处的水,闭口不言,穆谦觉得尴尬,索性也挨着他坐下,抬头望天,只是没想到吐出来,会觉得好受很多。
就这样,两人一人望着远处,一人望着天,良久不言,眼看着船就要靠岸,身后忽然传来薛言之闷闷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阿谦,曾经我也这样想过。”干脆不要活了,去找你,陪着你,你去哪里我都陪着。
只是这句话他不敢说。
“到了,走吧。”薛言之起身,轻轻地扶着他。
长极庙就在半山腰,还有一段山路要走,薛言之想蹲下背着他,却遭到穆谦极力拒绝,穆谦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虽然身子差了些,虽然会拖累大家进度,但是被自己曾经的好友照顾已经是很落面子的事情,再让他背自己,这张脸是要还是不要了?
再说了,虽然是山路,但是因为长极庙香火鼎盛,这山路也是铺的很是齐整宽阔,遇上那种富贵人家,赶着马车或者抬着轿子上山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坚决拒绝。
仅走了半个时辰,穆谦却渐渐觉得力不从心,脚步虚浮,浑身像是散了架,咬咬牙,想继续坚持。
兰绍停下脚步,斜眼看着穆谦,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对兰苏说:“兰苏你背着他。”
穆谦咬牙,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还能走。”
兰苏像是没听到一般,利落的把剑扔给阿宝,走上前,不由分说的背起穆谦,嘴里说着:“少爷,你别拖累大家进度了,照你这样走下去,我们天黑得在庙里住了。”
兰绍道:“走吧,废话那么多!”
速度快了不少,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已经到了长极庙门口,除了阿宝累的气喘吁吁,恨不得趴在地上打滚外,另外三人连面色都没变一下。
“吓!果然有抬着轿子来的!”只见庙门口停着一抬八抬大轿,轿子旁边站着几个家仆,一看站姿就知道是练家子,想来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仆。
几个人没想那么多,只不过薛言之多看了几眼,便走进庙里。
没想到今日却格外特殊,香客并不是很多,却都散在外面,厅前站着八个与门口那几个家仆一样衣服的人,站在门口,拦着一众想去厅中参拜的香客。
穆谦拦住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妇人,问道:“老人家,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
那老人一拍大腿,刚要抱怨,又见门口八人凶神恶煞,顿时气焰矮了半分,只得低声愤愤不平道:“老婆子我千辛万苦爬上山,就是因为我那儿媳妇有孕了,我得拜拜,求菩萨保佑生一个大胖小子,可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官,非得把这厅封了,不让人进去,哎哟喂,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好不容易爬上来的。”
薛言之眼神一冷,向前走去,那八人本想拦住他,待看清来人,又吓得退了回去,眼看着薛言之进了大厅。
穆谦眯眼看着薛言之进了大厅,心中暗忖:“莫非不是什么大官,而是……”
过了不久,薛言之又走了出来,对大家说:“可以进去参拜了。”
又对兰氏兄弟和阿宝说:“借你们少爷一用,你们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罢拉着不明所以的穆谦七拐八绕,走进后院的一间厢房。
房里站着两个人,那男子和薛言之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只见那人身着浅蓝色衣衫,头戴玉冠,手执折扇,未语先笑,贵气逼人。正是薛言之的同胞哥哥薛言清。
女子身着同色衣衫,头发已经挽成妇人发髻,头上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支白玉发簪,却也显得温和大方,美丽动人。却是张琪宁。
两人见到穆谦明显一愣,待看到薛言之拉着他的手腕,张琪宁眼中闪过惊讶,但良好的教养又使她闭口不言,而薛言清心中明了,只是笑着说:“思远,可是来还愿?”
穆谦看向薛言之,“还愿?”
却听到薛言之道:“也是,也不是。”又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薛言清笑着说:“陪琪宁出来散散心,顺便求子。”
薛言清又看了穆谦一眼,笑着对薛言之说:“思远,许久不见,我们坐下谈。”
薛言之也不推辞,拉着穆谦坐在桌旁,伸手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穆谦伸手接过,心想:“这薛言之也真是大有长进,都学会关心人了。”
这时薛言清冷不丁来了一句:“阿谦,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噗……”穆谦一口水喷了出来,瞪着眼睛看着薛言清,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薛言之,还有同样也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张琪宁。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怎么……”
穆谦看向薛言之,薛言之点了点头,穆谦叹气道:“你怎么也知道啊?”
张琪宁也不管什么大家闺秀的气度,问道:“你真是穆谦?”又叹道:“简直匪夷所思。”
薛言清左手搭在张琪宁右手上,温言浅笑道:“吓到了吗?”
张琪宁左手又搭在薛言清的手上,轻声道:“确实有一点呢!”
薛言清又往张琪宁身旁靠了靠,抽出手环着张琪宁的肩膀,笑着说:“别害怕。”
穆谦实在是看不得情人之间腻腻歪歪的模样,只能轻咳一声打断他们,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言清看也不看他,依旧温柔的看着身旁的张琪宁,笑着说:“这事你不能问我,你还是问思远吧。”
穆谦又抬头望着薛言之,眼神甚是迫切,薛言之拍拍他的手,低声说:“晚点告诉你,我们先去前厅。”
又对那两人说:“我们先告辞了!”
走到门口,穆谦忽然转身,问薛言清:“言清,碧波谷,是你吧!?”
薛言清眼神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只不过须臾间,又带上他惯有的笑容,轻声说道:“是又怎样!”
穆谦道:“为何?”
薛言清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妻子,笑着对穆谦说:“你还是问思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