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远》七玄琴

18、莲花谷

　　穆谦醒来的时候，薛言之已经走了。
　　穆谦觉得，走了也好，省的见了尴尬，正这么想着，阿宝端着一盆水进来，看到穆谦醒了，惊喜道：“少爷，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去告诉薛公子。”
　　穆谦刚要制止他，阿宝却已经放下水盆，欢快的跑了出去，连门也没关。
　　哎……穆谦头一次有了一种想把阿宝捏死的冲动。
　　不一会儿，薛言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穆谦正坐在床边上发呆，急忙走过去，“阿谦，你可算醒了。”
　　穆谦点头，“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薛言之道：“你睡了两天了，饿么？我让他们送些吃的来？”
　　穆谦点头，微笑道：“好。”
　　这时兰绍兰苏也赶了来，后面还跟着一位面目清俊的少年，那少年眉间画着莲花印记，与穆谦梦境中所见到的小公子眉间画的莲花印记一模一样，正是芷书。
　　兰绍上前道：“少爷，我刚刚问了大夫，你的身体不宜赶路，我们需得在谷中休养一段时间，可是你的毒……”
　　“不碍事，不碍事。”那少年上前，摇着折扇道：“我爹说可以让这位公子去我们莲花谷的后山莲池处静养，一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
　　“也好。”薛言之道，“有劳谷主了。”
　　那少年谦恭道：“主上，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那少年说完抬起头，对着兰绍兰苏眯眼一笑，眉目如清风明月，甚是明朗，只听他说：“兰绍兰苏，你们不是说要再教我那碎雨十八式么？这里没咱们的事了，走吧。”
　　兰绍有些犹豫，兰苏却已经蠢蠢欲动，见此，穆谦点头说：“去吧。”
　　芷书拉着尚有些犹豫的兰绍道：“走啦走啦，你们少爷需要静养，你们两个粗老爷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又回头对穆谦说：“公子，芷书改天再来看你哦！”
　　薛言之摇摇头，似是拿芷书没辙般的笑着说：“芷书这样，倒和你以前很像，沉溺于武学，性格也像，端是没个正形。”
　　穆谦心思繁乱，不甚在意的点头道，“倒真有些像。”
　　这时阿宝手里端着饭菜，把东西放在桌上，笑着说：“少爷，这莲花谷中风景真是好看，比我们柳门好看多了，等你身体好些了，阿宝扶着你出去瞧瞧。”
　　穆谦笑着说：“想出去玩就直说，去吧去吧。”
　　“得嘞。”阿宝推了推桌上的饭菜，对薛言之说：“薛公子，我们少爷就交给你啦。”
　　薛言之点头，摆了摆手，阿宝欢快的跑了出去。
　　这时，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穆谦有些尴尬，只能干笑着说：“那个…那个粥闻着好香啊……”
　　薛言之点头，转身把粥端了来，笑着说：“是李婶最拿手的鸡丝粥，你身体虚弱，先吃点粥吧。”
　　穆谦点头，心念一转，笑着说：“你喂我吧。”说罢睁着眼睛带着期盼般的看着他。
　　薛言之愣了一下，点头道：“好。”
　　说罢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穆谦嘴边，穆谦张嘴吃下粥，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
　　自从听了他与莲花谷主的谈话，又被他偷偷亲了以后，穆谦见到他，除了一开始有些许的尴尬，后来竟觉得自己心中甚是欣喜，他被自己这样的小心思吓到，却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女人能在一起，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重要的不是性别的不同，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穆谦本就不是纠结之人，有些事想通了，就没觉得有什么顾忌，他倒不在意别人会怎么说，当即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薛言之那只端着碗的手。
　　薛言之一愣，穆谦朝他笑了一下说：“我吃饱了，你去把碗放下。”
　　薛言之心想，他刚醒来，也许是胃口不好，就依了他，起身把碗搁在桌上，又听到穆谦说：“思远，你过来一下。”
　　薛言之不疑有他，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一面走到穆谦身边坐下，伸出手盖在他的额头上，“没再发烧，幸好。”
　　穆谦抬手盖住那只覆在他额头上的手，抓着他的手指拿了下来，盯着薛言之，嘴唇上挑，轻声说：“思远，我都知道了。”
　　薛言之不知他的意思，傻愣愣的问道：“知道什么了？”
　　“就是……这个。”
　　薛言之睁大了双眼，看着跪在床上，一下子攀着他的脖子，吻在自己唇上的穆谦，一时间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意识到对方的惊愕，穆谦心中暗笑，刚想结束这个吻，调笑他一番，却没曾想薛言之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带了一下，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颈，反守为攻，加深了这个吻。
　　他倒不像穆谦那样，只知道笨拙的把唇盖在另一个人的唇上，就以为是亲吻，他用舌尖细细的描绘着那朝思暮想的人的唇，趁他脸红耳躁之时，撬开他的牙关，四处追逐他因羞愤而四处躲闪的舌。
　　穆谦面红耳热，像是忽然打开了新的世界，既是新奇，又是羞涩，忽而又想，这主动的人，可是自己。
　　穆谦觉得甚是新奇，他一直以为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做这样的事情，却没想过，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情欲之说，就像此刻，他以前从未知晓，原来亲吻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意乱情迷中，穆谦倒在床上，薛言之喘着粗气，埋在穆谦颈旁，身上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穆谦想也知道是什么，只听薛言之努力平息片刻，穆谦听到他压抑着声音说：“阿谦，你要折磨死我。”
　　穆谦闷笑出声，伸出手抱住薛言之微微颤抖的背，轻轻地拍了两下，又用舌尖在他耳边舔了一下。
　　薛言之猛的起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他听到穆谦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喂，你跑什么呀？”
　　倚在墙角，薛言之按捺住自己的心跳如雷，抬头看着天上，烈日当空，薛言之只觉得此时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是因为当初自己不见天日的感情终于被他知晓？还是因为自己抛下一切所求来的事情终于得尝所愿？是因为他终于回应了自己的感情？还是因为内心忍不住的窃喜？
　　应该都有，薛言之想大哭一场，想告诉所有人，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不再躲避，终于回应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回去的时候，穆谦自己坐在桌前，淡定的喝着粥，见薛言之回来，连忙说：“思远，你是不是害羞了？”
　　“闭嘴！”又见他一碗粥都已经见了底，薛言之忙说：“你才刚醒，不要吃很多。”
　　说罢轻轻的拉过他的手，摩擦片刻，才说：“你都听到了？”
　　“嗯。”穆谦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说：“你和谷主的对话，我听了不少，有些地方还有些不明白。”
　　薛言之道：“哪里不明白？”
　　穆谦道：“人们常说，人死不能复生，那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薛言之顿了顿道：“有一本书，名叫《招魂》，是前朝张天师所著，当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又被禁足宫中，后来，言清来看我，给了我这本书。”
　　“怪不得，言清也知道。”穆谦叹道：“真是匪夷所思，这种书你也信，要是我，我都会觉得那是骗人的。”
　　薛言之忽然双手放在穆谦的肩膀处，无比专注的看着他，低声说：“你不明白，当时那种情况，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抓住，哪还有时间想什么骗人不骗人。”
　　顿了顿又说：“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穆谦笑了一下，心知他此时虽然说的风淡云轻，却也一定是下了十成十的努力才换的如今自己借尸还魂，心中感动，于是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思远，谢谢你啊。”
　　“你……”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穆谦靠在他肩膀上笑着说：“我都如此主动了，你还不明白么，难道？你还想要亲亲？”
　　“嗯？”薛言之伸出手，缓缓的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额头，闷笑着说：“怎的重生一次，变得如此没羞没臊的。”
　　穆谦不接他的话，自顾自的说：“这光天白日的，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无所谓啊。”说罢便抬起头，嘟起嘴，闭上眼睛说：“来吧。”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阿宝探进头说：“薛公子……”
　　“啊……你们在干什么？！……额……我什么也没看到……薛公子，杨谷主没说找你……额……你们……继续……”
　　阿宝说完，也没空理会里面的人怎么想，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们家样貌出众、倾国倾城的小公子，正嘟着红唇，闭着眼睛，一脸痴汉样的向薛公子求吻。
　　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家公子，就不能矜持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