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远》七玄琴

13、柳清明

　　穆谦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他极力按捺下想睁开眼的冲动，面上还要装的面无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传闻中柳家两位公子感情极好，可是刚刚看到柳清明看自己的眼神，穆谦觉得，这个传闻也许并不属实。
　　这时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柳清明拿了起来，他的手温热有力，不像柳冬屏的手，常年冰冷，又纤细修长，他用指腹轻轻的摩擦着穆谦的手心，也不说话，良久，他听到一声叹息。
　　随后，他应该是站了起来，穆谦以为他要走，刚要松口气，下一刻便感到有人已经靠近了自己的耳边，他呼出的气息温热，吹拂在自己耳边，没由来的，穆谦感觉自己的背上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听到柳清明用一种近似于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行啊，看来你并没有听哥哥的话，你让哥哥怎么办呢？”
　　穆谦不明所以，心中烦躁不安，又听到他像是咬牙切齿般地说：“柳冬屏，你这个怪物，那‘赤龙须’都毒不死你，你说，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穆谦原本还觉得柳冬屏中毒的太过蹊跷，身旁有高手护着，饮食也是精细，而且柳门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近不了柳冬屏的身，除非，他的毒是亲近之人所下！
　　又听到柳清明说：“你为什么骗哥哥，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即便是死也愿意么？”
　　像是自言自语般，穆谦听到柳清明呢喃道：“屏儿不乖了，明明是你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跟哥哥争抢，原来全是在骗我。”
　　又听他接着说：“原来你跟你那个娘一样，全都是假仁假义、两面三刀的贱东西！”
　　穆谦心中大骇，不禁有些怀疑，这当真是传闻中那个风华绝代、光明磊落的端人正士柳清明吗？这些恶毒的字眼当真是说给传闻中与他亲密无间的弟弟听的么？可见传闻也真是大多不可信啊。
　　又听他低低的笑了两声道：“姑且先留着你的小命，反正…你这身子，也挨不过那天雪池，呵呵……”
　　这时屋门被敲响，接着便听到“吱噶”一声，屋门被人推开，薛言之道：“柳公子兄弟二人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可柳…柳小公子也到了吃药的时间，薛某冒昧了。”
　　柳清明道：“让薛公子见笑了，柳某许久未见屏儿，甚是想念，哎，屏儿这身子，真是让人揪心啊……”
　　穆谦极力压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心道这人可真是能装啊。不过幸好思远来的及时，再不来，穆谦相信这柳清明说到激动处能掐死他。
　　这时穆谦的手腕被柳清明轻轻一捏，就听到他说：“屏儿，你且不用担心家里，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他在威胁他。
　　又听他对薛言之说：“在下要事在身，无法伴在屏儿左右，屏儿就有劳薛公子了。”
　　薛言之道：“应该的！”
　　过了许久，穆谦感觉到肩上有人轻轻拍了几下，听到薛言之说：“人走了，别装了。”
　　穆谦睁开眼，费力的坐起身子，朝门口处张望片刻，才说：“思远，思远，人人都说这柳家小公子是个变态，没想到这大公子也是个变态啊，你可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薛言之适时的递上一杯水，穆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接着说：“他刚刚说，柳冬屏中了‘赤龙须’之毒，是他哥给的毒药，他的意思好像是这毒是柳冬屏自己主动服下的。这，他俩不是亲兄弟吗？哦，对了，他还说柳冬屏和他母亲都是假仁假义，两面三刀的贱东西，我虽然忘了自己亲生母亲的模样，可想来这世上也没有孩子能这样大不敬，说自己母亲是贱东西的吧。”
　　薛言之道：“听说柳家两位公子不是一母所出，但是听说柳夫人温良敦厚，与柳门主情谊深厚，视柳清明如己出。”
　　穆谦道：“听说？听说柳家两位公子还亲密无间呢，你是没听到刚刚柳清明说话的语调，就像是这柳冬屏抢了他老婆，杀了他父母，夺了他田地，还逼着他儿子管自己叫爹爹那样的咬牙切齿，血海深仇也就那样了吧。”
　　薛言之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对穆谦说：“先去吃些东西再说。”
　　穆谦看到桌上的饭菜，才感觉到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又觉得浑身无力，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向着薛言之伸出手道，“思远，我这破败身子，就指望你了。”
　　“……”薛言之道：“须得尽快解毒。”
　　说罢又走过去把穆谦整个人抱了起来。
　　“喂，思远，扶我起来就可以啊，这这这，两个大男人，真是……”
　　薛言之小心翼翼的把他安排在椅子上，又替他盛了一碗粥，道：“快吃吧。”
　　穆谦此时脑子里还满满都是刚刚柳清明说过的话，也没看到薛言之那阴沉沉的脸面，自顾自的喝了一小碗粥，就困的不行，差点趴在桌子上睡着，心里想着这柳冬屏的身子真是太废物了，半睡半醒间就被薛言之抱去了床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穆谦不知道自己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静下心来听，还能听到身子左侧有淙淙的流水声，穆谦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又用袖子当作扇子扇了几下，才勉强看清眼前的路。
　　这是一条石子铺就的羊肠小路，宽不过一臂的距离，左侧靠水，右侧是冰凉的石壁，那水不知为何却泛着热气，所以整个石壁都是湿漉漉的，穆谦一直顺着小路往前走，越往前，眼前的雾气越重，穆谦觉得这些热气已经透过自己的衣服，里衣贴在身上，湿答答的很是难受。
　　穆谦暗想，必须早点离开这里。
　　又走了许久，雾气渐渐散去，一阵凉风吹过，穆谦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忽然他听到前面有湍急的水流声，又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听不太真切。
　　穆谦向前摸去。
　　雾气散尽，他环视四周，这里视野极为开阔，那条泛着雾气的河也呈现于眼前，穆谦往后一看，那条小路已经又被雾气笼罩其中，甚至看不清来时的路。
　　穆谦顺着河沿继续往前走，那条河原来是从一个山洞中流出来的，只是那山洞中看上去也是白雾茫茫，看不真切，穆谦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往前走。
　　这时他听到山洞里有人在哭，声音断断续续，而且，这声音怎么听，都那么熟悉…
　　穆谦决定进去看看。
　　摸着冰凉的石壁，穆谦以为山洞中的路应该不怎么好走，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洞中的路像是被人修葺过一样，甚是平整，而且石壁上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颗照明用的夜明珠，穆谦暗道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真是财大气粗。
　　大约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穆谦就看到前面一块雕刻精美的石壁，中间有一个仅由一人通过的缝隙，穆谦上前通过缝隙，便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白衣少年跪在地上，正一抽一抽的哭着。
　　少年面前是一块雕刻精美的镂空屏风，屏风上随意搭着一件黑色的外袍。
　　那少年想来是哭累了，才抽抽嗒嗒的说：“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唯独，唯独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啊。”
　　这，这，这不是…穆谦大惊，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么…怎么回事？莫非这是柳冬屏的梦境？
　　这时只听屏风后面一个男子声音传来，“是么？你不是说只要哥哥开心，让你做什么都可以么？”
　　穆谦惊的后退两步，这，这不是柳清明的声音么。莫非，莫非。。。。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白衣少年道：“哥，那可是母亲啊哥，你让我怎么下得了手，旁的也就算了，你怎可…让我杀了自己的母亲？”
　　屏风后面的柳清明道：“母亲？她这样的下贱东西也配让我叫她母亲？先是毒杀了我的亲生母亲，又和自己的亲生哥哥生了你这么个恶心东西，让我认贼作母这么多年……”
　　穆谦“……”，穆谦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那什么，柳如风，和自己的亲生妹子？生了柳冬屏？我真是……
　　只见那柳清明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走了出来，身上湿哒哒的，好像刚沐浴完还没擦干净身子一样。
　　他走到柳冬屏身边，蹲下身子，被水打湿的头发有几缕垂落下来，伴着他的动作左右的摇摆。
　　穆谦蹲在地上，看到柳清明伸出手抬起柳冬屏的下巴，他的衣衫半褪，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柳冬屏眼角还挂着泪，此时却迷恋的看着柳清明，穆谦看到柳冬屏喉结滚动了一下，颤巍巍的伸出手抚上柳清明的胸膛。
　　柳清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只见他勾唇一笑，轻轻吻上柳冬屏的嘴唇。
　　穆谦此时像个木鸡一般，呆呆的看着眼前亲在一起的兄弟二人，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特么.....真是……太劲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