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手札》鹤岩

2、初遇太后

　　初遇慈敏太后是元德二年。

　　成帝驾崩将将一年，继位的憨帝谢睿又是个心智不全之人。不免有人蠢蠢欲动，也欲掺和一把大胤的政事。十六岁的慈敏太后却以雷霆手段震慑朝野，一番举措在史书中亦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民间多有传言，大抵都说这位年轻的太后貌若无盐，幸得先帝赏识，知其有定国之才，才得以进宫为后。彼时祖母正卧病在床，听我讲到这些传闻时笑了一声，对我道:“十一，这样的话听听也就罢了，若那李四当真被先帝瞧出了劳什子定国之才，以先帝的手段……恐怕便没有如今的慈敏太后了。”

　　我自然作受教状，却也未曾将有关慈敏太后的传言放在心上，只因祖母久病不愈，身体已然呈衰败之势。卫家世代为将，是大胤的守护神，按说这样的家庭是不可尚公主的，然而年轻时的祖母一意孤行。她本是当时中宫所出的嫡公主，自幼聪颖惠黠、受尽宠爱。但当年毅然嫁到卫家的举动触怒了她的父皇，虽未夺公主的封号，却已对外宣称无此孽女，明瑛公主自此成为谢氏皇族的禁忌。直到成帝之父，即祖母的嫡亲兄长即位后这个尴尬场面才缓解了几分。

　　然祖母这一生终归是坎坷的。她早年随祖父征战四方伤了根本，只得父亲一子，可在恭宁二十七年征伐北戎的战场上祖父与我爹娘带着十万卫家军全军覆灭，血染沙场。卫家一夕之间只余我祖孙二人，自此祖母大病不起。

　　元德二年四月，离我十一月生辰还有半月，祖母在西厢房闭上了双眼，两日内卫家便被昔日仇敌害得抄家灭门，我作为唯一的卫家后人被送至宫中作了内侍。

　　我进宫之日，正是慈敏太后祭天归来之时。

　　此前也曾进过皇宫，约摸是在我七岁的时候。那是成帝的六十寿辰，彼时卫家光景尚好，每逢宫宴必在席列。那日我初进皇宫却待了没有半盏茶功夫便因不慎落水被送返，只听闻宫宴却并不如往常一般“君臣尽欢”，盖因祖母自回府便一直怒道荒唐，大约是说那成帝花甲之年却看上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如今想来，那小姑娘便是尚在闺中的慈敏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