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元芷

8、第八章 课间突发事件

　　地上的影子修长好看，大喜看的入了神。

　　一只手伸了出来，那个好听的声音：“你好，我叫辜秋元，高三一班的，很高兴认识你。”

　　大喜很疑惑，抬头却望见那一双星辰大海一样的眼眸，带着真诚，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你好，我叫……我叫江汐颜，高二1班，很高兴认识你。”

　　大喜告诉自己，关键时刻不能怂，便也大大方方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烫手一般赶紧撒开。

　　辜秋元说道：“那我们就算正式认识了啊，以后你可以叫我秋元，我能叫你大喜吗？我听别人都这么叫。”

　　大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的还挺多啊，脸上继续装镇定：“当然可以啊，不过我还是叫你秋元学长吧。”

　　“可以啊！”

　　突然有人叫辜秋元的名字，“秋元你在干嘛，教练训话了，还不来！”

　　辜秋元应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喜，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啊，以后有机会要向你请教。我先走了啊，后会有期！”然后很开心地挥挥手，跟她们告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沈画全程在旁边假装不存在，瞪着眼睛屏息凝神看着这两个人，这会刚把掉地上的眼珠子捡起来装上，搂着大喜一溜烟回到教室。

　　“来来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沈画憋笑憋的很辛苦。

　　“你想笑就笑好啦，谁知道他这么会撩人的。”大喜反倒坦然起来。

　　“你承认喜欢他啦？承认他对你也别有用心啦？”

　　“说的那么难听，别有用心……”

　　沈画龇牙咧嘴。

　　“画画，可是，我不想把我的喜欢摊开给他看。”大喜突然严肃起来，“我的小时候的经历你知道的，爸妈现在对我很好，我不想因为对谁有好感，生出一些风言风语，然他们担心。我只是想默默努力，暗暗地看着他就好，毕竟我们都还小，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啊。”

　　看她这么严肃，沈画倒是有些诧异：“好啦，小姑娘，别紧张，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

　　大喜松了口气。

　　“不过……”沈画杏眼一瞪，“你这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太好笑了哈哈……”

　　“画画！”

　　此后，沈画果然没用再提过撮合二人的事情，最多晚上悄悄陪大喜去远观一下校草同学。

　　辜秋元和大喜，也逐渐变成了点头打招呼之交，偶尔路上碰到了，也会简单说两句话，大喜满足于这种距离。

　　两个月后。

　　沈画跑进教室，神色慌张。大喜忙关切地去询问，沈画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眼睛里隐隐有泪光。

　　一些风声传到了大喜耳朵里，大喜听见那个名字，忙一路狂奔找沈画。

　　“怪不得你昨天不开心，黄殊郎回来了？”

　　沈画点头。

　　“他找你麻烦了吗？”

　　沈画摇头。

　　“他为什么回来？”

　　沈画没有反应。

　　“你倒是说话啊！”大喜很着急。

　　可是沈画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样子，平时的心直口快烟消云散。

　　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十分难熬，因为沈画居然连上下学都不跟她一起，拿出各种借口要大喜自己先走，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可是问什么都沉默。

　　甚至有一天，大喜放学走到半路，想起一本复习资料没拿，回教室的路上，竟然看到了沈画和一个男生一起走，不是黄鼠狼是谁？大喜脑袋嗡的一声，她单纯的脑回路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场面。

　　回到家，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还是想找沈画聊聊，推心置腹，就不信这几年的闺蜜情抵不过一个小流氓！

　　下课时间，教室里也并不吵闹，青城附中校风严谨，学生也大多自律，只听见聊天和讨论问题的声音，连嬉笑打闹都并不多见。

　　大喜一屁股坐在沈画旁边，气鼓鼓地看着她。

　　沈画心虚地低下头。

　　“画画，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不走了，我已经跟你同桌说好了，后面几节课跟她换座位，班主任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原本就不瘦的脸因为生气而鼓鼓的，如果是平时，沈画一定又忍不住伸手去捏，可这时候，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大喜亮出真诚牌。

　　沈画有些犹豫，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好像在想着怎么开口。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有人跑上了讲台。

　　大喜嘀咕，还没打上课铃啊，抬头却倒吸一口凉气，黄鼠狼！他他他，他怎么会跑到我们班来？

　　黄鼠狼站在讲台上，刻意停顿了几秒钟。

　　教室里的喧哗声渐渐止住，大家都疑惑地望着讲台。

　　黄鼠狼见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有些得意，他开口，看着沈画，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说完整个教室都炸了。

　　“沈画，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你忘了自己在床上犯贱的样子了吗？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每一个字都好像投下了一颗原子弹一般，摧毁着沈画的颜面、自尊、生活、所有……

　　愤怒有三个等级，初级，火冒三丈，中级，语无伦次，终极，放空。

　　沈画现在就处于最高等级，她异常冷静，不发火，不争辩分毫。

　　大喜却坐不住了，同学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把扫帚飞到了台上。

　　“你胡说什么呢？给我滚出去！”大喜第一次这么失态。

　　年幼如她，也清楚地知道，流言蜚语有多么可怕，可怕到毁掉一个少女的人生。而她的好友沈画，此刻就站在毁灭的边缘。

　　她想伸手去拉，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第一次，她为自己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学生而生出绝望。

　　黄殊郎眼神满是仇恨和快意，大笑着离开了讲台。

　　身边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利剑般刺进大喜的耳中，扎进她心里。

　　“真的假的？他说床上？这两个人已经……？”

　　“不会吧，沈画看得上他？长得也太猥琐了！”

　　“那也说不定呢，都这么说了，再说你看沈画平时也妖妖娆娆的，隔三差五去围着那个校草转，看起来就不是个安分的。”

　　“没想到啊，都闹到学校来了，真难看。”

　　七嘴八舌，说长道短，有些人刚才就拿出了手机在录视频，大喜知道，黄鼠狼刚才那句话，此刻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她脑海突然浮现了鲁迅的那句“我一向不耽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

　　恶意，才是最大的敌人。

　　“你们别听那个疯子胡说，沈画不是这样的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了解她！”大喜试图替沈画辩解。

　　这声音，根本无法钻进议论者的耳朵。

　　沈画始终一动不动，定格了一般坐在那里，眼神渐渐灰暗。

　　班主任急匆匆进来吼道：“都吵什么！看自己的书去！沈画，你过来一下！”

　　大喜很想跟着去，她站起来要跟班主任报告的时候，被沈画一把按住。

　　“跟你没关系，已经连累你一次了，不能有第二次，我自己去就好。”沈画太平静了，这平静让大喜害怕。

　　班主任的约谈一直持续到放学，而大喜今天也没有再听进去老师说的任何一句话。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在学校已经传遍了，沈画就这样，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女生，变成了口口相传的不良少女。

　　而很多以此为谈资的人，甚至根本不认识沈画，也要说两句“我早看她就是个放荡的，打扮的那么成熟。”“是啊，社会女青年的气质。”

　　仿佛不说两句，就不能凸显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评判一下，就不能体现自己正确的价值观。没有一个人，真正去关心这件事的真假，他们只沉醉于批判的快乐。

　　这是大喜第一次，看清了人。

　　而他们，仅仅是一群高中生。

　　当天下午大喜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画回来，第二天来上学的时候，沈画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而此后的三天，沈画始终处于失联状态。

　　她远远看见沈画去了教导处，不知道学校是如何处理的。想去找她聊聊，却进不了教导处的门。

　　手机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所有的通讯方式都关闭，大喜觉得沈画明明距离自己很近，却好像很远，远到一句话都说不成。

　　再往后的两天，沈画连学校都没有来。

　　大喜想去教导处帮沈画解释，想去家里探望沈画，想去把黄鼠狼揪出来打一顿，可她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这个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帮自己，帮沈画。

　　但大喜不再是娇滴滴的江汐颜了，她有她的脆弱，也有她的果断，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为了唯一的好朋友，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