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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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早早的起床，披着一身红衣坐在梳妆台前，抬手为自己描眉点唇，画上了一层厚重的妆容，收敛了往日温和，抬手投足间满是风情，看起来仿若变了个人。她取出压箱底的黑底红云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蛋，露出张扬的笑容来，“当真是好颜色。”声音微哑，低低的伴随着喘息撩人异常。
抬头看了眼挂钟，见时间快到了，便慢悠悠地起身准备前往人间。
高山的气候比起平地要恶劣得多，六月飞雪似乎也不足为怪。
夜幕降临，本就荒凉的破屋显得越发破败，在破旧的埋骨之地，孤魂不灭，又是一场战斗。孟婆拂袖弯眸，业火燃烧下流动的光让一身曲裾红艳到狰狞，“许是大人物总有这样那样的错觉呢。”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淡色的眸子眸光淡淡，无悲无喜。
她的面前似乎又浮现出了恩师的那张脸，苍老却又充满野心。
“当真是可惜了……”孟婆微微侧眸，冲着鸦青道：“回吧，看来时候未到。”
自然是未到的，鸦青想，但她只是轻轻地应了声，没说什么。她因为孟婆从鬼面的手下捡回了一条命，甚至置身事外。她同孟婆交往已有近千年的日子，有些东西看得越发清晰，却也有越发看不透的事情。就像此刻，孟婆脸上的笑，哪怕妆容遮掩，依旧可以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刻骨哀凉。孟婆知道很多东西，大多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大抵是看多了，愿意放在心尖上的越发少，因此也更加随心。孟婆也在筹划着什么，鸦青只是冷静地垂眸不语。
真正的大戏是在明天。鸦青清楚的知道，她想，孟婆也是知道的，可是又为何来这一遭？
孟婆为何来？
自然是来下定决心的。
鬼面沉下眸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毫不遮掩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脚下碾了碾冒出的娇嫩小花，因为身后的幽畜发出的响动而毫不留情地砍掉了纯黑色的头颅，低低地“啧”了一声，面具下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与沈巍相似的妖治面容露出了几分暖色，无人窥见。
“走吧，”微扬的语调里透着愉悦，“明日可是有场好戏呢。”
还是选择了我啊，孟婆。
沈巍这边还没有想好偷窥抓包该如何面对，鬼面已经出来狂刷存在感了。
他到了地方，手上虚空一握，一把通体全黑，反射不出一丝光亮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中，手腕灵巧一翻，长刀划过虚空，刚冒出头的幽畜即刻被斩于刀下，熟悉又让人感到厌恶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曾经掩埋在地下的腐朽味道，比起那片埋葬尸骨的花海更加浓郁。
沈巍抬袖凑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眉蹙起拢成丘，眉心深刻的痕迹如同山岩间的印痕，哪怕没有沾到幽畜的血液，那种味道仿佛已经透过空气钻进衣袖间，沾染晕染。哪怕还带着奈河旁的花香味，但是沈巍不喜欢，这个味道只会提醒着他不想要回忆的事情和人。
也许是因为要去接的人是赵云澜，沈巍更希望自己着装得体一点。
倏地，沈巍目光一厉，脚下轻点，人便冲着洞中而去。
赵云澜被山河锥中的万鬼齐哭一震，本就不稳的魂魄越发溃散不全，感觉就像喝醉酒了之后大吐特吐完找不着南北的眩晕感。他还没动作，一道带着血腥味的熟悉气息向着他而来，同时带来了某种冷香，沾染着黄泉的玄妙味道。黑袍使的黑衣一甩，卷起牢固的屏障，将孤魂的哭嚎声和冷风阻挡。
赵云澜堪堪回过神来，斩魂使已经摸上了他的后心上，低低的声音同平日里一般可靠，“勿言，凝神。”一股冰凉平和的力量席卷赵云澜的全身，让赵云澜打了个哆嗦，人却是舒服清醒了许多。
沈巍虽然想要慢一些，但又不想赵云澜难受，见对方的脸色渐好，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指尖还残留着赵云澜身上过高的温度带来的酥麻，面具下的脸露出几分不舍的留恋，但面上依旧是一副可靠的模样。
他还是高兴的，原本沾染的幽畜味似乎被另一种暖香所覆盖，带着干燥的烟味，更加撩人心弦。为了防止万一，沈巍讲怀中向孟婆要的东西拿了出来，“令主神魂不稳，还是要服用些固魂的药才好。”
微光下，沈巍伸出黑袍的手比起玉瓶还要脆弱莹润几分，赵云澜眉一挑，沈巍目光不避，“味道很好的。”倒是有几分规劝不爱喝药的小孩的错觉。
赵云澜的火气在斩魂使慢悠悠的语调里息了几分，“我魂魄不稳这事，我倒是从未听说过？”手上利落地接过沈巍倒出的药丸，一股清雅的淡香弥漫开来，“嚯，这个东西闻起来还真香。”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倒。
“孟婆的谢礼罢了。”斩魂使的背微微挺直，自然不愿说这是他拜托对方熬的，轻描淡写地说了出处，赵云澜滚到喉咙的药丸彻底进了肚子，猛地一阵咳嗽，“孟，孟婆？”
沈巍慌忙抚上赵云澜的背，语气里带着一点不解，“孟婆善药，虽是难得的珍品，但也不用着急。”赵云澜没有过多纠结，孟婆善的是药还是孟婆汤，药丸融化后味道带着奇异的熟悉感，在口中散开零星点，大部分的药都下肚了，不仅褪去了之前的恶心感，脑子清醒起来，还有几分灼热感在胸膛中散开，将潮湿冰冷挡在身外。
赵云澜将汪徵从表里放出来，准备先处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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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知道沈溾会和沈巍打起来，为什么不呢？躲了千年的恩怨唯有发泄出来，才不会让人感到崩溃，尤其是沈巍将沈溾埋在地下的那段过往恩怨。她坐在暗处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瞧着两个高手飞沙走石，心里头渐渐升起某种古怪的情绪，莫名地烦躁和焦虑让她坐立难安，没有一点她想象中的吃瓜乐趣。
两人僵持不下，赵云澜也还未抽神时，孟婆终于现身了，拉长的声音森然，如果不是那身曲裾长裙，只是听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很难分辨性格，“鬼王，您失约了。”淡色的眸透出厚重的猩红，扫过赵云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笑的时候露出略显尖锐的獠牙，似嗤笑道：“当真良善。”
然后赵云澜便看到挂着笑意的鬼面人腮帮子一鼓，面上的表情变得古怪奇异，面具上那个看起来像画上去的表情变得生动真实，“你谁？”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手下和斩魂使的斗法敷衍了许多，偏偏斩魂使也配合，两人看起来打得更开心了。
赵云澜乐得看戏，只是这里面那个鬼面人大概是真认识对方的，所以刚才才会对对方的出现感到不满，甚至还有其他的……
“该说您贵人多忘事，还是真心舍不得？”来人一摆袖，浓烈到呛人花香席卷整个空间，将初见时的花哨极力展现出来。在赵云澜的眼中，显得有几分刻意了，但是不妨碍他对于对方话里的理解，信息量略大，看来这个主人和沈巍不仅是旧识那么简单。
鬼面像是画起来的眉下塌，透出几分怒气来，硬邦邦斥道：“胡闹！”然后来人的怒视越发明显了……
不知道是不是赵云澜的错觉，他忽然觉得有点像正房将私会的老公与小三抓个正着，正无理取闹地发着脾气，继而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沈巍沈教授的那张漂亮脸蛋还有穿透人心的目光，隽永缠绵，一个激灵从幻觉中挣扎出来。
沈教授当真是灵药，赵云澜想。
那女子似被激怒，怒极而笑，阴阳怪气的笑声让人冒起鸡皮疙瘩，“顽石！活该！”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斩魂使已经按奈不住一刀过去，鬼面人的声音变得尖锐，“山鬼！”手中的巨斧灵巧翻转砍向斩魂使。刀锋触及那人的一瞬间，仿佛触及到虚影，瞬间破碎开来，散成烟雾，将空气中的香气也一同带走个了干净。
鬼面人和斩魂使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打破气氛的是鬼面人，他像是有些愉悦地笑了笑，“让给你好了。”语气带着漫不经心，却在下一刻飞身离开。
哦，追老婆去了。
挡在赵云澜身前的幽畜也跟着钻进土里，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快的仿佛一场幻觉。不过也是，那个鬼面人似乎不想杀他，赵云澜想。
接下来就是收山河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