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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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在奈河桥上还没待满一日，便见到斩魂使大人来了。
“斩魂使大人降临寒舍，未曾远迎，还请赎罪。”孟婆唇一勾，老神在在地福了个身，比起往日的诚恳，倒是多了几分敷衍的味道。
沈巍侧眸看了眼桥的另一头，“这奈河桥比起往日倒是清冷许多。”
孟婆的眉目间染上忧色，“的确……”转而一笑，“倒是让人不太习惯。”
沈巍面具下的嘴张了张，他是来当说客的没错，但是面对着孟婆这张笑得温和强硬的脸，实在讲不出什么来。
千年的相处之下，虽说不熟悉，但也算是点头之交。
对方的性子算得上是温和，但是对于不愿的事情是断然拒绝。
昆仑转世虽有福泽庇佑，但是有个熟人帮忙也是件好事，甚至不用花费时日寻找对方的转世。
沈巍虽为君子圣人，但是在昆仑这件事上还是揣着几分私心，偶尔顺手在凡间带点有趣的物什给孟婆。
孟婆自然是应的，对方可是助她许多的昆仑上神，但是东西不收，也是之后稍微熟起来才接在怀里，不过不收过于贵重的，说是承不起这情。
所以说，孟婆比起沈巍要更加随心。
孟婆叹了口气，继而认真地瞧着沈巍，“沈先生在凡间有何事，孟婆也无心追问。在下就一凡夫俗子，求得这名利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这地府如何来的，先生也是知晓的。”
“这是师傅与上神给的，孟婆自然在乎，是以大人物之间如何斗法，在下管不着，但门前这三亩田地，孟婆自认还没有到弃了的地步。”
“鸦族也是没有法子，走投无路，这才向孟婆求救。”说道这儿，孟婆幽幽一叹，语气里满是痛心苦涩，“孟婆愚钝，也只想了这么个法子。”
“只求着虽上神神魂不归，也没人能代了去。”
沈巍读了千年的圣贤书，哪能斗得过不要脸起来的孟婆，况且这事本就是秦广王生了邪念，想着两王相斗之时占上点好处。
也就沈巍心里只念着昆仑，对这些不在乎，孟婆却是不能够允的，无论是因为昆仑还是自家的小皮孩。
“的确，这也不是孟婆你能够做主的。现今正逢多事之秋，还要孟婆仔细奈河的事。”温和的声音不缓不急，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孟婆微阖的眼睑遮住了笑意，“多谢先生提点，孟婆感激不尽。”这一回含着笑意的脸变得真切了起来，“时候尚早，先生不如坐下喝点茶。”手上利落地舀了勺孟婆汤，倒进小瓷碗里，向沈巍推了推。
虽然沈巍喝了孟婆汤并不会和常人一般忘了往事，但是也不太喜欢喝这个，味道并不像平常的茶水或者药汤，刚入口是带着干涩的苦，泛着古怪的酸味，最后是一抹甜，带着奇异的腻味，满嘴都是怪异到想吐的味道，偏偏孟婆很喜欢，当凉茶每日好几碗。
沈巍想要摇头婉拒道，但是又觉得不太好意思，龙城的西北部出现异动，如果不是鬼面，那便是圣器出现了，地府又貌合神离，当真是多事之秋，“多，多谢。”端上凑近之后没了以前闻到的古怪味道，反而带着淡淡的清香，呷一口瓷碗，清甜的花香冲进口中，撞进鼻腔，温和香甜。
孟婆见沈巍小心谨慎的模样一阵尴尬心虚，实际上她喝汤药早已习惯了，但是也知道这不是能招待人的物什，不过是沈溾的恶作剧，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那一次之后，沈巍来时不会下嘴喝茶，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要遵循的礼数。
“是孟婆招待不周。”她笑着点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漫不经心，心下受了对方的好意。
沈巍并没有多留，又呆了会儿便离开了。
孟婆见对方走远，行至桥边，摸着泥石铸成的粗糙桥沿，眸光微沉，轻轻叹了口气，“神木吗……”转而摇了摇头不再去管，斜躺在藤椅上，足下用力，慢悠悠地晃了起来。孟婆手执蒲扇，悠闲地哼着古怪的调子，倒是有几分好听，可惜配上周围的森冷凄清的环境，变得诡异万分。
鸦青来到奈河桥的时候，奈河里万鬼齐哭，尖锐的叫声炸得人头皮发麻，周围一只新鬼都没有，老鬼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孟婆倒是和往日没有多少变化，悠闲得很，唇角微弯，温和亲切，动作熟练地将鬼送入轮回。
鸦青穿着一身款式简单的黑色掐腰长裙，面色略冷，但眼中并无不悦，充沛的死气涌进身体里并不让她感到难受，反而舒适极了。这是鸦族独有的天赐。
“呀，是鸦青啊，”孟婆见到熟人，脸上的笑意添了几分，“这几日可还过得好。”
鸦青的脸色微缓，朝着孟婆微微点头，“族里的异议少了很多。”
事事受限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喜悦，她隐约知道点以前的事情，但是对上老家伙们还是处于弱势的存在，她作为族中的掌权者，自然要为族中考虑，鸟类都为鸦族掌管是没错，但是也不是非常稳固的。
物竞天择，弱者淘汰，强者生存。
妖族由三大族统领，关系说不上坏，但也不算太好就是了。
“龙城西北方郊外山区出现异动，我去查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说到这个，鸦青的脸一白，眸光微闪道：“恐怕是有人特意这么做的。”
万物皆有灵，虽说肯能未能产生多少灵智，但是全然不知没有回应未免太过诡异了些。
“不过查了典籍之后，我猜想恐怕与圣器有关。”
孟婆微微一笑，清媚的笑容晃得人眼花，“我记得那里曾经有过一个族群，似乎叫什么瀚噶族，”她的食指轻敲木桌，含笑的脸在鸦青眼中添上了莫名的森寒，“却是不得转生的可怜人呢。”
若真的可怜，孟婆又怎会不管？鸦青想到孟婆常挂在口中的因果轮回、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之类的，孟婆大概是知道点什么的吧……
孟婆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并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当年瀚噶族的暴动中有一个死魂到了她这处，知道了点发生的事情，这种沾染着恶果的事情她不太愿意碰，也就没有管过。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恶事未报不过是时候未到也是有迹可循的事情。
一看就沾上小鬼的黑印子的死魂，孟婆将其送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后面不曾遇到，也没有在意，左右她的工作不过是在这轮回之所引渡罢了，若是真的同情心泛滥了，凡间大概是真的“干净”了。
水至清而无鱼，这道理孟婆还是懂的。
“后续我还会继续关注的，不过把握不大。”鸦青捧起青瓷杯，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毕竟不管哪一方都是我不能撼动的存在吧。”漫不经心的自嘲语调带着点认命的无奈。
孟婆似乎被惹笑了，清亮的眸子一弯，眼尾的泪痣一动，“不过是守着门前三亩田地，让自己不被饿死罢了。”
鸦青心下一松，“大抵如此吧。”她冷清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黑亮的眸子转向另一处，“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孟婆但笑不语，鸦青缓缓起身，“此间事了，大抵能轻松些了。孟婆止步，小妖就先行离开了。”
“麻烦你了，鸦青。”孟婆微微点头，见鸦青化鸟离开，这才微微眯起琉璃色的瞳孔，神色淡淡地靠在藤椅上昏昏欲睡。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