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缘生》沈柠

7、鲛人泪一

　　高大繁茂的树木，几乎将整个天空都遮住了。有少许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在大地上，为昏暗的大地带来了些许刺眼的光芒。可阳光太少，终究抵不过黑暗。
　　不一会儿，那道道阳光便消失了，空中不知何时亮起了点点光点。那如同阳光一样的颜色，在昏暗中甚是显眼，使整个画面如同幻梦般美丽，不真实。
　　这里就是百荒林。
　　“啾”
　　乌鹊刚飞下来，还未来得及吃地上的食物，就落入猎人的陷阱中，不得挣扎。
　　沈乔从暗处走出，拎起乌鹊仔细地瞧了瞧，有点嫌弃地看着那廋小的乌鹊。
　　“别嫌弃了，有的你吃就不错了。”
　　一袭橙衣的夏月珺背靠着树，手中把玩着朵小花，含笑着说。
　　经过池水的洗礼，她脸上的灰尘，衣裙上的泥垢都已经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整洁多了。
　　一月前，他们被一起送到传送阵中，来到这偌大的百荒林。那些与他们一起进来的人早已变得不成人样了。那些人因为没再服用魔修提供的药物，彻底失去了控制，变得残杀同类，茹毛饮血。
　　“这般廋，都不够吃。”沈乔毁了陷阱，拎着乌鹊走到夏月珺身旁，挑眉开口道。
　　“我还有存粮，不需要。”夏月珺扔掉手中的花，边走边道。她的储存空间里还有很多干粮，足够他们几人再撑一个月。
　　沈乔顿了顿，“那就熬汤好了，刚好。”
　　夏月珺闻言撇撇嘴，随手拽了片叶子，“随你。”
　　沈乔轻声笑了下，“随我啊，那我可随便弄弄了。难吃可别怪我。”
　　夏月珺转过身，笑着看向他，慢悠悠地来了句，“那你就全吃了吧。”
　　“我可不，干嘛委屈自己。”
　　“那就煮好点。”
　　沈乔站在她身后，刚想说话脸色却突然一变。他一把拽过夏月珺，躲到树后面，屏声呼吸。夏月珺被他拽的生疼，挣扎了下，示意他放手。
　　她靠着树，余光瞄见不远处走来一群人。那些人神情麻木，脚步迟缓，一个一个按着顺序走来。其中有好几个动了动鼻子，停下来往这边看。
　　吓得夏月珺赶紧收回目光，手中飞速掐诀，运转灵力，封闭他们所在的空间。
　　这些都是服用了药物的人，他们自相残杀。留到最后的都是能力最大的。
　　沈乔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几个人闻不到了人味，便转头跟上了队伍。夏月珺等那些人彻底地离开，才停下术法。她脱力了似的靠在树上，大口呼气。
　　“才坚持这么点时间就不行了，看来你的修为真不怎样啊。”
　　夏月珺揉了揉自己泛红的手腕，闻言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修为高还用跟着你？”
　　这倒是实话。当初刚入百荒林时，夏月珺也曾想过自己一人离开，可最后因修为不高不得不放弃。
　　“也是。”沈乔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不过，他们这排着队的，是要去哪儿…”
　　“管他去哪儿，百荒林就这么大，总能遇到。”夏月珺纵身一跃，往前走去。
　　夜晚，山洞内。
　　沈乔想起之前见她从那条手链里掏出锅碗瓢盆之类的，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话说，你到底放了多少东西在那手链里？”
　　“嗯？这个？”夏月珺端着碗喝了口热汤，解释道，“那是我爷爷放的。他说我天天往外跑，不肯待在家里。万一哪天迷了路，回不来了，还不至于饿着。”
　　沈乔抽了抽嘴角，“你可真有个好爷爷。”
　　“我也觉得。”
　　“这手链总该有个名字吧。你怎唤它？”
　　“七星。它名为七星。”
　　沈乔疑惑地问道，“七星？何意？”
　　“没什么意义。”夏月珺顿了片刻，接着道，“我出生时，母亲生我而死。父亲，又常年在战场。所以他替我寻来这条手链，保平安。也希望这手链能替他陪着我，像那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样，故而他取名为七星。”
　　沈乔抿抿嘴，“抱歉。”
　　夏月珺笑嘻嘻地道，“没什么可抱歉的，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事。”
　　沈乔：“也是。”
　　“所以啊，想开点就好了。我去休息了。”说罢便起身走到墙边，背对沈乔坐下。那里是早已铺好的草席，夜里睡着了也不会冷着。
　　“大师兄”
　　来人快步走进山洞，小声开口道。
　　沈乔看了眼他们，问道，“都布置好了？”
　　眼前这两人是他的师弟林修远，师妹秦婉妙。两个月前他们潜入百鬼门，本想与他里应外合，为凌云宗报仇。却不成想遭人发现其身份，放逐此地，好在那百鬼门中的布置是放置好了。
　　他此番问的是在这百荒林中的布置。他们打算将那些半死不活的东西一并歼灭了。否则，那些人中哪怕有一人出去了，也必将是后患无穷。
　　“大师兄，放心吧，都布置好了。”林修远坐在沈乔身边，自然地拿起碗喝汤，同时还不忘招呼小师妹一起过来。
　　秦婉妙也喝了口汤，压压身上的寒气，皱眉问道“大师兄，那些人吃了什么？怎么会…”
　　“不清楚。”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对了，大师兄。夏月珺身体没事吧？”林修远三口两口把汤喝完，关心道。
　　沈乔叹了口气，“暂时没事。”
　　这半个月来，夏月珺经常陷入昏睡。刚开始，沈乔还以为是赶路太累，她受不了苦。毕竟，夏月珺是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可渐渐地，沈乔发现了不对劲。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前是半天，现在一睡就是一天，甚至更长。
　　上回她可是睡了整整两天，这次还不知要睡多久。沈乔回头看了看她睡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婉妙收拾好碗筷，看着沈乔，犹犹豫豫地问，“大师兄，那些人还有救吗？”
　　沈乔走到夏月珺身边坐下，挑挑眉答道，“没有。”
　　秦婉妙闻言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倒是林修远劝道，“师妹，那些人中毒已久，药深入体内，哪是那么容易能救的。”
　　“谢谢林师兄。”
　　林修远摆手道，“别客气别客气，都是自家师兄妹。”
　　一时间，山洞内安静下来。大家该休息的休息，该打坐的打坐。
　　夜深人静时，四下都静悄悄的。夏月珺睁开眼，看向手腕处的手链，渐渐出神。
　　那是条银色链状的手链，末尾挂着两枚铃铛。有些地方由青绿色细绳和珠子串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七个。
　　半响后，她摸了摸手链上的珠子，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