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缘生》沈柠

5、缘始五

　　书房向来是庄重之地，若非要事，不得入内。这条规矩自夏郡王府落成以来，就未曾变过。久而久之，这 书房也就没人来了，就连现任夏郡王也是一样。
　　夏桑榆一进门就发现了，这书房摆设极其简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白玉棋盘，满是书的书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估计这书房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个棋盘了。
　　“爷爷，月珺她失踪了。”夏桑榆回头对还在挥毫的老王爷道。
　　昨日他们使计，一举歼灭了那些魔修。立马掉头去找夏月珺，刚好与那暗卫碰上，却发现夏月珺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一包拆开还未来得及吃的桂花糕。
　　“嗯，我知道了。”老王爷道，声音不紧不慢，“没事你就下去吧。”
　　“这。是”夏桑榆迟疑了片刻，转身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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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旧的茅草屋内，几个双手被反绑着的人蹲在那里。他们中有男有女，全是清一色的少年人。夏月珺醒来时就一直待在这里，抓她的那两人会定时送来水和食物。不过都参了些软骨散，让他们不得行动。
　　“姑娘，你不用费力了，没用的。我们都吃了那些食物，这绳子我们是扯不开的。”旁边的一位姑娘见夏月珺一直在扯绳子，就小声劝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我见你衣着挺精致的。”
　　“对啊”夏月珺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温暖道。那人一身灰扑扑的衣裳，面容朴素，手里还有一层老茧，这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那就更别费力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又不干活，能有多少力气。这绳子连我们这些常年干活的人都弄不开。”那人扫了眼她头上的头饰，眼神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羡慕。
　　“是吗？总要试试嘛。对了，姐姐你知道他们抓我们去干什么吗？”夏月珺松开了手，继续问道。
　　“还能干嘛。我们这些人又没有灵根，只能去干些粗活。大抵会被卖到大户人家去做粗使丫鬟。”那人回道。
　　夏月珺不再说话了。她正准备费力去扯着绑她的绳子，却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哥，那些人说要有灵力的，不就只有那丫头了。可是那丫头不是已经联系好买家了。这咋整？”
　　“实在不好整不就只能把她送上去。那些人可不好得罪。”
　　“那买家怎么办？那可是一万两白银啊。”
　　“二牛，做生意的，有得有失正常。”
　　听到这里，夏月珺眼珠子一转。要有灵力的，听他们的口气好似只有她一个。这么说，她要被送走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两人端着食物和水走了进来，放在他们面前，将绳子依次解开，让他们自己吃。那两人就在一旁边聊天边看着。轮到夏月珺时，两人死死盯着她，直到她吃完。
　　那两人等人全部吃完后，将他们绑了回去，抓着夏月珺出了屋子。其中年轻点的那人，也就是二牛边走边对她说道，“姑娘，这回真对不住了。”
　　屋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上，席地坐着几个灰袍人。其中一个接过被绑着的夏月珺，神色轻松道，“放心，张大牛，明年这一片都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你们安心做事吧。”
　　“那就好，那就好”张大牛面色寡淡，笑得有点勉强。
　　他们站在山丘上，看着那些灰袍人带着夏月珺御剑离开。很久之后，张大牛才叹了口气，叫上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二牛，回了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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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长长的走廊，残破的灯挂在两边的墙上，摇摇欲坠。昏暗的灯光随着灯晃动，打下一片片光影，配合着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滴嗒声，更显得整个走廊阴森森的。
　　“也不知上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这地牢管得这么严，怎么可能会有人混进来。”两个灰袍男子推着一车食物，路过走廊边的一扇扇铁门，来到走廊尽头。其中一个抱怨道。
　　“管他嘞，上面的人是上面的人。那些大人物的事，我们这些小人又怎会懂。好了，到了。以后这种话啊，可别往外说。”另一男子停在一扇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回头对那男子劝道。
　　那男子回身打开门，对里面的人喊道，“过来吃饭”。
　　脏兮兮的牢房，里面关着十几号人。他们听到男子的声音，一拥而上，争相夺取，活像饿了几百年的饿死鬼。
　　而牢房的角落里，夏月珺抱膝而坐，漠然地看着众人抢食的一幕。
　　十天前，那些人从张大牛手中扣下了她，将她扔在此处。那些弟子每日会给他们送饭，隔一段时间会让他们吃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也就留了个心眼，没真吃下去。
　　“抢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溅我一身，真是。滚”送饭的弟子被抢食的人泼了一身的汤，一脚踹过去，大怒道。
　　眼前发生的这幕基本每天都会发生。那些弟子但凡有个什么不顺心的事，总能找到理由，什么菜打了，什么被泼了一身，然后将人揍一顿，这样自己就气顺了。
　　“哎，你不吃啊？”待那两人送完饭走后，一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走过来坐下问道。这人比起其他人来说是要干净许多，头发没那么乱糟糟，衣裳也还算整洁，就是脸上满是灰尘，应当刚进来不久。
　　两人的交情呢，还真应了那个字，缘。可不是缘嘛。半月前两人还差点为了块玉佩大打出手呢。现在，两人成了同一战线下的战友。
　　“不吃。”夏月珺看着其他人漠然道。
　　“不吃怎么行呢。给点面子嘛，吃了又不会死。”那人把一个白面馒头放在她面前，调笑道。
　　“会疯。”夏月珺抓过馒头，往其他人那里一扔，开口道。只见那些人动了动鼻子，随后发了疯似的一起去争抢那个馒头，非得等到那馒头被分食殆尽才重新平静下来。
　　“这么可怕。”那人瞪大眼睛，惊魂未定地说。那表情，已经不能用浮夸二字表示了。
　　“我记得你吃了不少。”夏月珺挑挑眉，淡声揭穿他。
　　“啊，其实我没根本就没吃。”那人摆摆手，指了指其他人，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些我都偷偷给他们了。”
　　夏月珺上下扫了他一眼，抬手覆上手链。不多时，手中突然出现了个馒头。她递给他，笑着道，“诺，给你。”
　　那人咬了口馒头，享受似的眯了眯桃花眼。他看着她，慢慢凑近，在她耳旁轻笑着说，“我送你那玉佩，还戴着呢。莫不是…”
　　夏月珺蹭地一下，耳朵红了一大片。哪有这样靠近人耳朵说话的。她一把推开他，打断他说的话，皮笑肉不笑地道，“玉佩啊，本想扔了的，奈何被抓了。”
　　“小姑娘，你这样说话，可是嫁不出去的。”那人眼中笑意更甚。他回道。
　　夏月珺咬牙道，“那也不用你操心。”
　　那人三下两下地把馒头吃完，笑着回道，“操心？不不不，小爷我是怕你缠上我。”
　　夏月珺更加咬牙切齿了，一字一句就像从嘴里蹦出来的。她道，“那请您放宽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嗯，那就好。不然我会很为难。”那人摊摊手，继而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咱们认识也这么久了，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喂，你叫什么？”
　　夏月珺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弯弯的，甚是好看。
　　“沈乔”沈乔与她对视三秒，立马会意，拿出了自己的诚意，率先自报家门。
　　“我姓夏，名月珺。”夏月珺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道。
　　沈乔笑容一滞，复而又恢复正常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