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缘生》沈柠

17、鲛人泪十一

　　夜晚，客栈内。
　　夏月珺侧躺在床上，手里还把玩着沈乔衣袖上金线。
　　“那忘忧草真的能忘忧吗？”
　　她侧头，看向一旁坐着的沈乔，好奇地问道。
　　“能。”
　　只是忘忧的代价是死亡。
　　夏月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哦，那下次珺珺也给沈乔哥哥摘一株下来。”
　　沈乔笑了笑，心道一句到底还是小孩子，“睡吧，今天的故事讲完了。”
　　“嗯。”
　　沈乔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停下。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窗子口，乒乒乓乓的。
　　那声音仿佛又带着他回到了那个夜晚。
　　……
　　别致幽静的小院内，洛舒望一身黑衣跪在台阶上，身旁放着柄沾了血的黑剑。
　　“洛世子，您还是赶紧走吧”
　　一名老妪打开门来，恨恨地看着眼前人。一想到小姐刚刚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就心口一阵疼的。
　　她们家小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从小多灾多难也就算了，现在还差点…
　　“张妈，月珺她怎么样？”洛舒望紧紧抓着张嬷嬷的裙摆，抬头满怀希翼地问道。
　　张嬷嬷口气不太好地道，“小姐好得很，就不劳烦洛世子操心了。”
　　“那…”我可以再见一见她吗。
　　她缓了缓，声音尽量平和道，“老王爷交待，您若无事，便早点离开吧，以后没那个本事，也别出现在小姐面前。”
　　洛舒望放下了手，眸中的光亮一点点地消失，声音嘶哑，“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双腿因跪的时间太久，早已麻木，险些摔倒。
　　张嬷嬷刚想伸手去扶，可转念想到了自家小姐的那个样子，又收回了手。
　　只是漠然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
　　那天雨后的夜空上仅仅挂着几颗光芒暗淡的星星，无风也无月。
　　沈乔轻声合上窗户，回头看着夏月珺恬静的睡颜。
　　当年你爷爷在我离去时暗中派人护送我出城。
　　张嬷嬷虽恨我，却在我失意时未曾说过一句重话。
　　而今，你醒来又如常待我。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你也并没有怪我。
　　半响后，他缓步来到另一间房，连续敲了三下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修远探头探脑地出来，见是沈乔，连忙让开身子，“大师兄。”
　　“哟，某人终于从美人窝里出来了。”沈乔刚进房间就听顾宁捏着嗓子，故作调侃道。
　　沈乔抬眸扫过看戏似的众人，答道，“那是以前的故人。”
　　“故人？故着故着可不就成了枕边人。”
　　此言一出，洛烟猛地咳嗽两声，差点被水呛死。
　　林修远拿糕点的手顿了顿，故人，是这个意思吗。他嘴角微微抽搐，可转念一想，顾宁好像也没说错。故人，可不就十之八九都是有猫腻的。
　　沈乔桃花眼里毫无波澜，并不答他。
　　顾宁见他不回，自觉没趣似地啧了两声，也不再说下去了。
　　“明日顾宁与我一道同去，林师弟你们留下照看。”
　　“大师兄。”洛烟平复了下，不太赞同地道，“此行危险至极，我等岂能留在此处。”
　　“是啊，大师兄。”秦婉妙也附和道，“你此去危险至极，何不带着我们一起去。”
　　“不行。”沈乔摇摇头，“此去百鬼门意在探路，再者，你们留下也可以帮游泠姑娘看着凌千。”
　　两位姑娘见劝不动他，纷纷对视一眼，看向场上最后一个男人林修远。
　　林修远停下手，抹了把嘴上并不存在的糕点屑，正色道，“那，大师兄你们小心点。”
　　末了还偷偷冲对面摊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的另一间房，凌千难得安静地靠坐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床上的游泠。
　　游泠身为鲛人，样貌自然是没得话说。轻浅的眉眼，如墨的长发，再加上清新自然的装扮，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自然中。
　　只是，这副样貌，他好似在哪儿见过。
　　“你若是无事，就去休息。”游泠从传承中回过神来，冷着声音道。
　　任谁被人这么盯着看都会不舒服，更何况他都盯了半天，还有完没完了。
　　当初是她主张将鲛人血放入夏月珺体内，却不成想打破了玲珑心所维持的平衡。
　　是的，她早前就在传承中证实了她的猜测，夏月珺体内确实有玲珑心。虽不知他们从何处找来了这传说中的东西，但现在她得赶在夏月珺情况恶化前，找出解决方法，实在没什么空闲时间搭理他。
　　凌千理直气壮：“床都被你占着，我怎么休息。”
　　“去隔壁，再开一间房。”
　　“没钱。”
　　游泠定定地看了他半响，起身坐到桌边。凌千懒懒地冲她摊了摊手，以示无辜。
　　“你们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许是受外面雷雨声的影响，凌千躺在床上看了半天的床帘，突然问出了一直存在他心中的疑问。
　　在他看来，这群人是因为百鬼门作恶多端的缘故才将他抓来。可现今却只是封了他的灵力，丢至一边，不加理会。
　　这实在是不合乎情理。而且游泠这人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游泠嗤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你于百鬼门而言，份量几何？”
　　凌千不言。
　　份量？要不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炼丹术，他能有什么份量。
　　如今他几百年的心血已毁，以百鬼门的一贯行为，别说回去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至于抓你来干什么？放心，不会让你去死。”
　　凌千：……
　　那残了怎么说。
　　“明天收拾收拾，跟我去个地方。”游泠盘腿准备打坐。
　　“去哪儿？”
　　“凤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