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动啊》深海之书

11、11

　　白丽谈恋爱这事还是她自己讲的。没有具体说名字，在她的叙述中，前男友俱是高富帅，宠她宠得上天，她提出分手时，无一例外都是缠着她不肯同意，费了好大劲才甩掉他们。

　　不得不说，白丽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总是攀比心十足。

　　白栀不说话了。

　　吃过晚饭鹿淮接到桑子恺往家里打的电话。

　　“鹿淮？”电话另一端传来男生公事公办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波无澜，没有任何声调的起伏变化。
　　“我是。”
　　“我是桑子恺。”桑子恺说这话时鹿淮都能想象到他用食指推眼镜的模样。

　　鹿淮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赵老师让我登记一下报补习班的名单。”桑子恺稍一顿，“你要报吗？”

　　开学第一周班主任就提过这个事。补习班在新区，教课的全是比较有名的在校老师，七中师资水平有限，赵老师十分建议成绩不错的学生去上一上外校老师的课。

　　鹿淮想了想，只报了不算擅长的数学科目。她妈虽然撇下她跑了，好歹还剩点良心，每月定时会往她卡上打钱。除了交给外婆支付日常开销，剩下的刚好够交学费。

　　桑子恺登记下来，随后仔细和她说了上课的地点时间与交费方式。

　　鹿淮道了谢。

　　挂断电话，鹿淮瞥见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白栀，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白栀绞着手，看似随意地问道：“是你们班班长吗？”
　　鹿淮嗯了一声：“你认识？”
　　白栀点了点头，稍有些腼腆：“我看过他的满分作文，很厉害。”

　　鹿淮觉得不太对劲。她打量白栀一眼，若有所思：“你喜欢他？”

　　白栀没想到鹿淮问得这么直接，这次轮到她被吓着了，回答时甚至还结巴了一下：“没，没有。”

　　那就是有了。

　　鹿淮笑起来，掐了掐白栀略带婴儿肥的脸：“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白栀羞得满脸通红，辩解道：“不是的，我，我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
　　鹿淮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白栀说不过她，赶忙跑开了。

　　白丽暗恋钟源鹿淮还能理解，白栀喜欢桑子恺鹿淮就有些想不通了。难道是因为脸？七中好看的人不少，桑子恺的相貌不算特别出众，只能说秀气。性格的话，光是想想他的严重洁癖，就足以让鹿淮在他的名字后面狂画叉叉。

　　不可。

　　明天是周六，鹿淮写完作业顺手把自己的校服洗了。她抱着水盆出来搭时发现走廊的架子上早就被占满，一处空隙也不剩。

　　“你可以搭在院子里。”白栀道，“就在楼前面。”
　　“不会丢吗？”
　　“不会的，院里的邻居都互相认识，没人会乱拿，明天晒干你记得拿上来就行。”

　　鹿淮下楼。时间有些晚，乘凉的大爷大妈们都回去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旁边桐树上垂死挣扎的知了还在没完没了地叫着。鹿淮搭好了衣服，一抬头看到了升在顶端的月亮。路灯昏暗，衬得月色格外明亮。她以前住在大城市，都是高楼大厦，走哪儿哪儿是人，喧嚣到了头，真要找这么个安静的地方还不容易。

　　鹿淮坐在石凳上。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情绪在这种时候仿佛终于没了退路，冷不丁钻了出来。她静静看了会儿月亮，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了手机。信箱一栏，点进倒数第三个熟悉的名字。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个月前，他问她去哪儿了，而她没有回复。

　　正盯着那条消息发呆，静默之中忽然有了其他声音。鹿淮回过神来，循着看去，离她不远的地方蹲坐着一只猫，体型不算大，应该还不满一岁，通体黑白相间，正盯着鹿淮喵呜喵呜软软地叫着。鹿淮认出是前几天钟源投喂的那只，她收起手机朝它招招手，学着它叫道：“喵呜，喵呜，过来，宝贝儿。”

　　小奶猫轻轻摆了下尾巴，才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悠悠向着鹿淮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鹿淮竟然觉得这只猫莫名有些像钟源……

　　小奶猫走到离鹿淮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好奇地打量她，看起来并不怕人。

　　鹿淮伸出手，小奶猫来到她面前，开始只是用爪子试探性地扒了她一下，见她没有动，它主动凑上前，蹭了蹭她的手。鹿淮的心被萌化了，她蹲下身子挠了挠小奶猫的下巴，小奶猫舒服地躺倒在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钟源回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画面。女孩穿着短袖短裤，随意地绾起长发，几缕发丝垂下来，落在她雪白纤长的后颈上。她逗弄着小奶猫，笑得很开心，和面对他或者其他人时的那种笑不同，现在才是真的发自内心。

　　钟源没说话，只是停下脚步，也许是不想打扰眼前的景象。倒是小奶猫发现了他，它翻过身，从鹿淮下手逃走，轻盈地跃上了花坛，两三步就跑到钟源面前。

　　鹿淮也看到了钟源。

　　她一怔，面上的笑容稍稍凝滞了片刻，等再笑起时，已经和刚才的样子不同。

　　钟源摸了下小奶猫的头，小奶猫哼哼唧唧的，像是在撒娇。

　　“这是你的猫？”鹿淮的视线只有集中在小奶猫身上时才会变得温柔。

　　钟源嗯了一声：“算是吧。”

　　“买的？”
　　“捡的。”

　　钟源和鹿淮说话，小奶猫见他不理自己，耍赖似的喵呜叫起来。

　　鹿淮向它招手，小奶猫看了钟源一眼，钟源点了下头，它才跑到鹿淮身边，继续跟她玩耍。

　　“你训练得好好。”鹿淮惊奇，“就和小狗一样。它叫什么名字？”
　　“牛奶仔。”
　　鹿淮笑了：“为什么叫这个？”
　　“随便起的。”

　　鹿淮逗着奶猫，牛奶仔牛奶仔地唤它。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小猫身上，没发现钟源也在看她。

　　玩了会儿，鹿淮松开小奶猫。牛奶仔回到钟源身旁。

　　鹿淮这时才有空“关心”钟源，出于礼貌的客套，她道：“这么晚才回来？”

　　钟源没有回答，只垂眸看着赖在旁边的牛奶仔。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少年的眉眼仿佛笼罩一层清冷的雾，分辨不出神色，干净的轮廓半明半暗。

　　鹿淮不觉心头一动。

　　钟源啊，是真的好看。

　　她有必要收回当初那句粗浅评论他的话。她确实没再见过第二个比他更好看的人。

　　“你在干什么？”钟源问她。
　　“我下来搭衣……”话说到一半，鹿淮忽然停住了。
　　钟源似笑非笑看她。

　　鹿淮有些尴尬，她顾左右而言他，打算找个另外的话题带过：“那个……”
　　“不用不好意思。”钟源打断她。

　　鹿淮微怔。钟源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抬手扔给她。

　　鹿淮接住，傻了。

　　“用不用随你。”钟源道。

　　鹿淮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时只觉得她收下也不是，不收下也不是。

　　鹿淮抬眸看向钟源，他却已经打算回去了，完全没想着交代下文。

　　鹿淮属实不理解了。要说是喜欢她，但他的态度分明比她还要疏远，要说只是单纯地施以援手，他看起来又不像是随随便便助人为乐的人。

　　难道另有所图？

　　鹿淮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以她目前的境遇来说，除了这张脸还有些可取之处外，余下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钟源。”

　　钟源停下脚步，回眸看她。

　　鹿淮不知怎么的，大约是脑子一抽，顺嘴就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打算拐卖我？”

　　钟源：……？

　　鹿淮：“要不然你……你……”

　　她讲不出来了。

　　钟源这次是真的被她逗笑了。

　　“不用有心理负担。”他道，“你可以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去用。”

　　鹿淮愣了愣：“诶？”

　　就这样？

　　钟源没顾鹿淮是什么反应，说完这话，径直就走了。

　　*

　　第二天鹿淮要上补习班，她和白栀问了路，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新区。

　　新区和旧区以学校为转折点对半分开，可以说南辕北辙两个方位。对比旧区的破败没落，新区的一切都显得蒸蒸日上。新建的楼盘，新建的商业中心，是怀清目前最繁华的地方。教室在星河九苑。星河是新区最大的小区，房价高到离谱，直逼二线城市。小区环境自然没话说，花园篮球场游泳馆一应俱全。

　　这里才是她过去生活的环境。

　　还好鹿淮早锻炼出来了，看到这些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她按照地址来到三栋1303室。代课老师是三中的。别看三中和七中就隔着两条街，性质却是天壤之别。三中是怀清最好的学校，在省里都数一数二排的上名。老师的水平自然也很不一样。

　　教室三室一厅，东面的两间卧室打通，布置成教室。剩下的一室一厅则自住。代课老师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瘦长脸，戴着副细框眼镜，身上穿着熨烫过的白色衬衫，举手投足间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房子的布置也十分有格调，这样的审美品味看起来不像出自一个普通中学老师之手。老师问了鹿淮名字，在名册上找到后，才放她进去。

　　鹿淮一进教室就看到靠窗坐着的桑子恺。七中只来了他们两个人。

　　鹿淮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你来得挺早。”鹿淮把书包放进桌子里，小声说了句。

　　桑子恺正在用湿巾擦拭着桌子，闻言他嗯了一声，风轻云淡道：“我家住旁边。”

　　鹿淮：“……”

　　有句话怎么讲。

　　无形装×最为致命。

　　鹿淮：我这是遇到男菩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