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无边侦探事务所》福牙

13、恐怖旅行（六）

　　处理了那个异想天开的男子，新月寻着盛楼的气息往东走。一路上，光是跟她相撞的群众一只手就数不过来，大部分人面带惊恐，脚步匆忙，有些人撞了她还流露出嫌弃的模样，不过被她瞪一眼就老实了。

　　新月来到当初办理入住的大楼。
　　目前这里是警方驻扎的主要点位，由于警力充足，本能的让人感觉安全，所以滞留在此处的人也特别多。

　　新月从人堆里挤进去，边上的人嫌她脏，都躲得远远的，这倒是给她让了一条路。她径直走到经理办公室前，在旁人诧异的眼光下，推开了那扇深棕色的大门。

　　盛楼、东乾和江遇乔都在里面，边上站着朱楚潇。
　　她见到老爹，自然是满心欢喜，跑上前想跟他来个爱的抱抱。

　　没想到东乾嫌她脏，指头在她脑门上戳了戳，便闪远了。
　　“为什么没跟盛楼一起回来？”

　　“处理一点小事。”新月趴到沙发上，“你看我都累坏了，就别盘问我了。”
　　东乾朝新月皱了下眉，道：“先别睡，这人跟石头妖一起来的，我们抓了她。但是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来问问看。”

　　新月垂着脑袋走到朱楚潇跟前，可把朱楚潇吓坏了。她连连后退，带着哭腔叫唤：“不要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把我变成走尸。”

　　“别怕，就一点点疼。”新月探出手，压着她的脑袋，过了一会儿转头对东乾说，“她的记忆没有禁制。”

　　新月继续读取，可是筛选了一下，她脑海中关于石头妖的记忆非常稀少，都是些可有可无的片段。
　　“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你休息去吧。”东乾道。

　　新月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东乾和江遇乔讨论案情。
　　他们认为这桩案件与石头妖有关，目的不在于杀人，而是把事情闹大。就像走尸入侵这种事，度假村有成千上万个人，就有成千上万只嘴，网络如此发达，今晚过后一定会传播出去。

　　东乾越想越烦，忍不住教训盛楼和新月，道：“这次的事情闹这么大，主要责任在你们，回去罚禁闭，我不同意不许出门。”

　　新月本就心情不爽，全身累得跟散架了似的。被东乾一教训，无论心理还是生理上的不适全冒了出来。其实她压根没想着哭，可是闭着眼睛侧躺很容易流眼泪。

　　“怎么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东乾因为惊讶，语气来不及更改。
　　盛楼斜着眼睛瞥向东乾，带着浓烈的杀气。

　　东乾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新月的委屈劲就上来了。她抹着眼泪，从沙发上坐起来。
　　“事情闹大是我们故意的吗，我不是为了救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骂我！以后我再也不救人了，随他们死去吧！要么把他们全部杀掉，谁也张不了嘴行了吧！”

　　东乾被新月骂得手足无措，秒怂。
　　“别哭了，老爹向你道歉。”

　　江遇乔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新月，道：“新月，你爸爸是开玩笑的，别当真。”

　　“对对对，你就原谅我一次。别哭了，别哭了，不罚禁闭，还给你买好吃的，你要什么都行。”东乾顺着江遇乔的话往下劝说。

　　“这是你说的！反悔我就把你的藏品全扔出去！”新月耸着肩膀，突然灵光一现，“我要你的北鳍剑。”

　　“北鳍剑，行。”东乾讪笑着，刚踏出一步。不知是不是错觉，房间的吊灯忽然晃了晃，光线变幻，看得他昏昏沉沉。

　　“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东乾问。
　　“不，这房子在震。”江遇乔道。

　　盛楼率先察觉到异样，闭上眼，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望向窗外，视线掠过玻璃，直达不远处的圆形花坛。
　　“是阴气入侵，在地底。”

　　话音刚落，瓷瓶在小频率的震动下，从柜子上抖落下来。一声清脆过后，是整栋房子的剧烈震动，以及人们惊恐的尖叫声。

　　江遇乔从腰间拔出配枪，问：“地底是什么东西？”
　　“新的尸潮，数量比刚才多。”盛楼神色十分凝重。

　　“愣着干嘛，快出去救人。”东乾说完这句话，朝新月小心地瞄了一眼，见她还在气头上，缩了缩脖子，“我和盛楼去就行了，新月你洗个澡早点休息。”

　　“都这样了，我去哪儿洗？去哪里休息？”新月斜着眼，短叹一声，“看在你送我北鳍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说话间，顶上已经开始飘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缝蔓延开来，到处都是东西摔落的声响。
　　一个小警员推开门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江局，地震了，快离开房子，有危险。”

　　“我去疏导群众，尸潮又要麻烦你们了。”江遇乔说罢，跟随小警员跑出了屋子，顺势带走了朱楚潇。

　　房里剩下一家三口面面相觑，由于地面震动，他们的视线都有些模糊。特别是新月，她日常缺乏锻炼，爆发强持续能力差，熬到这个点儿，四肢开始酸麻了。

　　但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新月扁着嘴道：“我们好久没一起作战了。”
　　盛楼和东乾闻言相视一笑，同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新月晃了晃脑袋，将两人的手甩掉，气鼓鼓地说了声：“走吧。”

　　此时在外面，江遇乔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这类情况大家都没经历过，通讯信号也不好，所以大小事情都向他报备，由他决定。

　　“江局，两点钟方向五十米处出现了地裂。”一位高个子警员指着前方花坛处，整个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开来。

　　“增援来了没？”江遇乔问。
　　“距离最近的武警部队过来，还要15分钟。”

　　“来不及了。”盛楼拿起对讲机，双手遮挡外面的噪音，大声道，“各队长通知下去，1中队负责保护群众撤离，必须离开中心点200米以上，速度要快；2中队负责守住外围，保护群众，当主火力手；3中队负责安置群众，处理突发事件。即将有大量走尸来袭，请做好准备！”

　　“江局，这不是地震？”高个子警员再看那道裂缝，脚底升起一阵凉意，直窜到脊背。

　　“嗯。”江遇乔来不及跟他多说，又拿起对讲机，“庄翔，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这边需要增援。”
　　“是，老大！我们可以分出十人加入2中队。”

　　“马上过来。”江遇乔说完放下对讲机。
　　之后他又用特殊的通讯装置拨了个号出去，向军队求援。如果直升机过来的话，也就15分钟。

　　只要熬住这15分钟。

　　花坛附近正好是住宅区，层层环绕，人数也最多。此时所有滞留的人朝外侧逃窜，推推嚷嚷，不少人摔着磕着，还有倒地被踩上几脚的。警方只好进去将人扶起来，甚至背着走，场面十分混乱。

　　由于警力有限，江遇乔也加入到一线队伍中，既要指挥又要执行，忙得晕头转向。他唯一的希望是东乾他们能止住尸潮，不然以警方的火力，绝对保护不了所有群众。

　　他往大楼望去，就在此时，两道身影飞速闪过，是东乾和盛楼。他们后面跟着新月，三人步履轻盈，给人一种拍武侠片的感觉。

　　东乾从里袋中取出一叠符纸，随八方位置飞去，道了声“布阵”。盛楼和新月默契十足，各占三个方位，无需丈量，随接随贴，并踩碎步封印。东乾也封上最后两个点位，立在中央，以体内精气锁鬼。

　　阵法之内，是滔天的阴气，席卷成巨大的风浪。附近的群众见了，还以为是黑色的龙卷风，连滚带爬逃远了。

　　“好重的阴气！”新月勉强压制住脚底的阵符，“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接连两次召唤尸潮，还是在这种地方。”

　　尸潮的召唤难度主要看走尸的数量和等级。数量越多，走尸等级越高，召唤的难度就越大。这两次尸潮，数量中等，走尸全是最低等的，按理说不难。

　　但是有一点，召唤尸潮讲究天时地利。
　　譬如召唤同样水准的尸潮，在荒无人烟的坟山，和生气磅礴的旅游景区，施法的难易程度就有天壤之别。

　　“他的鬼修之法，至少练到了五层以上。”盛楼回答道，“这次尸潮比以往我们遇见的都难对付。”

　　“你们还有工夫闲聊，赶紧加固法阵。”东乾咬着牙，青筋全起，又扔了一叠符文下去。

　　盛楼和新月回到各自方位，由于东乾在上面作镇，他们每人要负责四个点，速度必须快。半圈下来，没有多余体力的新月已经是满头大汗，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新月的眼皮正在上下打架，眼前的光线被睫毛分成细碎的柔光。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她咬住干裂的下嘴唇，一股腥甜灌入喉咙，眼前的景色才慢慢清晰。

　　“不行，阵法封不住了。”东乾吐出一口血，强撑着拿出一道五雷符，“我要引雷灭了它们，你们帮我护法。”

　　“老爹！”新月的眼眶又红了。
　　她知道东乾精元已耗，再引天雷，必会伤其根本。

　　“别吵吵，给我护法。”东乾道。

　　盛楼已在阵法外围布下足够厚度的结界，只留下顶端一个大口。新月没办法阻止，只好配合盛楼，释放全部灵体，将东乾牢牢裹住。

　　一切准备就绪，东乾眼神坚毅，捏着符文大念字诀：“五雷刚正，召庭制邪，汇我心神，冲魇除魔。”

　　片刻后，乌云汇聚，天空中传来一声闷响。闪电点亮了平静的夜空，雷声滚滚逐渐浓烈。无数的光芒盘踞，就算站在外围也能感应到细末的电流。

　　东乾见势，将符文按在阵法中央，人向后一跃。下一瞬间，所有光芒拧成一股，从结界上方而下，打在符文所在之处。

　　一时间火光冲天，随着五雷致阳之力，打在致阴的走尸身上，一大批走尸化为灰烬。可是最底下的一小部分走尸在泥土的防护下逃过了一劫，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从同类的碎屑中爬出来。

　　新月扶住脱力的东乾，抹掉他唇边的血渍。
　　“老爹，你没事吧。”

　　“你手没洗。”东乾瞥了眼新月黑成炭的指头，想象了一下上面沾着的东西，胃里一阵恶心，“我要打坐休息，你们守好此处。”

　　“都这时候了还洁癖。”新月扶着他靠在阵法边缘，搭脉一瞧，气血都亏空了。

　　东乾坐下没多久，又有走尸探出了脑袋，新月体内的灵体已经耗光，便随手捡了块石头砸过去，砸碎了走尸的脑壳。但是里面的脑浆还在，走尸只是行动变迟缓了，没有倒地，最后还是盛楼放出了小天灭了它。

　　新月知道盛楼也快力竭了，前后两次支起结界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精力。再这样下去，走尸越来越多，他们三个人身体会吃不消。

　　“打开结界，让警方帮忙。”新月见盛楼的脸色越来越差，忙阻止他继续支撑，“群众已经撤离了，走尸也灭了大半，不会有危险。”
　　“不好。”盛楼同样呕出了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下一秒，结界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撞破，顿时四分五裂。而且这股邪气大有不杀人不甘休的意思，直冲盛楼而来。
　　盛楼本就力竭，抵挡不住，被邪气冲伤。新月探了探盛楼的呼吸，逐渐微弱。

　　没法，新月擦掉他嘴上的血迹，渡了口元气给他，这才勉强维持住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