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无边侦探事务所》福牙

1、巫蛊之术

　　新城大学，心理系大一晚自习时间。

　　“咳咳~咳咳~”唐小婵捂着嘴，头埋进胸口，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又是一连串咳嗽，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疼痛，疼到无法支起身子。

　　“救我……”唐小婵白皙的皮肤逐渐变深，青色的脉络从胸口溢上脖颈，最终两眼一翻，“嘭”的一声，倒地没了呼吸。

　　据目击者称，她死的时候身体发黑，口吐白沫。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变成“唐小婵被人毒死了。”

　　有人报了警，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分别赶到学校。

　　负责这起案子的民警俞海，调看了监控，没发现可疑人员。他询问了坐在唐小婵附近的同学，他们也说不上来刚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警方没有找到线索，便封锁了现场，打算慢慢调查。

　　俞海走到大楼拐角处抽烟，一个浓眉大眼的女生悄悄叫住他。
　　“警官，你还没盘问沈新月，她也许跟唐小婵的死有关。”说完，女生匆匆跑走了。

　　“沈新月？”俞海翻开手中的学生花名册，找到沈新月的电话。
　　可是打过去对方正在关机中。这更加证实了他的怀疑，一直想破大案的俞海没有通知别的警员，自己找去了新月的宿舍。

　　新月在寝室睡得熟，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被宿管阿姨叫醒：“620寝室沈新月，有人找。”
　　新城的宿舍都是4人寝，不过新月特殊一点，住的单间。倒不是她走后门，而是620从前有学姐上吊自杀，别的同学忌讳这个，都不肯搬来，被新月占了便宜。

　　宿管阿姨叫醒新月便忙别的去了，换成俞海立在她床前，板着一张黝黑的脸。
　　“我说你，一个人躲寝室干什么？”

　　“保安师傅，我睡觉呢，跟班主任请过假的。要是没事…”新月翻了个身，“我继续睡了。”

　　俞海敲了敲床边的金属杆，厉声道：“什么保安，我是城西派出所民警，现在怀疑你跟一起校园下毒谋杀案有关，请你协助调查。”

　　“窝草。”睡觉也躺枪。

　　“闭嘴。”俞海亮了亮腰间的手铐，晃得新月眼花。“现在马上起来，跟我回警局。”

　　于是身穿睡衣，头顶鸡窝头的新月，被警察带走了。

　　到了警察局新月才发现，局里不止她一个，还有一脸生无可恋的盛楼。两人算姐弟或者兄妹吧，反正都是被老爹抱养的，不知道生日。

　　新月趁俞海不注意，撞了下盛楼的肩膀，问：“你也被怀疑谋杀？”

　　盛楼双手插袋，斜睨了她一眼，“网吧有人打架斗殴，闹出了人命，我被牵连了。”

　　他身后站着一群皮衣小青年，头发凑一块儿，正好一道彩虹。盛楼个子比他们高，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夹克，除了发色不显眼，远看的确像一伙的。

　　“别愁眉苦脸了，我比你惨，连谋杀的人是谁都不清楚。”新月道。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

　　盛楼身后的小青年，悄悄朝她竖起大拇指：大姐，你牛！

　　“别嘻嘻哈哈的，有人检举，你的谋杀嫌疑最大。故意逃晚自习，肯定是为了躲避投毒嫌疑，早有预谋。”俞海脑补了案发经过。

　　“保…啊呸，警官，你肯定弄错了，我是良民啊。”新月道。

　　“这话每个犯罪分子都说。”俞海指挥新来的实习生，“打电话，把她的家属叫来。”

　　俞海处理完新月这边，又转向被小青年们簇拥讨好的盛楼，语气更凶狠：“你肯定就是这帮人的头头，年纪轻轻不学好，学□□当老大，还聚众打架，也把他家属叫来。”

　　十分钟后，东乾在外来人员登记处签了名。
　　白衬衫，黑西裤，手工皮鞋，金丝眼镜，一副斯文皮囊。

　　“你是他们谁的家长？”俞海问他。
　　“两个都是我孩子。”东乾将眼镜上推。

　　俞海被东乾的眼神看得发毛，仰头道：“你俩孩子，一个姓沈，一个姓盛，你姓东？”

　　“家中情况复杂。”

　　“你真的45岁？干什么的？”俞海又问。
　　心想这个东乾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可是身份证又不能作假。八成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用了整容技术。切，娘炮。

　　“是。”东乾从衬衫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俞海。

　　俞海才接过，手指上轻微麻了一下。来不及多看，实习生慌慌张张地喊他：“俞sir，赶紧的，江局打电话找。”

　　要死，江局亲自打来，铁定是案子出大问题了。俞海心里骂了句英文，小跑过去接电话。

　　过了会儿，他气冲冲地回到东乾面前，说：“今天时间已经晚了，看在副局长给你俩孩子保证的份上，明天再处理。”
　　“谢长官。”东乾微笑道。

　　俞海总觉得东乾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只想赶快把这三尊大佛送走。“你这两个孩子回家要好好教育，现在先把他们领走吧。。”

　　东乾把新月和盛楼领走后，俞海拿出刚才没看的名片，上面写着九个大字：道法无边侦探事务所。

　　“你听过吗？”俞海将名片随便一塞，对这个名字很是嫌弃。

　　“没听过。”实习生摇摇头道。
　　实习生想，在警校的时候教授提过一家破案率百分百的事务所，名字也很奇怪，应该不是同一家吧。

　　走出警察局，东乾黑着脸，赏了新月和盛楼一人一记板栗。下手毫不留情，也亏得他们脑壳硬，换做别人肯定开花了。

　　“五一假期关三天禁闭，没收游戏账号。托你们的福，我忙得要死，还得免费接这个案子。”

　　“案子我和盛楼来查，保证任劳任怨。”新月双手并拢求饶。

　　盛楼表示赞同，毕竟他的游戏账号很值钱。

　　“你们确定？”
　　“百分百确定。”

　　“那好，既然你们一定要参加，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东乾指了指左前方的黑色大奔，“走吧，江副局在等我们。”

　　说起江遇乔，可是京城大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优等生。世家子弟，仪表堂堂，学历和智商同在，年纪轻轻就稳坐局里二把手，江湖人称“别人家的儿子”。

　　江遇乔看到东乾朝自己招手，将半截烟塞进车载烟灰缸，掉了个头，靠边停下。
　　“先带你们去看尸体。”

　　坐上车，经过一段空旷的大路，就到了城市边缘的法医院。蓝白相间的建筑，在夜色中阴森可怖。

　　江遇乔是法医出身，有医院通行证。
　　他刷了卡，推开解剖室的大门，指着一具女尸道：“死者名叫唐小婵，还没解剖过，不知道死因。”

　　“原来是她。”
　　新月对唐小婵的印象挺深的，迎新晚会时她跳了一支性感舞蹈，弹幕都在求她的联系方式。如今她的面容已经腐烂，难以辨认，甚至于全身上下，一处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肯定不是中毒那么简单。

　　“新月。”东乾示意。

　　“明白。”新月食指点了点口水，在左手心画成咒印。
　　接着她走到女尸跟前，手掌覆在唐小婵额头，提取她死前的记忆。“放心，我会帮你找出凶手。”

　　人死后记忆会飞速消逝，新月只能抓到死者最恐惧的部分。在唐小婵仅剩的记忆中，新月看到有什么在她体内游走啃咬。

　　片刻后，新月睁开眼，道：“她腹腔里有东西。”

　　不用提醒，盛楼已经双指成剑，刺入唐小婵胸口的肌肤。他在尸体的内脏附近搅了一圈，从肺部夹出一条变成血色的虫子，头尾俱全，个头有两段手指那般大。

　　“是亡牤。”盛楼道，“亡牤是邪念所化，学校里不会平白无故生出它来，而且还是趁我和新月都不在的时机。除非有人下蛊。”

　　“这个星期，市里发生了四起类似事件。其余尸体都腐烂焚毁了，你们看看能不能从这条虫子身上找出线索。”江遇乔道。

　　“普通亡牤不易追踪，但它们作为蛊虫，身上带有凶手的气息。”东乾找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往后仰，不打算出手。

　　盛楼分出一缕意念，钻进虫子身体，在它身上留下标记。手中的虫子突然暴动，周身的血色也越来越浓。
　　“下蛊的人在作法召唤它。”

　　“我们现在就去抓他。”新月道。

　　盛楼闻言松开手指，虫子立刻化为一滩血雾。它逐渐上升，随着下蛊人的召唤，朝窗外飘去。新月跟在血雾后面，从三楼一跃而下，盛楼也紧随其后跳下窗，身影与血雾同时消失。

　　“东乾，你不用帮忙？”江遇乔问。

　　“不用担心，他俩比我厉害。有这闲工夫管他们，还不如吃宵夜去。当然，你付钱。”

　　“行。”江遇乔自然是同意的，有人陪，总比一个人等消息有趣。

　　东乾放开肚子吃掉一千块钱烧烤后，新月和盛楼还跟在血雾后面紧追不舍。

　　“瞧你出的馊主意，跑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这是人干的活吗？”新月抱怨着，侧身跳过一堵矮墙。

　　幸亏凌晨三点的城市车少人稀，否则一般人看到他们飞檐走壁比平地赛跑还快，能吓个半死。

　　盛楼沿着铁索飞奔，回头道：“你又不是人。”

　　“你个鬼修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新月脚下一快，攀着立交桥落下，轻而易举地赶超了盛楼。

　　“这里我好像来过啊，挺眼熟的。”新月道。

　　“再往前就是新城大学。”盛楼在她后面停下步子，眼看着红雾拐了个弯，去的方向正好是教师公寓。

　　“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法，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新月将灵体外扩，一根透明的长绳从她手心窜出，绕住了前方的高楼边缘。她一使劲，跳过了四五米宽的河道，身轻如燕。

　　不过她前脚刚进去，两个双眼无神的警卫便朝她抓来，速度极快。他们的指甲长到一寸，漆黑锋利，跟僵尸差不多。

　　新月不能对他们用武，只好左闪右躲，还得避免声音太响被其他人听见。

　　“盛楼！”新月呼了声。

　　话音未落，盛楼已经出现在两人身后。手刀拍下，保安体内附着的女鬼立刻尖叫着向上空飞散。
　　可是与此同时，飞行中的亡牤也爆体四溅。

　　盛楼将两个保安放到长椅上，给江遇乔发了信息，让他从新城师生中择出嫌疑人。
　　“我们先等江局消息。”盛楼道。

　　“这也太慢了，要不我猫进去逮他。”新月捏紧拳头，跃跃欲试。

　　“6栋楼，你想去的话就去找。”盛楼道。
　　其实他不是怕麻烦，而是怕新月大大咧咧的性子。万一进去闹出事来，说不定谋杀罪名没澄清，又添一个擅闯民宅罪。

　　“那怎么办？”新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得不行。

　　“你睡去吧，后续我来解决。”
　　盛楼说罢放出两只鬼使，看样子打算摆阵围住公寓楼。凌晨时间很少有人进出小区，如果凶手要逃，他可以马上感应到。

　　等盛楼再朝新月的方向望过去，她早已飞奔向寝室，灰尘卷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