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死前任的一百种方法》湫川鹤

27、转机

　　再次接到电话，仍然是在二十一号凌晨一点。
　　苏杭深吸一口气，滑动绿色按键，电话那边照例传来周路年惊慌的请求。

　　“杭杭，你在吗？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苏杭兀自开口道：“你奶奶出事了，要我帮忙对吗？”

　　周路年没细想她是如何知道的，赶紧应声，“不错，应该是老毛病犯了，得麻烦你一下。”

　　苏杭冷静下来，又问了句：“你人现在哪儿？”
　　“我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我会很快就到的。”
　　“那好，你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医院，我有事要跟你说。”

　　挂了电话，苏杭摸黑去了周奶奶的住处，找到紧急药物给她服下。不多时医院救护车来了，她跟着去了医院，一路上都在假设今天的周路年，会以哪种方式死去。

　　一切都很熟悉，反复出现过几次的护士，雪白的病床和挂着的氧气瓶……
　　唯独没有那张特殊的纸和笔。

　　苏杭强打着精神，忐忑不安的等着周路年的出现，但愿他能活着来到医院，不要飞来横祸，在半路出现问题。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惊了一跳，拿起来一看，又是周路年打来的：

　　“喂？杭杭，我已经到了，我现在就上来。”
　　此时天还没亮，透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汽车尾灯的黄色光芒。
　　苏杭起身开窗，果真看见周路年带着满脸幽怨的蒋蜜来了。
　　“好，你上来，我等你。”

　　她正准备挂断电话，耳边传来一声刺破黑夜的尖叫声。
　　“路年！”

　　苏杭眉心一跳，遁声望去，见满头是血的周路年惊恐的看着前方，眼里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

　　果然，又没躲过去！

　　发生在眼皮子下的死亡再次让苏杭心有余悸，她清楚的看到周路年是被松开掉落下来的空调箱砸死的。
　　死于高空坠物。

　　苏杭再也忍不住，看着蹦出一地的血浆，蹲在一旁止不住呕吐起来。
　　她的思绪还算清楚，挣扎着站起来，在四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看见顶楼上站着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似乎知道苏杭在寻找他。江独酌很大方的朝她挥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苏杭不由的一颤，全身汗毛竖起。
　　她赶忙叫了值班医生，带着人跑下楼来。
　　此时的蒋蜜吓的直哆嗦，摊在地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还有气，快快快！”

　　医生拿来担架将人抬走，急救室的大门再次合上。
　　苏杭守在门外，跟着紧张起来。

　　按照之前发生的事，周路年基本都是当场死亡，没有一点回绝的余地。今天事情发生了转变，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咽气？

　　一定有转机！
　　她不想再看到周路年死，执念越弱，他的生还机会越大！
　　苏杭紧张的手心冒汗，对的，她不想看到周路年死，不想了。
　　身后传来蒋蜜无措的哭泣，她踩着细高跟颤颤巍巍跑来，一掌推开苏杭。

　　“你还站在这儿干嘛，都是你吵着要路年赶紧回来，你帮帮忙怎么了？都是你害死的他！”
　　苏杭冷眼看着她，没有还嘴，对于蒋蜜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多余负累的情绪。
　　“你说话啊，你就是怀恨在心，记恨我抢走了路年，嫉妒他更爱我！”
　　“你先闭嘴吧，医院禁止喧哗。”

　　失去理智的女人听进去，不停的推搡着她，眼里满是怨毒。
　　“我告诉你，路年是我的，你别想着你们还能回去！你还不知道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吧？哈哈哈，比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间早了整整一个学期！”

　　“啪！”
　　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打的蒋蜜生生呆住了，她捂着疼的发烫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瞪着苏杭。

　　“你…你敢打我？”

　　苏杭阴沉着一张脸，一把推开她，“蒋蜜你听着，这巴掌我很早以前就想给你了。你得意什么？一个劈腿出轨的男人你当宝贝一样捧着，不惜丧失颜面去跪舔他，我都替你臊的慌。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不就是当了回苍蝇，叮了口发臭的鸡蛋么？很值得骄傲？”

　　蒋蜜被她的气势吓到，捂着脸不敢再说什么。血红的长指甲紧紧的蜷在手心，恨不得冲上前和她拼命。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取下蓝色口罩，“谁是家属？”

　　“我我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蒋蜜慌忙站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医生，“我未婚夫怎么样了？没事吧？”
　　医生惋惜的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知道了结果，似乎是在意料之中。苏杭没耽搁，转身就走。虽然周路年还是没抢救过来，但她知道，事情有转机，说不定可以试着改变这一切。

　　身后，蒋蜜阴毒的眼光直直的盯着离开的背影。

　　苏杭出了医院大门，她想找到江独酌说个清楚，可外面还是黑魆魆的一片，视线不明。
　　路灯照不进的地方，依然暗藏着凶险。

　　黑灯瞎火的没有出租车，苏杭拿出手机准备叫辆网约车。按了好几次，手机无法解锁，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

　　她站在路边，借着灯光看清了电量过低几个字，认命的叹了口气。
　　一旁，昏黄的路灯卡兹一响，灯罩下飘出一缕白烟，伴着烧焦的气味传来。

　　苏杭觉得晦气，凌晨上医院，大早上看见死人，血肉模糊的画面还印在脑海挥之不去，实在烦透了。

　　她朝前踢了一脚，踢中一只压扁的空易拉罐。
　　头顶上方似乎有动静，苏杭抬起头一看，见被乌云遮掩下的半块月亮上，多了个不明生物。

　　不对！那是……
　　‘砰’的一声，是钝器击中肉骨的声音。

　　苏杭来不及呼喊，只觉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好疼。
　　有温热的液体从头顶上方溢出来，带着铁锈般的酸味，湿湿的，黏黏的。
　　是血！

　　苏杭双腿没了力气，眼睛开始发黑，她撑不住倒下来，终于看见了江独酌的身影。
　　“杭杭！”

　　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慌张，煞白的一张脸，难看到极点。他嘴里惊呼着什么，可苏杭听不见了，只知道他很痛苦，俊逸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飞奔着朝她跑来。

　　在江独酌的身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隐约可见另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檐下，也是一张苍白的脸，但却露着十分诡异的笑。
　　同一天，周路年死于高空抛物。
　　苏杭，亦是如此。

　　‘滴滴滴！’
　　闹钟响了很久，苏杭仍没能醒过来。

　　她似乎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自己死了，还梦到江独酌和另一个奇怪的男人。
　　“吵死了~”

　　她嘟嚷着，耳边的闹钟不再响了，有人帮她把闹铃关掉了。

　　这次她又睡不着了，总觉得头疼的厉害。也是，梦见自己被活活砸死了，不能才怪。
　　苏杭缓缓睁开眼，赫然发现江独酌正坐在她身旁。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他似乎在害怕什么，一张俊脸还苍白如纸，似乎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啊！私闯民宅！偷窥狂！死变态！”

　　苏杭蹭的一下坐起身，抬起手一巴掌就招呼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再次响起，苏杭吓了一跳，默默放下抬起的手。

　　“那啥，你干嘛自己打自己？”
　　江独酌默默地看着她，垂下眼帘，自责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抱歉，我没保护好你。”

　　他紧握着双拳，一把将苏杭揽入怀中，死死的圈住。他抱的很紧，苏杭却不觉得勒得慌。
　　但她觉得这样很奇怪，不知道江独酌要干嘛。

　　“你这样，我没办法适应。太紧了，我会喘不过气的。”
　　说完这句话，苏杭才感觉到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对了，她并没有感觉到呼吸不顺。

　　她伸出手探进自己的鼻息，那里没有进进出出的热流。
　　奇怪，她居然没了呼吸！
　　不对，手还是冰凉的，明明是大夏天，应该热的要死才对。
　　“我一定是感冒了，我手脚和全身都冷。”

　　江独酌依然不松手，紧紧的搂着她，一个劲儿说抱歉。

　　苏杭终于意识到不对，她推开江独酌，直勾勾的盯着他。片刻之后，她伸出手试着去触碰他，冰凉的手碰到他的冰凉的脸颊后，她才傻兮兮一笑，没事儿，我还不是透明的。
　　她赶忙拿起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碰到手机时，变成透明的光束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碰到我，因为我不是人类，但你现在已经没办法碰到人间的东西了。”

　　苏杭惊呆了，这话什么意思？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悬浮着身体，飘在被子上面的。
　　阿飘？她成了鬼？那个梦是真的？她死了？

　　“对不起，苏杭，是我不好。”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咒死周路年，却把自己弄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昨晚……”

　　“你也被人诅咒了，有人拿你的命，与另外的见习死神缔造了契约。”
　　苏杭觉得诧异，她又没得罪过什么人，谁要置她于死地？
　　她细细想了想，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是蒋蜜？”
　　江独酌点点头，“对，是她。也怪我疏忽了，这片区域归我管辖，原以为你不会出事。没想到她昨夜在另一个城市写下了诅咒。”

　　苏杭团着腿，飘在半空中凌乱……

　　“所以，我现在确实是死了？没救了？”

　　江独酌抚摸着她的脸，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真的死去。”
　　苏杭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跟蒋蜜那个贱人置气，不划算！

　　“那你要如何救我？我已经成这样了！对了，这不是我的身体的吧？我的身体呢？”

　　江独酌低着头，轻声道：“被我放冰箱里了，天热，我怕……”

　　懂的，她懂的，需要冷藏。

　　蒋蜜那个贱人，那巴掌太轻了，她现在想拿把刀子砍死她！

　　“你虽然死在了她的诅咒里，但你自己的诅咒还没有完成，在另个时空交接点里，你还活着。直到周路年死满一百次，你都可以还活在那个世界，我们称之为异度空间，四维空间和架空世界。”

　　苏杭脑袋瓜更疼了，让她理理清楚，她无意间诅咒了周路年，卡在同一天出不去，却无意间救了自己一命？蒋蜜在她的时空点缔造条约咒杀她，她死在那个时空点延伸的架空点里？

　　这什么跟什么？头疼！

　　“杭杭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把你的命从师兄那里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