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死前任的一百种方法》湫川鹤

23、清醒

　　那晚她曾做过一个梦，梦见周路年最终死在大卡车的轮胎下，再也没有醒来。真的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我不想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
　　“小骗子，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江独酌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骗不了我的，你恨过他，直到现在都是恨的，你虽善良，但并不能改变与这个男人纠葛不清的情绪。”

　　他步步紧逼，苏杭内心的防线一点点垮掉。这一年她曾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劝自己忘记周路年，劝自己不要把负面情绪过多的放在一个渣男身上，不值得。她以为说服了内心，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就真的放下了，可背光处的阴暗面告诉她，并没有忘记。

　　凭什么放下五年的感情去背叛她！凭什么是蒋蜜，全世界那么多女人，为何偏偏是她！

　　“不…我没有，我已经放下了，我不恨了，你立刻停止这一切。”

　　江独酌勾起她的下巴，瞳孔中印出她惊恐胆怯的样子，“你看，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

　　苏杭崩溃了，她抓住江独酌的手，带着哭腔哀求道：“我知道，我也承这一年我没有真的洒脱过，可是自从他开始死去后，我就不那么恨了，所以请停止合约，我不希望他真的死。”

　　周路年第一次死亡，她有的是难舍和一丝微妙的快意，第二次死亡是惊讶和担忧，第三次是悔恨和自责，第四次是希望破解和就此过去。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心路历程，他每死一次她的恨就淡去一分，这更像是自我救赎，已经够了，周路年没有必要真的死去。

　　就像他自己说的，她恨他，他又何尝不是恨着她的。他们都觉得自己没错，不是不爱了，是不如以前那样爱了，有了裂痕的东西就容易过保鲜期，爱情亦是如此。

　　“已经够了，时间会冲淡一切，我对他的执念，已经不如过去一年那样清晰了，尤其是他已经死过几次后，所以毁约吧。”

　　江独酌认真的看着她，收起戏谑的笑，“契约一旦签定就不能逆转，我帮不了你。”

　　“怎么可能！你找出那张纸销毁掉不可以吗？”
　　“我是见习死神，有一部分逆天改命的权利，可也不是所有的生杀大权都在我手上。这事儿，我还真帮不了你。”他耸耸肩，表示无奈。

　　苏杭在脑海里大概收索了一下见习死神这个名词，不甚了解，也不想深入研究，只是不明白死神的业务怎么发展到替人实现诅咒了，这衍生区域有点大啊。

　　“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肯帮我。”
　　“我帮你？你拿什么报答我？”

　　苏杭被问住，他帮助过她几次，从未言谢过，义无反顾到她已经忘了他们是不相干的人。

　　“我可是帮过你好几次了，你记得的不记得的前前后后都六七次了吧。光酒吧那地都特意为你去了两次，怎么的也该算算酬劳。”

　　说起酒吧的事，苏杭只记得昨晚被陆萌叫去狂欢后被骚扰的事，他说的两次是指哪两次？酒吧那种地方她总共就去过两次，第一次还是在床上抓.奸周路年和蒋蜜，借酒消愁去…等等，他的意思是，他们在一年前就已经见过了？

　　“我们一年之前见过？”

　　“不止，更远。”江独酌轻声的笑，如晕开了一池春水般的柔情，“很久之前了，久到你忘了。”久到她忘了他的存在，拿五年时间和别人甜蜜。

　　苏杭听的云里雾里的，她的记性不算太差，一般是会有记忆的，可他说的太远，究竟是多远呢？如果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存在没有记忆，可她就是搜寻不到任何有关他的点滴。就连一年前醉酒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将她送去酒店安顿。

　　“大概是想不起来了，真是伤心啊，亏我一直记得你，还总是心心念念着。”他嘟着嘴，委屈的盯着她，将脑袋撒娇似的搁在她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

　　“这里痛。”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揉戳，似乎是真的难过了。

　　冷不丁的被他撒了个娇，软萌无助的样子，像只被丢弃的大金毛，在她肩膀蹭啊蹭。苏杭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撒娇，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一下，伸手去推他。

　　真的不熟好吗？总觉得这个男人满口跑火车，当不得真。

　　“你先说说，愿意帮我吗？”
　　“哎，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站直了身，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答非所问道：“距离下一个轮回还有不到三小时，你最近肯定是累坏了，该好好休息的。”

　　等不到他给出正面的回答，苏杭有些心急。江边不远处又传来了警笛声，在越发寂静的夜空显得更急促刺耳，混着水波来回激荡的声音，让人心情烦闷。

　　“还跑吗？若是累了，我带你去休息。”

　　她摇摇头，“你不给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那随便咯，反正这时候抓进监狱也死不了了，我就忍着心痛放弃你自己跑路得了。”
　　警车越逼越近，苏杭越来越急，反观江独酌依旧是轻松的做派。

　　“你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
　　“你没什么可以给我的。”

　　就表明的不想帮，他是见习死神，不需要像正常人那样食五谷为温饱奔波，一个连正常体温都没有的异类，是不能用人类欲望去衡量的。

　　“我很好奇，你这么着急，这么为周路年着想，是还对他留有余情吗？还是真的出于不忍心？”

　　他勾起她的下巴，妄想窥探她内心的秘密。

　　“你不必知道，你就告诉我愿不愿帮。”她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戒备的看着他。

　　马路前后方围堵上许多警车，数十名警察举着枪对着僵持不下的两人。
　　“犯罪嫌疑人苏杭，请举起双手投降！一旁的同志请照做！”

　　江独酌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有那双蓝色的眼眸越来越暗，陇上了一层深色。

　　眼看着持.枪警察越逼越近，苏杭有些崩溃的闭上眼，捏紧双拳，冲他怒吼，“我从来不想立下什么盟约，是你搞错了，你上司哪位？我要投诉！”

　　她跺着脚，气鼓鼓的瞪着他，指责他胡乱签定约定，没有注意到他眼里暗聚的深意。

　　“陈队，当心那个小子。”徐警官指着枪，谨慎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江独酌。从业那么多年，他的直觉一向可靠，这小子好像是生气了。他能抱着一个大姑娘从警察眼皮子底下溜走，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一定得当心。

　　“让各分队注意，包抄上前，必要时也可开枪击伤嫌疑犯，但不可杀人。”
　　“收到！”

　　马路两头的警察进入强力戒备中，将对峙的两人层层包围在中央，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开枪射击。

　　“哎~”
　　僵持半分钟后，江独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发现真不该跟你说那么多，这段记忆还是消除吧。”

　　他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进而按住苏杭的天灵，“这一天也累的够呛，睡吧。”

　　“你不要……”

　　苏杭来不及反抗，只觉大脑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旋涡，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昏了过去。

　　江独酌抱起倒在怀中的女孩，笑的很满意，“不错，这样才乖一点。”

　　见刚刚还争的面红耳赤的苏杭莫名其妙的昏厥，缓缓靠近的警察都以最致命的武器提防着他。

　　“这位同志，请将嫌疑人平放在地上，请举起双手配合我们工作。”

　　他看着怀中昏迷的女孩，没有依言照做，只是淡笑，“不玩了，收工。”

　　黑夜里闪过强烈的极光，逼近的警察只觉眼前一阵刺痛，忍不住遮住眼睛，等光芒消失后才惊讶的发现两人已经不见。

　　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警察，找遍了江边周围，都没能看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这她.妈是个什么生物？别是遇见邪祟了，这么两个大活人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陈队举着枪骂骂咧咧，两次跟丢了犯人，这要传出去还让群众如何信服警方的办案能力。只怕明天的头版头条会说的很难听了。

　　“不知道，我活了将近四十年，没遇见这么诡异的事。”

　　将近十二点，夜半归来的行人还能看见江边分布的警力，全方位无死角搜捕着什么，却最终一无所获。

　　****

　　迷蒙中耳边传来楼上装修的噪音，钻孔机嗡嗡作响，吵的人不能安宁。苏杭翻了个身，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继续沉睡。

　　楼上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闯入耳中，伴着装修工人的嬉戏的叫骂声。苏杭扯开被子，气的翻白眼。这才什么时候啊，一点都不考虑住户的休息时间，她要去物业投诉！

　　等她睁开眼恢复了意识，揉揉胀痛的脑袋，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昨天周路年再一次死亡，她记得自己是被传唤去了警局的，还在周家的压力下被迫关押起来。后来是怎么回来的呢？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或许是又一个轮回的天，自己从监牢睡到了公寓。

　　也不对，她并没有接到电话。

　　苏杭猛的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手机，按了开机键却没有反应，手机居然关机了？怎么回事？
　　她开了机，看清楚时间，被吓的不轻，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这一觉居然睡的这么久！
　　那周路年呢？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