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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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像是飞速的滑艇一样，嗖的一下就过去了，要是想的话，连痕迹也会马上消失。
王青没有在家，夏邦达也没有回来。何凡翻着被胡乱塞满的行李箱，被王青巴拉到这里来之后，她一直懒得收拾。找了许久，才在一堆夏天的衣服里面，摸到盒子。这是一个军绿色的方盒子，就是小时候放糖的那种盒子，盒子的四角已经磨得掉了漆，白灰铁从里面露了出来。何凡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捏着卡帮下了楼。那一次瞄沙发上人的时候，她扫到夏家竟然有插卡游戏机。
超级玛丽就是何凡的整个童年，马里奥出现在晶黑晶黑的液晶屏上，竟然也显得高大了许多，明明只是个小矮子。佛靠金装这句话看来在哪都适用。
也许是小时候玩的太多了，就算隔了许多年没玩，竟然也一点不手生。眼睁睁地看着马里奥掉进了山崖，何凡把手柄扔到沙发上。马里奥还是当初的马里奥，但是当初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却不见了，这样说理，没有生命是不是倒是好的。
中间阿姨找人帮忙，何凡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走进客厅，何凡竟然听到了超级玛丽的背景音，奇怪，自己明明暂停了。
事实证明，确实不是何凡忘记暂停了，躺在沙发上的人玩的正嗨，还是上次一样的姿势。他似乎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手指飞速地操纵着手柄，马里奥像是长了飞天腿一样嗖嗖地往前飞着。
你的人生中，有没有遇见过一种人，任凭你怎样想像都无法想到的惊艳，看一眼就能把自己看进了尘埃。能出现在这个家的，应该就是那天的儿子，王青巴巴地渴求着的儿子。
客厅的座钟嗒嗒嗒地走着，何凡挂念着她的卡片，没有离开。等到何凡觉得马里奥开始出现重影的时候，那个人才扔下手柄。何凡睁了睁眼睛，脑子开始转圈。还没等转完一圈，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靠，我至少是个活人，而且你玩的是我的东西。
自从来了夏家之后，何凡总觉得自己的时间一下子被充斥了起来。明明没有新认识什么人，但周六周日总有人找她，哪像原来，周末手机连个短信提示音都不带响的。
给她打电话的是高中的同学，叫张梓，两人坐过同桌，关系还可以。只是后来大学在不同的城市，联系地就少了。其实，和她保持联系的高中同学，张梓还算是次数最多的。
“对了，你上次说你在学校教学是吧”，张梓是典型的娃娃音，刚开始听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习惯了之后，觉得很甜，这么多年了，她的声音还是一直没变。
“对，在晨光小学”，何凡答道。
“晨光啊，还可以，原来升学率挺高的，但听我妈说这几年没有原来好了”，张梓大学毕业的时候，给自己说过，好像出国留学了，还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开始的地方。
“恩，没有原来好了”，何凡的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
“巴拉巴拉...”，张梓又就国内学校的质量怎么样，国外学校教学方式怎么样说了一通，何凡侧身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时不时地应一声。
最后，何凡的手机叮叮响显示剩余电量提醒的时候，才切入正题，“对了，我再过两个星期就回去了，到时候和潇潇他们一起聚聚啊”
虽然何凡几乎可以确定两周后自己的行程，但她还是装作大忙人回道，“到时候再说吧，这段时间可能有点忙”，也不算说瞎话，她周一才被徐维凯找出去，上个星期又被金达利叫出去了，所以行程真的不好确定。
“那好吧，耶稣保佑你到时候没事”，环境可以影响人的一生，真的不是白说的。
那时候，何凡和张梓一起回家过一段时间，路上有一家教堂，每次经过的时候，张梓都皱着整张脸，用她的娃娃音说道，“为什么要我们整天背科学发展观啊，我们本来就是科学的实践者，应该让这些崇拜一个只存在他们心里的神的人学学才对”
看来，有的东西不会改变，但可能只占千万分之一或者几亿分之一。
“是啊，希望耶稣保佑”，何凡跟着张梓的话回了一句。
挂了电话，何凡还保持着手机放在耳朵上面的姿势。其实，刚刚张梓说的潇潇，她完全想不起来了，连是张潇潇还是王潇潇都不知道。
算了，世界这么大，和一个人遇见的可能性只有70亿分之一，人的平均寿命在70岁左右，就算是每一天都在遇见一个新的人，一辈子遇见的人才占总人口的亿分之一。所以，遇见一个人的几率太小了，这其中，大多数还是隔着一厘米或者一米的距离，对视一眼或者一眼都不对视的过客。
12月24日，是星期四。何凡请了一天假，早早地上了山。秋原山是A市甚至全国闻名的一座山，早春的时候，山上的梨花连成片，从远处看，就像是初春中被尚未消融的白雪覆盖着一样，吸引各地的游客。
何凡一直不能理解，冬天下雪的时候，没有人来看。不是冬天了，不是下真雪的时候，倒是成群成群地来了。可能是因为偏爱稀罕景。不过，何凡除了冬天从来都不来。
何凡在山上呆了一天，冬天黑的早，五六点都擦黑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凡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照片上人的样子，连额头上的两道褶皱都看的见。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周围静寂地可以听见在风吹动下矢车菊瓣掉落的声音。何凡又在黑暗中坐了不知多长时间，才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下了数不清的石阶路。
下了山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才见着出租车。
何凡喝酒，但是只喝啤酒。何凡不喜热闹，但是她会在热闹的小摊喝酒。何凡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因为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喝醉过。有一个人曾经说过，女生是冲动型动物，最典型的表现就是一个人到没人的地方喝的烂醉。
每次喝酒至少何凡都能够自己摸到家，不需要别人来接。
阿婆家离学校远，所以上班的时候，何凡和金达利在学校租了套两厅一室。租金倒是不贵，每个月800块钱。这套房子是晨光中学一对老夫妻的，后来儿子在国外定居，就把他们也接了过去，房子就空了下来。几经周转，这套房子现在被她们两个租了。金达利家离学校倒没有何凡家那么远，但是她不想父母管教，而且万一什么时候加个班，所以就和何凡一起租了这个房子。
金达利上班前用小火炖了粥，说会替她请假，就去上班了。虽然金达利这种从小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手艺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何凡还是把那锅夹生的粥给喝完了。
金达利这种人相处起来很舒服，不是说性格，而是相处的距离。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过度地追问，过度地探求，本来，每个人都应该只专注着自己的生活就好。
何凡在她们的小公寓窝了一天，打算周六周日也呆在这里。但是，自己的小算盘没有打响，王青让她周五下班早点回去。
原本心里有了打算，但王青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的，电话里面还传来音乐声，何凡答应了。
何凡回夏家之前，先去了一趟昨天去的花店，买了一束花，还多买了几个花瓶。
何凡到夏家的时候，才五点多一点。但是夏邦达竟然已经在家了，真是稀奇。
“在外面订好了餐厅，难得今天人齐，正式介绍你和夏祁认识一下”，何凡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虽然夏邦达没有看着她。
何凡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那个人。“哦”，何凡收回了视线，上了楼。
他们去的不是一般的餐厅，而是一个小院。何凡从来不知道A市市中心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虽然是在闹市，但小院就像山中隐士归隐的小屋，与外面的物欲横流、灯红酒绿完全隔绝了开来。
夏邦达是个政客，也是个文人，从他的外表就能看得出来。眉目俊朗，五官堂堂，虽然时时刻刻很严肃，但是仔细看的话，眼尾又带着一丝多情。年轻的时候肯定帅遍十里八乡，不对，是十城八区，这点，从他儿子身上就看得出来。
说到儿子，他们已经坐了二十分钟了，对面两个人也没有催一催的意思，夏邦达在看新闻，王青在和姐妹讨论奢侈品。何凡不知怎的想起了黑衣男，让两个主角等着的配角。
何凡心里的烦躁又添了一分，就在何凡数到50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刚刚来打过招呼的店主领着人过来了。
不过，这黑衣黑裤黑帽子黑口罩，怎么有点面熟，原来忘了的名字突然浮现在何凡脑袋里。好像是叫...“他是我同学，叫夏祁，烽火绝祁连的祁”，夏邦达说他儿子也叫夏祁，不会吧...
王青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和姐妹挂断了电话，连忙起来给夏祁拉坐，殷勤的模样看的何凡恶寒。不过对方不太领情罢了，像没有看见眼前有人一样，越过王青坐到何凡身边了。何凡可没有自恋什么，因为一共有五个位置，夏邦达坐在主位，除了王青身边的，就只剩下何凡身边的。
何凡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但是心里不由得感到畅快，这年头继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真是大爷”，夏邦达朝夏祁说了一句，何凡倒是听不出来批评和埋怨，平平淡淡的，就是和别人聊天时的语气。
而身边的大爷看都没看自己老子一眼，坐在那玩着PSP。
两位当事人没什么激烈反应，扮演继母角色的王青却发话了。“你说孩子干什么，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嘛，平常都是别人等你，今天夏祁正好给你一个等等别人的机会”，那话说的叫一个贴心，最后两句还带着恰当的玩笑音。
何凡对王青抓人心的功力确实佩服，当初她温文尔雅的爸爸就是被她这样给抓住的。
何凡还在这感叹呢，身边的人不知道是玩输了玩累了还是嫌太聒噪了，把PSP往桌子上面一扔，在隔音效果极佳的房间里面炸了一个惊雷。
夏邦达摆了一下手，等在旁边的服务员点了一下头出去叫菜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