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后娘娘学普通法》白业

13、第十三章

　　谢还乡双手背在背后，耷拉个脑袋，一只脚百无聊赖地来回拨动着地上的碎石子。
　　怎么还不来啊.....
　　张莹说她托老乡趁着今晚回宫的时候从宫外给她们带了很多小玩意儿进来，她们约好今天傍晚在这里碰面。
　　这宫门都快锁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忽然，地上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
　　谢还乡愣了一下，目光顺着靴子的龙纹缓缓上移......
　　“是你......”姜明出声道。
　　奇异地，他竟然记起了这张脸。
　　他记性不好，后宫妃嫔那么多也只记得常去的那几个，也不太爱搭理每年新进的那些秀女，叽叽喳喳让人头秃。身边公侯王爷们有时提起谁家红袖添香谁家新纳美妾，每每说起，一群男人都要发出或艳羡或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有他，内心毫无波澜并且望着外面开始走神。
　　男欢女爱什么的，太耗心神了。
　　所以说他在面前女子抬头的一瞬间，立马就想起了她是谁，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他也感到奇怪的事——朝堂大臣那么多，他都没认完。
　　但他随即就了然了，毕竟，把“是不是”说成“四不四”的，也是生平第一次听闻。
　　谢还乡这厢很是惊慌。其实也不怪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亚子，进宫这么久了，俩人身份云泥之别，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且捏着自己的生死，不慌也不可能。
　　匆忙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你在这做什么？”姜明随口问了一句，语气平波不惊，目光也淡淡地绕过她，扫视四周，却没看到他在等的人。
　　他身量比她高，谢还乡察觉到他心不在焉，偷偷抬眸趁他不注意打量了他一下。
　　“好像在找人”她暗自揣摩。
　　但能让一国天子身边连个人都不带偷偷摸摸找到这里来的，这关系怕是非比寻常。
　　谢还乡就算有好奇也不敢好奇，垂着眸，眨了眨眼皮“臣妾瞧着今日秋色好，便一个人出来走一走，没想到能在这遇到陛下。”
　　“呵”他轻笑了下，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撒谎。”
　　“你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这天都快黑了不赶紧回宫在这在歇什么？是在等人吗？”
　　他的目光落下来，清淡又似看透一切，好似她心中的想法打算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这简直让谢还乡无法直视。
　　也不敢把旁人牵涉进来“不......不是......”
　　他又笑“是在等人吧，这个时候刚好宫门快落锁了，那些出去办事的人就快回来了。”
　　他朝她逼近一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笃定“你们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此处离西门最近，出了西华门拐个弯便是南长街，那里卖什么玩意儿的都有，你们这些人跑到这里来，多半就是在等从南长街带东西回来的人。”
　　谢还乡心神一颤，瞳孔猛缩，各种念头在太阳穴附近疯狂漂移。
　　一时也不敢再撒谎，又不知道说什么“臣.....臣妾......”
　　“说吧，又把宫里的什么物件拿出去卖了？”
　　谢还乡当即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

　　景仁宫的气氛沉闷得像是一座关满死囚的牢笼一样。
　　若说以前景仁宫的氛围是肃静、有序，那这两天就是一汪潜伏着无数深渊的死水，稍不注意，就被吞没。
　　烛火静静地燃着，连烛芯的跳动都是静寂无声的，宫女候在一边呼吸声都不敢重一分一毫。
　　唐黎这日又没怎么用膳，早上往嘴里塞了几勺山药粥这一天便再没进过食。
　　晚上睡的也不好，不到半月，衣服大了一圈。
　　眸子戾气也是日渐加深。
　　偏偏还有不安分的专要惹她生气！
　　唐黎斜靠在软塌上，捧着本书，好像在想着什么，明眸间慢慢地透着一股凶狠出来，握着书卷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手臂一挥，书被远远抛出，掉在厚重地毯上，没有声音。
　　恰巧这时，黄嬷嬷从殿外进来，附在耳边说了什么，唐黎一听，却笑了。
　　那笑容，格外明艳也格外的，煞气四溢！
　　......

　　张莹从早上打碎灯盏到现在日落，已经跪了接近五个时辰了，半天滴水未进，全靠意志撑着，但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啪”
　　都没来得及睁眼，只听风声从脸上擦过，然后左脸就是一阵火辣的疼痛。
　　黄嬷嬷站在她前面不远处，垂着的手中还握着一条马鞭，声音洪亮：“你这奴婢，我们娘娘看重你煮茶的本事特意求得恩典才把你调到景仁宫，这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了，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今日还打碎了皇太后赐给娘娘的灯盏，我们娘娘心善，本想饶了你，你却自请罚跪在殿外，好，我看你心诚也依你，可你呢，却在这睡大觉！教你规矩的姑姑是死了吗，将你教成这个样子，还是说你当我们景仁宫是你可以慢怠侮辱的！你既来了，我今日便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说完，又是一道马鞭狠狠地从脖颈处打在了她左肩！
　　张莹被甩打在地，脸贴着地面，一时起不来，目光只能落在前面，便看见了一双华贵精致的鞋从殿里缓步出来，银丝绣云纹，纤纤着锦袜，步履间裙摆飘荡，从容优雅。
　　她忽然便有了气力，扯出一个冷笑，重新跪好，背脊挺得笔直。
　　低着头，一派恭顺“奴婢给娘娘请安。”
　　唐黎走到她面前几步停顿，“抬起头来。”
　　她依话抬头，目光还是垂在青石地板上。
　　好似恭顺，也好似，无畏。
　　一道血水从额头流进眼睛，视野模糊间就听见她说了四个字：“面目可憎。”
　　张莹睫毛颤了颤，
　　又听她对黄嬷嬷说“别脏了你的马鞭，不值当。”
　　“是，娘娘。”
　　转过头来，黄嬷嬷对她道：“你要学规矩，便要学好，要跪，那就得整宿整宿得跪，来人，给我守在这，她若跪得有一丝一毫不端正的地方，给我重重地打！”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