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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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口中的讲题真的就只是讲题，他没做出什么过分举动，也没让谢落潇为难。
这很好，谢落潇想，如果就只是这样当朋友，也是可以的。毕竟人家还义务给自己补课，第一名肯屈尊教学，连拒绝和讨厌的理由都没有。
可惜的是，顾瑾才不是为了和他做朋友而来的，他只是恰好找对了追人的方法。既然谢落潇不吃强硬的那套，那他就慢慢来，先抓住对方的七寸，知道他刚好想要什么，再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攻破。
顾瑾的小算盘打得巧妙，一星期连着五天放学后准时来五班后门口报到。讲完数学背英语，补完化学抽古文，两人这几天几乎都要留到闭校才离开。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加上确实很有效果的补习，谢落潇都不好意思对顾瑾冷眼相待了。虽然会在他口头撩骚的时候翻白眼，却再没有过不耐烦。
谢落絮看到弟弟最近这么晚归家，还常常一脸疲惫，心疼之余忍不住多嘴：“落潇，你压力太大了吗？还是不适应？”
“没有，考试没考好，想努把力。”
谢落潇埋头扒饭，他得抓紧时间背英语单词，他不想在顾瑾面前三番五次丢脸了。
“那回家来看书也是一样的呀，家里肯定比学校里舒服，是不是？”姐姐抬眼看他，“我这几个礼拜没有很忙，给你做做饭还是可以的。”
“不是，姐，不一样……”谢落潇吃到一半差点呛住，捧着饭碗开始纠结，他不太想细说这件事，但顾瑾上次在姐姐面前留了个不太好的印象，谢落潇又觉得他值得被平反。
“就是因为家里太舒服了，我才看不进书，还有……我最近，认识的一个新同学，他也每天留下来复习的，还是个学霸，我有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问他。”谢落潇试探着开口，扯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谢落絮往他碗里夹了个蛋饺：“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这么帮你。”
谢落潇本来是觉得顾瑾不过三分钟热度，等他发现他既无聊成绩又不好的时候，不要说是追他了，怕是连朋友都懒得做。但顾瑾这一个礼拜来天天出现，耐心讲解，丝毫没有松懈的态度，让他心里对他的顽固偏见不动声色地摇晃了。
谢落潇是习惯低调的，然而另一位当事人向来风风火火。
事实上，从顾瑾第一天出现在五班开始，那天留在教室里的几个人就没安分过，加上顾瑾来得越来越频繁，基本上全班都知道了顾瑾天天放了学都要来找谢落潇。
特别是宋予，完全抛弃了班长风范，恨不得把座位搬到谢落潇旁边，缠着他问攻略男神的秘籍。
“哎哎你跟他到底怎么认识的啊？”宋予的表情一半八卦一半嫉妒。
“他来找我的，说想交个朋友。”谢落潇低头做题，声音平静而冷漠。
“我不信，我男神从来没有主动跟人套过近乎。”宋予双手托腮，不可置信。
“……”
“那他为什么要放学后来找你，还把人都赶走，和你单独干了什么？”宋予思考了一会儿后，用手肘推推他，继续问。
“他说要给我讲题，帮我下次考试前进到一百名内。”
“我不信。”
“……”
谢落潇叹了口气，终于转头看向她：“不是，班长，你问完又不相信，那你图什么？你还是赶紧把顾瑾原来那人设抛掉，我觉得吧，他跟你们之前说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嗯……不好说。”谢落潇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没法开口。
“谢落潇！哥，哥！潇哥，行了吧？”宋予拉住他，“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哪儿买的蛊，给我发个链接好不好……”
谢落潇依旧是一脸惋惜，爱莫能助地抽回手：“抱歉，我是真的很无辜。”
宋予不服，又不敢自己去找男神，于是怂恿方舟去探个虚实。恰巧方舟也对这事儿好奇很久了，他不太明白，谢落潇一个转学生，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还能和校霸搞到一起去。
附属二中的同学都知道，教学楼顶楼的天台一向是校霸的地盘，方舟虽是战战兢兢，却仍是趁着下午课间按捺不住地向那走去。
不出意外，一群老熟人果然扎堆聚集，顾瑾叼着根烟靠在阳台上，目光盯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似乎在想什么事，呼出来的烟雾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疏离。
陆思戎这个中二病少年对于有陌生人闯入他们的领地反应很是激烈，铁门被推开的瞬间就跳起来喊：“干什么干什么，谁胆子这么大？哪个班的？”
方舟本来就害怕，被这一声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我我我五班的，那什么……我……”
顾瑾本来没想理，这块地方一般没人来打扰，多半是有人走错了，赶回去就是了。听到他说自己是五班的，顾瑾才眯了眯眼，稍稍起身，发现确实是有些许眼熟。
“等一下。”他抬手把陆思戎拉回来，“五班的？你是谢落潇的……”
“对对对！”方舟正愁怎么开口。
“……前桌？”
“是我是我。”第一次与顾瑾正面对话，这气场，方舟简直想跪下来磕头。
“有事吗？”顾瑾又把身子靠回去一点儿。
“没事没事……就是我吧……不是，主要是我们班同学有点好奇，顾，顾……老大你为什么每天来找谢落潇……这样我们很惶恐啊。”
“关你屁事。”顾瑾确认这人是真不着调，更是懒得搭理。他也正为这事烦心呢，他想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但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方舟快被吓傻了，但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又多了一句嘴：“你们关系很好吗？谢落潇他平时在班里都不怎么说话的……”
“我知道。”
“……那你们怎么会……”
“跟他在一起好玩儿呀，你管得着吗你？”顾瑾顺口甩了他一句，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方舟立刻跑了。
然而这事还没完，方舟这人不但话说不清楚，脑子也不好使，实属对社会有害。居然就傻乎乎地跑回教室，也不管周围都有谁，把刚才那一段原话朝宋予复述了一遍，包括顾瑾最后那句“跟他在一起好玩儿呀”。
末了还要绘声绘色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班长啊你就放心吧，我就说嘛，顾瑾一天到晚喜欢找新鲜乐子，以你潇哥那闷骚的劲儿，他俩一起玩不了几天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腻了。”
他说这话时自以为压低了音量，可谢落潇就在他后面，想听不见都不行。
女孩子毕竟比较敏感，宋予在底下杵了一下方舟，让他别说了，嘴上打着哈哈：“那也不一定啊，我男神对人很义气的好不好。”
谢落潇僵在座位上没动，背后却腾地冒出了一层冷汗。顾瑾真的是这个态度吗？他在外人面前是这么说自己的？
如果是真心把他当朋友，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说？
“过不了多久就腻了”这句话在他脑中盘桓，即使知道可能是同学的胡扯或是玩笑，也依旧控制不了地戳中了他一直以来最顾忌的那个点。
谢落潇发了几秒钟的呆，终于开口：“他在哪？”
方舟被他凌冽的眼神震慑到了：“啊？天台啊，怎么了……”
“没什么。”谢落潇头也不回，利索地起身出门，经过留下的风都是冷的。
宋予突然有些后悔让方舟去问这些琐碎了。
教学楼通往顶楼的路上并没有多少人，谢落潇踏在楼梯上的每一阶都非常慢，他有些犹豫，却还是一步一步地迈向了天台。手握住铁门的时候，谢落潇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相信顾瑾这些日子以来的真心，他只是担心这到底会持续多久，一个月？一个学期？顾瑾要什么有什么，他才不会想到这些。
谢落潇用力一推，门后是陆思戎不耐烦的声音：“又是谁啊，今天怎么回事……哎？这……”
“谢落潇？”顾瑾转头一瞥后，也倏然站起身。
谢落潇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门口，天台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是第一次毫不畏惧地回望，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这群人，最终停留在顾瑾身上。
他的神情太不对劲，顾瑾也发现了，他上前一步，竟然有点紧张：“你是来找我的？”
然后他看见谢落潇的手往衣领处一拉，扯断了什么，再扬手把那东西扔过来。
顾瑾低头，是自己之前亲手帮他带上去的幸运红绳。
“我不想要了。”
“你他妈几个意思？”顾瑾也是第一次真的对他有点火大，拧着眉，毫不掩饰平日里的那股暴戾。
“没别的，就一个意思，你的心意，我不想要了。”谢落潇淡淡地说，“你爱找谁玩找谁玩去吧。”话音未消，他就转身下了楼，决绝而冷漠。
一群人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再齐刷刷看向顾瑾。
顾瑾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根断了的红绳，过了很久，才缓缓蹲下，认命地把它捡了起来。
自然地，今天的谢落潇准时放学，没有停留地梗着脖子回了家。
谢落絮早早下班了，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他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早回十分吃惊：“我都习惯你再晚一个小时才到家了。饭还没做好，你等等吧，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嗯。”谢落潇闻言回房间放下书包。
“怎么了吗？”谢落絮本来走向厨房，半路折到了谢落潇房间。不愧是亲姐，一个字也能听出他情绪不对劲。
“没什么。”谢落潇揉揉眼睛，“姐你快去做饭吧。”
“你今天……你那个朋友，不跟他一起学习了吗？”谢落絮试探着轻声问到。
“嗯，他今天有事……应该以后都有事吧。”谢落潇的回答更轻，“还有，他就只是同学，不算朋友。”
谢落絮了然，笑着走出房间。小孩子的事就交给小孩子自己处理，她可以给弟弟帮助和建议，却永远无法替他做决定。
谢落潇一个人呆了会儿后，想到客厅倒杯水，路过厨房时，看见自家姐姐一边切菜，一边对着手机笑。
“姐。”他敲了敲门提醒，“你这样小心切到手哦。”
“哎呀你放心，不会的。”谢落絮这么说着，却还是不肯放下手机。
谢落潇也心有灵犀：“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聊天啊？”
“怎么，你连我聊天都要管啊？”谢落絮翻他白眼，注意力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
“男朋友？”所有人中，谢落潇只对自己姐姐这么八卦。
“还不算啦，就是聊聊天而已。嗯……我对他，算挺有好感的吧。”谢落絮终于把手机放到桌上，挽起长发准备做菜，“帮我看着点，有消息的话叫我。”
谢落潇拿着水杯靠在门上，懒懒地开口：“你都这样了，还不主动追人家啊。”
“因为还不确定彼此心意嘛，我就是觉得跟他呆在一起聊天什么的挺开心的，他说话也好玩儿。”
糖醋里脊下了油锅，嗞拉嗞啦炸得金黄酥脆。谢落潇闻到香味有些愣神。
好玩儿……他想起了今天顾瑾那句 “跟他在一起好玩儿”，两句话不谋而合地在他脑海重叠。
“姐。”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你会因为好玩，有趣，而去跟一个人在一起吗？”
“嗯……只是一部分原因吧。”谢落絮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姐弟俩半眯起眼睛想事情的样子有几分相像。
“我说不上来是因为开心所以和他在一起，还是，跟他在一起才开心。”她说，然后对着眼前的盘子自顾自笑笑，“只要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是全世界最有趣最好玩的事了。”
谢落潇一愣神，然后听见姐姐催他开饭。
姐姐做饭一直很好吃，今天的厨艺也在线，谢落潇却食不知味。他跟顾瑾在一起的时间的确很开心……那顾瑾呢？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也因为喜欢他，才觉得跟他在一起开心？
谢落潇开始没信心，但他又什么都不敢确定。
半夜，谢落潇做完卷子，对着那些枯燥的背诵突然没了动力，卷卷被子躺下睡觉了。
房间里只有闹钟滴答声很明显，他数着节奏却睡不着。脑海里全是白天的事，他不确定自己是果断地从漩涡里跳脱了出来，还是真的辜负了顾瑾的一片心意。
顾瑾这个人太不好捉摸，却让他体会到了以前鲜少有过的冲动、放肆和冷暖。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