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 荣光加冕》彦非鸽

16、集训（终）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赶在07年末尾开展的集训终于在08年春节之前落下了帷幕，而伴随着集训步入尾声，入选奥运会男子足球队的名单也已经准备好了。集训第14天早上，训练基地一片安静，似乎所有人都有心事，包括景彦他们背后偷偷嘲笑的小团体“四害”。

　　早操过后，林高远端着一碗汤走过来宣布上午的训练暂停，并让他们吃完早饭后每个人带上一把折叠椅到场地集合。景彦这一桌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莫方憋不住话，率先开口，“瞧见没，这是要公布名单了。”他夹着半条肠粉弓着上身压低声音说道，“哎哎，你们都有信心吗，进大名单。”莫方的眼神从他对面的金熠开始，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景彦脸上。

　　景彦这边没什么感觉，他昨晚兴奋了一晚上基本没睡着觉，早上跑操基本都是蒙着跑下来的，现在吃饭也是眯着眼睛，一手撑着下巴机械的嚼着，大有下一秒整张脸栽进汤碗里的迹象。

　　他囫囵的吸溜完一个灌汤包的汤汁，正准备把包子皮丢进嘴里，刚张开嘴就被一个白色的纸团砸在脑门上，这才抬起头看向同桌的朋友们。

　　“怎么了？”景彦问。

　　“什么怎么了，问你有信心没呢彦子。”李耀良看上去也没睡好，勉强撑着不让自己丢面子，那纸团正是他丢向景彦的，“大方说等下估计就要公布名单了，你有信心进去不。”

　　“啊……这个啊。”景彦皱了皱鼻子，然后平静的说：“我知道啊，我在里面。”

　　其余四人：？？？

　　李耀良直接向后猛地站了起来，莫方则是愣在了当场，张着大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奇像是早就知道那样叹了口气，然后一下把整碗汤都咕嘟咕嘟喝下了肚，而金熠只是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秒，接着就恢复了慢条斯理吃饭的动作。

　　“你说什么？”李耀良见自己动静有些大，沉了沉气坐了回来，他先和莫方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了之后重新压低声音询问景彦，“你进了大名单吗，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是啊是啊，”莫方也紧跟着说，他搬着屁股底下的板凳凑近景彦，那一头自然卷都顶景彦怀里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你还知道别人谁进了不？我呢我呢？”

　　“呃——”只见景彦微微低头，眼神深邃了起来（失去了高光）接着，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打了个哈欠。

　　“哎呦我的彦子哥啊，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老干部一样的林奇也看不下去了，他摇着头说道，“咱们这一桌又没外人，你就跟我们说了吧。”

　　“嗐……”景彦放下筷子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我没吊你们，我是真的困死——哎呀！莫方！你干嘛敲我的头！”

　　莫方撇着嘴揉揉手指，“敲的就是你，”他说，“还不赶紧说！不说我还——”说完作势又要敲。

　　景彦摆摆手，“说说说，不要搞我嘛，我说——”他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没比你们早知道多少，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遇见老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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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的训练基地，一切都睡熟了，景彦披星踏月蹦蹦跳跳穿越场地返回宿舍，他刚跟远在慕尼黑的托马斯通完电话，那家伙对他想念的不行，天天就盼着他回去一起踢球和打理农场呢，顺便的，托马斯还代替拜仁的梯队教练表达了一下对景彦即将归队的欢迎，因为他们已经连着三轮不胜了。

　　被需要的感觉真好，一路上景彦哼着歌，似乎连夜里刺骨的寒风都变成了轻柔的春风，带着花香的那种。

　　快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景彦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小红点一闪一闪的，夜里没多少路灯，因此他什么也看不清。少年人好奇心作祟，景彦大着胆子摸了过去。到了跟前这才发现那个忽明忽暗的小红点不是别的，正是点着了的香烟，而抽烟的人是——

　　“林指导？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高远被景彦吓了一跳，手上一抖，长长的烟灰落了下来打在他的外裤上，林高远手忙脚乱的把烟灰拍落，结果不小心连带着把兜里的一张纸也拍了下来，他赶紧捡了起来，然后冲景彦狼狈又尴尬的笑了笑。

　　“是景彦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他一边把那张纸往兜里塞一边说说，仿佛不愿意让景彦看到上面的内容一样。

　　“我去给德国的朋友打电话了，”景彦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的注意都被刚刚那张纸吸引了，那一瞬间他似乎隐约在上面看到了四害和自己的名字，“林指导，”他轻抿嘴唇，手在兜里握成拳，“刚刚那纸上是什么？”

　　“没什么。”林高远目光躲闪，赶紧打发景彦离开，“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跑早操呢。”

　　景彦没动，他眉头越拧越紧，“可我刚刚似乎在上面看到了我的名字，”他说，“林指导，这是什么名单吗？”

　　林高远倒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忽悠景彦，但没想到第一个字就卡在了嘴边，他满脸的为难，思来想去觉得反正明天上午所有人就都知道了，现在藏着掖着颇有些没必要，而且现在是凌晨，除了他和景彦没人还醒着了。于是他把快到尽头的烟丢在脚下，狠狠用脚碾灭，然后把那张纸掏出来丢到景彦怀里。

　　“你看吧。”林高远低着头说。

　　景彦打开了那张纸，最上头是标题——2008北京奥运会新生代入选名单。

　　下面人名被排成一列，四害全部都在上面，一个没少，老鼠连少辉，苍蝇褚弈棋，蚊子巫元修还有蟑螂彭凯毅。

　　景彦回想起了他刚来的那天莫方在餐厅告诉他的，那四害都是背景雄厚的，他当时还有点不信，现在名单摆在他面前，景彦不得不信。

　　四害再往下是熟悉的名字——李耀良，再往下是他自己的名字景彦，而名单上的最后一个，是莫方。

　　意料之中，又不完全意料之中。

　　“林指导，这是……”景彦不敢相信的看向林高远，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完整的问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高远用脚拨弄地上的烟头，紧接着有丢出一个更重大的炸|弹——

　　“奥运会……咱们国奥队的主教练换人了。”

　　景彦彻底傻眼了，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换主教练了？难道这个集训不是因为王教练即将上任新官三把火搞出来挑选球员的吗，怎么一声不吭又给换了，景彦记得他在央视体育上还看到过王教练将带领国奥队的新闻，就这么换了人多少有些儿戏了吧。

　　林高远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最后他沉重的拍了拍景彦的肩膀，“对不起啊，让你们失望了，最后还是没能……想要改变，路还很漫长啊。”

　　景彦心里一酸，林高远的付出有目共睹，这半个月来他跑前跑后，不管是训练上还是生活中，只要小球员感到困难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要说这基地里谁最希望国家足球能做强，那就是林高远了。

　　“别这么说林指导，您从没让我们失望过。”景彦安慰的说道，“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和阿良，大方在吗，我们不会给您和王教练丢脸的！”

　　林高远勉强的笑了笑，“小景啊，你是最让我放心也最不放心的。”他顿了顿，“天赋太高会招人嫉妒，去了队里见到前辈们一定要万事小心，枪打出头鸟，况且你又是个混血，还进了欧洲豪门的青训，多和莫方学习为人处世，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你，队友间有矛盾尽量调解，别被李耀良那嚣张跋扈的惯了的小子带偏了意气用事，他家有背景，别人不敢动他，你可千万要小心。”

　　林高远嘱咐完，又叹了口气，说道：“要成为支柱啊。”

　　景彦郑重的点了头，“放心吧林指导，就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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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景彦粗略的叙述，桌面上的气氛变得沉闷了起来，少年们看着眼前的早餐早已没了食欲，每个人都不说话，就连一向大嘴巴爱絮叨的莫方此刻也是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所以就是这样了。”见没人开口景彦只好硬着头皮干巴巴的开口，“上面要把王教练换了，导致王教练的名单也作废了。”

　　李耀良冷笑了一声接过话头，“上面？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一个人做的决定吗，哼，烂透了，烂到根里了。”
　　他说到气头上正想发作，突然想起刚刚在景彦的描述中林指导说他跋扈，忍了忍，最终坐在了原地没动。

　　金熠看了一圈，突然清笑了一声，随后他站起身，“走吧，等会儿大会要开始了。”

　　“开始了又怎样，王咕噜都不是主教练了。”莫方顺嘴接过了金熠的话嘟囔道，“这都算嘛事啊……”

　　“虽然王教练不是国奥队主教练，但他现在还是我们集训的教头。”金熠说道，他端起盘子走向清理车，顺便踢了踢莫方的椅子腿，“别抱怨了，大方你可是在名单上。”

　　莫方很想反驳金熠，但拍完桌子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于是只能丧气的端起盘子跟在金熠身后。

　　“走了走了朋友们，”他说着看向景彦，见景彦兴致也不高，就顺便帮景彦也把盘子端了，“快走吧彦儿哥，等会儿去大会上补觉吧，我坐你前面，你穿厚点到时候就靠我后背上。”

　　景彦一怔，抬头看莫方，卷发少年冲他扬了扬下巴，李耀良也站了起来，他拍拍景彦的脸颊，示意他跟上。

　　“嗯，走吧。”林奇紧跟着起身，笑容不再勉强，“没关系，来日方长。”他说。

　　是啊，来日方长。

　　没必要因为自己被选上而朋友们没有伤心难过，这才哪儿到哪儿，是金子总会发光，现在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那时候，目标就是世界杯了。

　　“快点啊彦子！”

　　景彦站起身看着窗外金灿灿的阳光，就如同他们的未来——

　　“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