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黑暗大陸篇》吉翔如意的鈴舞羅

46、悚懼×的×胎動

　　“請問你/妳知道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欠缺的東西是什麼嗎？”

　　“答案是『善良的心』”——東富力士

　　◆

　　黑暗大陸，提爾的獨臂，最終層。
　　出現在視野裡的是一片設置了日光燈，亮到讓人感到刺眼的寬闊空間，這片空間像是才剛建造完成或是重新塗裝過，裡頭全是沒有任何污點的純白牆壁及地板。
　　伊耳謎被拿尼加打傷，掉進洞裡面後，奇犽、阿路加跟早已醒來的該隱，目前則是坐在地上休息。
　　擁有金色頭髮、嬌小身軀的該隱蹲在臥於地上的小傑旁邊。

　　「——吾診斷結束了」

　　簡單的診查告一段落，該隱發出不帶戚情的嗓音。

　　「推斷是感受到精靈的念以及黑暗大陸的氣息所造成的症狀，無需擔心有後遺症。不過建議在本日內保持靜養」
　　「我明白了，相當感謝妳」

　　奇犽安心地呼氣，然後對完成診查的該隱致謝。
　　該隱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接著才回答:
　　「汝不需要道謝」

　　奇犽原本緊繃的臉龐也稍稍恢複柔和，小傑沒有大礙是好消息，萬一聽說小傑並非平安無事，他的家人肯定會深深受創。
　　而阿路加有半截身子躲在安心的奇犽背後，慌慌張張地靜不下來。

　　「哥……哥哥，是小女孩耶，好可愛喔！為什麼這麼可愛的女孩會是遺產啊？拿尼加當初為什麼要她呢？她沒有感情嗎？哥哥聽說過她嗎？」
　　「呃……」

　　阿路加接連不斷的疑問，讓奇犽有些不知所措，該怎麼回答才好？那些盡是他不知道的問題。
　　阿路加似乎也沒有要追問，在這段空檔，他已經開始照顧昏睡的小傑，說是照顧，其實也沒有什麼能做的事，頂多就是替他換毛巾，調整舒服的位置，望著他發出歎息而已。
　　看見阿路加這些動作，奇犽不禁苦笑——就在這之後，小傑忽然醒了。

　　「咦……這裡是哪裡？提爾的獨臂？」

　　好痛好痛——這麼說著的小傑按著額頭，緩緩撐起上半身。
　　阿路加衝到他面前問:
　　「小傑哥哥，你醒了？認得我嗎？我現在比出多少來著？有沒有哪裡會痛？要吃東西嗎？」

　　阿路加來勢洶洶的模樣，讓小傑愣了一會兒才開口:
　　「剛醒來就被連問這麼多問題，我消受不了耶，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呃，聽說是感受到哈妮的氣息，頭痛失控吧」
　　「哈妮的氣息？頭痛？啊，這麼說來，遇到哈妮之後，我一直聽到奇怪的聲音」

　　小傑皺起眉頭，彷彿回想起不快的體驗。

　　「嗯，可是來到這裡後頭又更痛了……奇犽，你大哥呢？還有拿尼加？」
　　「伊耳謎掉進洞裡，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拿尼加的話……」

　　奇犽畏畏怯怯地來到小傑面前說明。
　　面對奇犽忽然的自白，小傑困惑地眨起眼。

　　「……呃，拿尼加怎麼了？不在阿路加體內了嗎？」

　　小傑的話，讓奇犽變得支支吾吾。

　　「那個，拿尼加好像……力量使用過度而消失了」
　　「力量？你是說念嗎？為了對付伊耳謎？」
　　「這個，我想那也是其中一項因素」

　　對於奇犽含糊的回答，小傑顯得有些疑問。

　　拿尼加為了要自由的身體而奪走該隱的身體，但之後被伊耳謎打擾，伊耳謎因為要得到拿尼加的力量和操控奇犽，所以跟拿尼加戰鬥，可是卻被拿尼加給打下去，而且還是直直地往下，大概是這樣。
　　但是小傑當然不明白這點，想得更為單純，他以為拿尼加是因為從阿路加的身體裡出來，為了對付伊耳謎，念能力使用過度——換句話說，承受不了，小傑是這麼理解的。

　　而阿路加當然也產生相同的誤解，便興致盎然地貼向奇犽問:
　　「哥哥，拿尼加真的消失了嗎？真的不會回來了嗎？就算不是用我的身體也好，我想在看到拿尼加，因為拿尼加是我們的家人啊……」

　　「……汝們不用擔心，吾想那個人不會有事的……」

　　該隱突然插進來的句尾會莫名越說越小聲，是因為她也無法否定拿尼加是不是會回來嗎？但這種不甘不悴的態度，讓奇犽焦躁開口:
　　「為什麼妳能這樣肯定？」

　　「……哥哥？」

　　對於奇犽一反常態的尖銳語氣，阿路加貌似受了驚嚇而出聲，奇犽則微微聳肩說:
　　「之前我就在介意了，妳和拿尼加是什麼關係？妳為什麼是遺產？明明不是空殼，為什麼拿尼加要佔據妳的身體？」

　　「……對不起，吾無可奉告」

　　該隱斷然搖頭，奇犽更加火上心頭地瞪著她說:
　　「什麼嘛，好，既然妳不想說，那我直接去保護區問——」

　　「呃，那個，奇犽……！」
　　「哥哥！」

　　看奇犽站起身打算離去，小傑跟阿路加連忙想阻止。
　　正是在這個時候，不理解奇犽為何生氣的該隱，突然開口說出了警告語。

　　「——警告，在提爾的獨臂察覺到入侵者的動靜」
　　「入侵者？」

　　對於根本沒有預想過的字眼，小傑等人自然不用說，連奇犽也愕然愣住了。

　　「總數兩名，由移動速度和跑完全程的能力研判，推定是念能力者」

　　該隱平淡地繼續警告，奇犽立刻看著她說:
　　「念能力者？是因為小傑嗎？」

　　「否定，預計目標地點為現在位置，提爾的獨臂最終層」
　　「咦？」

　　奇犽一瞬間無法理解該隱話裡所指之意，而這樣的他突然被人緊揪住背後。

　　「不會吧……」

　　阿路加全身猛烈打著哆嗦，如此低喃，聽了那嗓音，奇犽大感吃驚。虛弱的低喃聲和阿路加平時活潑的態度判若兩人，他害怕得臉色發青，失去血色的指頭變得冷透，明顯讓人感到狀況不尋常。

　　「阿路加？」
　　「怎麼辦？哥哥……我……好怕……」

　　盡管疑惑，奇犽還是摟住像初生雛鳥般不停發抖的阿路加。

　　「雖然我不是很懂，我們逃吧。別待在這裡不就行了！」

　　也許是不忍再看阿路加發抖，小傑說著就走向往下的樓梯，然而在那之前，有人已經走了上來，看見緩慢走上來的身影，小傑發出短短驚呼。
　　現身擋住小傑去路的是一位有著黑色大耳朵的美麗女子，身著白色帶一點紫色的上衣，下衣是淡紫色的短裙、裙子後方還有一條細細的小尾巴。漂亮的栗色長髮、紫色的大眼睛，深不可測。穿著白色的馬靴，微顯出一些飄逸的感覺，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溫柔氣息。

　　「——是……嵌合蟻…嗎？」

　　聽見小傑嘀咕，阿路加從喉嚨發出「咿」的低鳴，奇犽摟著他的手使了力氣。

　　「……紀莎，妳找到人了嗎？」

　　跟在女子後頭，又來了另外一個人，但來的人是粉嫩柔軟耳朵的男子，男子年紀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蓄著一頭黑色短髮，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眼睛深邃有神，猶如上帝手下巧奪天工的作品。

　　「拋開遺產的話，就是這三人當中之一啊，刃大哥。一個個用聞的比較好吧，這樣立刻就能認出來喔」

　　擁有栗色長髮的紀莎用不容易聽得明白的嗓音這麼說完。

　　哦——被稱作刃的男子嫌麻煩似的如此哼聲說道:
　　「人類的長相其實難認得啊……也罷。全都一塊帶走，應該能充作談判的籌碼吧，當人質也行」

　　「……」

　　小傑瞪著接近而來的紀莎，一陣一陣的後退。
　　隨後，缺乏抑揚頓挫的無機質嗓音響起，金色短髮的少女迅速走向前。

　　「——基於提爾的獨臂的條例第二款，發動自衛權。念附——」

　　然而，她啟動自己的念的命令沒能說到最後，因為被稱為刃的男子用了連奇犽和小傑都不及反應的速度拔出手槍開火。
　　六發子彈瞬間打中該隱，她的身軀旋即重重地撞在牆際，眼前展開的慘絕景像使得小傑等人閉口結舌。

　　「……刃大哥？」

　　盡管對付的是提爾的獨臂的遺產，刃對嬌小少女出手顯得過重上讓紀莎露出納悶表情。

　　「從這個遺產身上能感覺到異樣的念在流動——是安裝了護身用的道具吧」

　　被稱作刃的男子收起手槍，淡淡說出理由，口氣裡並沒有特別讓人感受到反省或後悔之意。
　　但奇犽明自他看似殘虐的舉動，以一般殺手而言是正確的判斷。
　　該隱是提爾的獨臂的遺產，雖然不清楚有什麼能力，但他能在毫無預備知識的情況下察覺其氣息，趁使出念能力之前，就讓對方失去戰斗能力——這不是尋常能下的判斷。

　　「啊，抱歉，嚇到你們了。安心吧，只要乖乖聽話，我無意加害你們」

　　像是要對顫栗的小傑等人表示關心，被稱作刃的男子用流暢的話語朝他們說道:
　　「小傑．富力士就在你們當中啊，希望他能為我們處理一件差事，只要事情處理完，我保證你們三個都能平安獲釋」

　　「……你們是什麼人？」

　　小傑站向前，袒護著奇犽與阿路加反問男子，他不可能不害怕，嗓音卻沒有顫抖。
　　對於小傑的勇敢模樣，被稱作刃的男子面露贊歎。正因為他是重視勇猛的念能力者，對於有勇氣的人就會表示敬意，這大概是他的作風。

　　「是我失禮，我們這些粗人只懂戰場的規矩，遲了對小孩子們報上姓名，我願意道歉」

　　被稱為刃的男子紳士地如此說完，低頭自我介紹:
　　「我名叫刃．奧塔比歐，而她叫做紀莎．安迪妮亞——是前黑色十二雙之翼，代表豬（亥）與鼠（子）的人。說的好懂一點，就類似於人類世界的十二支吧」

　　小傑與奇犽看著報上姓名的男子臉孔，心驚的倒抽一口氣。

　　十二支，是獵人協會底下的十二位獵人。為前前會長尼特羅認可能力的人，除了會委派他們事情之外，也是遊玩的對象。分別以十二地支以及十二生肖對應。
　　所以眼前的刃與紀莎，黑色十二雙之翼也可以認為是十二支————？

　　◆

　　提爾的獨臂，九十七層。
　　利用傳送陣到達這裡的蓮．梅瑟斯特，她遇到了早已在這裡探索的比司吉．酷露佳。
　　蓮與比司吉面對面坐著。

　　「妳，對小傑有一定的認識吧……？」

　　蓮將臉趴在用雙手環抱的膝蓋上，口裡冒出帶有哲學味的疑問。看似堅強的語氣中，有無處傾洩的不安與心結從隻字片語流露出來。
　　本來從從喜歡吃的東西開始聊起，後來話題變成誕生月份的星座，談著談著又玩起了診斷性格的心理測驗，然後不知不覺中就變成在討論煩惱。

　　「小傑很開朗又單純，就算為了同伴，自己喪失性命也沒有關係……」
　　「一開始我就這麼說過吧？小傑可是強化系的」
　　「呃，我當然知道啦，不過為什麼不像我呢？他果然比較像金那傢伙吧？」
　　「哈？像？……難道說……！」

　　蓮沒經多想而發表的評語，讓比司吉大感心驚而全身僵硬。
　　蓮心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特別的話，雖然比司吉的個性相當有問題，但在某種意義上，比司吉對任何人都感覺的出來，對方有什麼樣的過去。

　　「是嗎？…小傑看到妳會很高興吧……」

　　蓮無心的一句話，讓比司吉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那就像珍惜某種寶貝一樣，溫柔的慈善微笑。

　　「——好，那我們去找小傑吧」
　　「……唉？為什麼會變這樣？」

　　比司吉忽然站起身，蓮連忙抬起頭來，而這時，有個重重的聲音響起，那聽起來是槍聲。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聽起來像是槍聲耶」
　　「槍？該不會——」

　　蓮和比司吉愕然呆站著嘀咕。

　　「難道說，是紀莎跟刃？」
　　「紀莎跟刃……他們是誰？」

　　不理會比司吉，蓮慌慌張張地開始跑上樓梯，然而衝到九十九層時，蓮忽然停下腳步，比司吉一臉困擾地推開擋住通路的蓮。

　　「妳怎麼了？蓮，擋到路了耶！」
　　「怎麼搞的？這股氣味……」
　　「氣味？」

　　彷彿受蓮的話牽引，比司吉哼聲，她的臉色變為困惑，因為她也嗅到彌漫於這裡的淡淡異味了。

　　「血腥味？」
　　「……雖然很像血，但這個味道……」

　　蓮在極度接近血的濃密異味變得強勁，察覺到氣味來源，蓮拔腿猛沖，到了最終層，然後環顧四周。

　　「——該隱？」

　　蓮在那裡目睹的是遺產金髮少女躺在地上，沾滿淡紅色體液的身影。

　　「這傷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趕來的比司吉則將該隱的衣服拉開，確認傷口狀況。留在她嬌小身軀的是被數發子彈擊中的淒慘傷痕。
　　盡管該隱已經動彈不得，但好像勉強還留有意識，她以目視確認該隱的模樣，滿口是血地發出微弱氣息說:
　　「——向汝報告，蓮大人。距目前時刻二十五分鍾十二秒前，前黑色十二雙之翼的紀莎與刃出現在這裡，小傑．富力士、奇犽．揍敵客與阿路加．揍敵客三人被帶走了」

　　「什麼？……」

　　該隱轉達的情報讓蓮結舌。

　　「對方去向不明，吾很抱歉……吾沒有……保護好他們……」

　　該隱的淡藍色瞳孔蕩漾，她的喉嚨一咳，湧出大量鮮血，照原本來講，她目前並非能說話的身體狀況，光是還活著就已接近奇跡。

　　「……該隱，妳振作點，該隱——！」

　　蓮朝金髮少女的耳邊豁勁呼喚。
　　在他旁邊，比司吉正開始拚命為該隱止血。

　　「讓開，她就交給我，可別小看活了五十幾年的我喔！」

　　下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