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黑暗大陸篇》吉翔如意的鈴舞羅

45、自朋友×平安×歸來

　　“請問你/妳知道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欠缺的東西是什麼嗎？”

　　“答案是『善良的心』”——東富力士

　　◆

　　回到早上的時間。
　　黑暗大陸——從2號保護區的東端往右走，有個男子站在耀眼的陽光下，華麗的衣衫、雍容的神態，遮不住被命運詛咒的氣息，叛逆的紫色眼神，他是永遠的王。
　　在他視線的前方是一座早已倒塌的古老聖堂（抹消地區），藉著自身的視力，他目睹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始源吸血鬼被成佛，黑天使用冰刀襲擊紅色絕望（西索）與森林駕馭人（伊耳謎）跟黑世盜賊（庫洛洛）——

　　「他們就這樣被襲擊了？真可惜啊」

　　永遠的王嘴邊仍帶著笑容，咕噥的口氣絲毫感覺不出遺憾，他伸出食指打節奏，動作間有種孩子氣的調調。

　　「話雖如此，反正黑天使差不多也要失去能力了，讓黑世盜賊他們在稱一下也算一種選擇吧——」

　　他眯起的紫色眼染得如血般深紅，凶惡血霧從全身湧現，不久後就化成飛龍的樣貌，那是永遠的王的念獸之一，操縱火焰的紅色飛龍。

　　有人來了——永遠的王轉向背後。

　　「潘迪爾！」

　　然後，他毫不保留地解放自己的念獸。
　　抹消地區右邊擺著許多的貨櫃，擺放在裡面的是來到這座大陸上的人的屍體，還有一些早已廢除的武器、垃圾等等。
　　在堆積如山的貨櫃上站著一道陌生人影。
　　那是個十幾歲的嬌小金髮少年，不過，永遠的王敏銳的察覺到環繞於那少年身上的念的波動，因此他才會放出念獸。
　　永遠的王的念獸在宿主的殺心引導下，將本身肉體幻化為撲向少年的灼熱火焰。

　　念獸那足以讓鑽石變成黑炭的一擊，卻被少年單手撥開，他徒手擋下了黑暗大陸上的永遠的王的念獸。
　　其衝擊揭起龍卷般的暴風，數具貨櫃崩落，即使如此，少年仍面不改色地俯望永遠的王。

　　「到此為止，王……不要傷害他，要是他被打傷，我會很困擾……」

　　少年用冷漠清澈的嗓音說道，生硬的語氣彷彿借了別人的口。
　　他穿著紫紅色民族風衣，與這身服裝正好相反，少年放大的瞳孔沒任何感情，只有唇邊徒具形式的笑。

　　「你是什麼人？」

　　永遠的王愉悅地揚起嘴唇。
　　少年什麼都不答，永遠的王並不知道別人是用「派羅」這個名字來稱呼這少年，而且現在的他也不會自己提起那名字。

　　「——意思是，你不打算回答？」

　　永遠的王的左右兩旁又出現新念獸，共計三匹的巨大念獸交纏成螺旋狀，轉變為一匹念獸。三頭龍——長有漆黑鱗片及翅膀的惡龍。
　　那隻惡龍無止盡地吸入周遭大氣，增加自身質量，樣貌好比神話或傳說中的怪物，如果亂流或台風之類的天災擁有實體，感覺恐怕就是這副模樣。

　　「那麼相對的，你就陪我玩玩吧……」

　　永遠的王朝著金髮少年解放那匹怪物。
　　單以一人為目標，念獸顯得太過巨大，光是攻擊的余波，應該就會讓地殼連帶受到損害，當然站在中心點的少年也將消滅得不留痕跡。
　　為了見證那情景，永遠的王眯起眼睛，結果——

　　下個瞬間，他的全身受到肉眼不可視的衝擊彈飛。

　　「唔……嘎啊……！」

　　永遠的王撞在離原先位置大約九十公尺遠的樹木，口裡嘔出血花，朝少年發動的攻擊逆流回到他身上了。
　　全身血液都因壓力劇增和大氣摩擦而沸騰，右半身幾乎不留原型，沒有半根骨頭完好。即使如此，他仍未失去意識。

　　永遠的王的念獸已經喪失實體，煙消云散，取而代之出現在那裡的，是冰河般剔透澄澈的新念獸。
　　那是一匹全長不到十公尺的邪惡念獸，上半身近似人類女性，下面的腳則為冰，背後長有羽翼，指尖如猛禽般長成銳利的鉤爪。
　　身上環繞冰冷凍氣的念獸守護著的少年，睥睨著永遠的王。
　　令永遠的王的念獸消滅，使他身負瀕死重傷的就是那匹冰之念獸。

　　「怎麼可能……那念獸是守門人．蓮的念獸……為什麼你能使用那股力量？」

　　傷得體無完膚的永遠的王問道，少年卻什麼也不答。
　　永遠的王用一雙濁眼瞪著少年，然後聳肩笑了出來。

　　「不對，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蓮，原來是妳啊——」

　　血塊從他一直笑著的喉嚨裡裡湧出，沸騰的體液自全身傷口滿盈而出，即使如此，他仍笑個不停，令人感到瘋狂的開朗大笑。

　　「使用感應器裡的能力附身在這個少年身上，當初妳好像就是這麼做的…………」
　　「……你痛快些了嗎……王？」

　　金髮少年站在貨櫃上傻眼似的問道。

　　「還好……托妳的福，我心情實在不錯」

　　終於停止大笑的永遠的王緩緩起身。
　　金髮少年望著站起身的王說:
　　「跟你說件事，富力士」

　　「……妳想說什麼呢？蓮．梅瑟斯特？」

　　永遠的王眼帶挑釁的反問，有著派羅外表的少年顯得不耐，一瞬間挑起眉毛。接著他又用靜靜的語氣繼續說道:
　　「小傑的事，快要開始了——」

　　少年說完轉身背對永遠的王。

　　「——妳打算去哪裡？蓮？」

　　永遠的王叫住准備離去的少年，少年悄悄留步，並冷眼睥睨男子的身影。

　　「那裡的狀況變得挺有趣的，放著不管好嗎？還是妳沒辦法插手？」

　　永遠的王如此挑釁，身穿紫紅色民族風衣服的少年面無表情，眼裡鄙視這樣的王。

　　「你想再次被轟飛嗎？王？」

　　在眩目陽光下，少年頭上浮現一道冰河般剔透澄澈的巨大幻影。
　　上半身是人類女性，下面的腳則有冰，背後長了翅膀，銳利鉤爪好似猛禽，美麗的冰色念獸舉起以濃密寒氣凝聚成的拳頭。
　　永遠的王從容地仰望他，露出嘲弄般的微笑。

　　「很遺憾，我暫時對妳已經沒興趣了，勝券在握的戰鬥會讓我覺得乏味。現在不是和妳交手的時機，妳早點取回原本的力量吧——」

　　永遠的王說完以前，冰色念獸就施展攻擊了。
　　尖銳的清響「鏗」一聲劃破空氣，以永遠的王的立足點為中心，那裡被消滅得不留痕跡，瞬時間被冷卻成極低溫的大地，在收縮壓及低溫脆化下碎散了。
　　無情而壓倒性的破壞力來得太過甯靜迅速，結果只剩下純白濃霧以及結凍的地面，但並沒有擊斃永遠的王的手感。
　　少年確認他的氣息已經遠去，聳了聳肩，眼裡依然不帶情緒。

　　◆

　　紫紅色民族風衣的少年朝永遠的王放出念獸，極低溫的沖擊令大氣嘶鳴，透明的冰雪結晶在空中飛舞，地面凍結成白色。
　　有道人影從在附近默默望著那副美麗光景，那是個身上穿著鎧甲，豪邁地露出大片紮實的綠色肌肉的獸人。
　　高聳的大鼻子上穿過一環金屬圈，鼻孔呼出的熱氣盡數噴灑在上面，他整個人站起來估計有兩米高——

　　「呼啊……」

　　他無精打采地打呵欠，然後擦了擦眼角盈現的眼淚。
　　這時他察覺有腳步聲接近便抬起臉，從彌漫的白霧中現身的，是紫紅色民族風衣的少年。
　　少年發現看似在等著自己的綠色獸人揮著手，頓時停下腳步，用不帶感情的大眼睛瞪著對方。

　　「你……全都看到了？」

　　少年語帶責備地質疑，綠色獸人呵呵微笑，確認過少年身上沒有外傷以後，他眯著眼睛說:
　　「蓮，妳這樣保護那孩子，酷拉皮卡會感謝妳的吧」

　　「……我只是不想讓小傑傷心，沒理由讓他感謝」

　　聽完對方說完，少年答得一臉困惑，和對付永遠的王那時相比，他顯得為難許多。
　　綠色獸人看到少年這種態度，就對他伸出手。

　　「那……回去吧」

　　操縱冰之念獸的少年看了遞過來的手，貌似不悅地咂嘴。
　　下個瞬間，他眼裡的光采不見了，附身於少年嬌小身體裡的強大意志已消失蹤跡，少年全身失去力氣，像斷線的傀儡搖搖晃晃地倒下。
　　而原本附身於少年的那個人，守門人．蓮虛空出現在他旁邊。

　　「哎呀」

　　綠色獸人扶著少年的身體苦笑。
　　然後，慵懶地仰望傍晚的天空，六月六日．惡魔之日，令人不詳的惡魔之夜。

　　死者復活才剛開始而已。

　　◆

　　時間轉回現在，晚上。

　　「──派羅！」

　　從紅色飛龍下來的酷拉皮卡看到真正好友的身影，發出了開朗的聲音。
　　這是在遠離金色森林的一號保護區，來到黑暗大陸的人們都會進來的掩護點。
　　真正的派羅就站在殘留於一號保護區的門口前。

　　「酷拉皮卡！太好了，你沒事──！」
　　「嗯，你也一樣」

　　兩人牽起彼此的手，帶著笑容喜迎重逢。雖然互相都一副飽經折磨的模樣，還是勉強活下來了。想到之前有法利亞格尼和分體的帕利士通等圍在身邊，能活著真的像奇跡一樣幸運。就算當下忘掉自己是窟盧塔族人，像普通人一樣欣喜也不至於遭天譴。

　　「酷拉皮卡！」

　　跟酷拉皮卡一樣是金髮的少年大概是看了酷拉皮卡他們鬧哄哄的，也有樣學樣的往酷拉皮卡和派羅身上抱。雖然多少讓人有些驚訝，奇妙的是卻不會造成反感，或許是因為他也算是窟盧塔族的一員的關係。

　　「欸，法利亞格尼！武器！把武器拿開，這樣很危險」

　　酷拉皮卡像監護者一樣，對著金髮的窟盧塔族少年說道。
　　被稱呼為法利亞格尼的少年當場把手上拿著的巨劍放進劍鞘中，然後用袋子背在背上。

　　「酷拉皮卡，他就是法利亞格尼？那個和埃許願的？」
　　「嗯，大概」
　　「這樣喔，請多指教，法利亞格尼。我是派羅，跟酷拉皮卡是從小認識的，那麼我也可以跟你當朋友嗎？」

　　派羅走到他的旁邊這麼一說，金髮的少年便露出微微的笑容，回了一聲：
　　「派羅，就讓我看看你夠不夠格再說吧」

　　「唉～～」

　　酷拉皮卡一邊微笑一邊看著派羅他們的互動，可是派羅立刻就發現酷拉皮卡不時會瞄向背後。
　　有七個男女待在酷拉皮卡視線前方，從左邊來看分別是身穿黑色西裝的黑髮青年和橘色西裝的金髮青年、穿著紅色和服的紅髮妖精少女、黑髮長到快到腳底的十二單衣女子、擁有綠色肌肉的綠色獸人，以及頭樣都是戴帽子的綠髮少女跟淡粉髮少年。

　　「欸，酷拉皮卡。除了蓮小姐、基爾格恩和帕利士通先生以外，其它人該不會也是你的朋友吧」

　　派羅隨口問了酷拉皮卡。

　　「是、是啊，雷歐力跟薔薇，還有爆庫兒跟彭絲」

　　酷拉皮卡頓時肩膀發抖，點了點頭。

　　呼嗯──派羅觀察起除了蓮、基爾格恩和帕利士通以外，酷拉皮卡留意的那四個人。
　　薔薇和雷歐力彼此把頭湊在一起，似乎爭執著什麼，爆庫兒跟彭絲則在一旁阻止他們。雖然明顯有緊張的氣氛，流動於四人之間的氣息卻格外安穩，感覺像在看不顧旁人目光的同事。

　　「我總覺得，那個雷歐力，雖然本身長的有點老，但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派羅看著一臉生氣的雷歐力，不知不覺他這麼嘀咕出來，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想法。
　　不過酷拉皮卡大概也有同感，就用了正經臉孔表示同意。

　　「嗯……或許是呢」
　　「所以說……雷歐力……真的是酷拉皮卡的朋友啊」
　　「……嗯，雖然有時候我們會吵架，他長的也不怎麼樣……不過以一個男人來說，雷歐力是我無可取代的朋友之一」

　　由於酷拉皮卡自言自語似的這麼嘀咕，這次派羅真的被嚇到了。

　　「呼嗯～～只要在好好打扮一下，他確實會變成好男人的樣子」

　　派羅遠遠望著雷歐力的臉龐，直接講出了他無心間的想法。
　　於是，這會兒換成酷拉皮卡「咦」地露出驚嚇的表情了。

　　「派羅，你說雷歐力他？難道你……」

　　酷拉皮卡吃驚地睜大眼睛，聲音顫抖。
　　此時派羅終於領悟自己失言了，彷佛雷歐力沒好好打扮就一定很醜的樣子──他對那種中年男子的具體范例心裡有數。
　　派羅搖頭，像那種壞心沒規矩的性騷擾中年人，他才不會覺得是個好男人，派羅作夢也不會那樣想才對。

　　「咦？啊……不、不是的。酷拉皮卡因為你和雷歐力是朋友，所以我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誤會了──派羅尖叫的聲音回蕩在傍晚的天空。
　　和人類世界一樣的銀月正靜靜從天上俯視著他們。

　　下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