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独上西楼》丞喜

20、同住

　　别的学生憧憬放假，段西楼倒是觉得还不如在学校待着舒坦。起码学校有同学陪着说话，家里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段明奕每次出门起码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次赶在她放假的时候出差，过年都赶不回来。
　　最过分的是，段明奕竟然拜托沈无言一家照顾她。沈无言的妈妈与段西楼的妈妈是手帕交，虽然段西楼的父母已经离婚，但这么多年，沈无言的妈妈把段西楼当亲生女儿养，所以听到段明奕的请求，自然十分开心。
　　沈无言也十分高兴，亲自将段西楼接过去，到了楼下的时候，段西楼有些迟疑，沈无言见状安慰道：“你别紧张，我爸我妈特别欢迎你。”
　　“我没有紧张……我就是……”段西楼有些为难：“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反正我家里经常是我自己。”
　　段西楼转身便要走，沈无言赶紧拉住她的手，将她往电梯里拽，“难不成你要自己守岁过年吗？”
　　“我……”
　　“我什么我。”沈无言打断她，“你是担心我爸不喜欢你，还是我妈不喜欢你，或者是觉得我不喜欢你？嗯？”
　　沈无言语气微扬，眼尾上挑，眼中流转的情意看的段西楼的心登时漏了一拍，她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
　　“这才乖。”沈无言轻轻揉了揉段西楼的头发，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段西楼却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错觉，她抬头盯着电梯上的红色数字，只觉得电梯行驶的异常缓慢。更何况电梯里燥得慌，又闷又热，她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默默离沈无言远了几步。
　　沈无言家住十二楼，按段西楼的话说，这要是地震了跑都跑不出去。只不过他们的城市还算安全，少有地震，所以住在高层也算是一种享受。
　　沈无言的家装修的很别致，看着便赏心悦目，十分温馨，不像她的家冷冰冰的一片，毫无温度。
　　沈妈妈很热情，她刚进屋，沈妈妈立刻迎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一会儿让她吃个苹果，一会儿又让她吃梨，短短片刻她的面前就已经摆上了各式各样的水果。段西楼看着堆成小堆的水果有些为难，却不好意思推辞，只好吃了几粒葡萄。
　　“哎呦，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娃时，我总抱你呢。”沈妈妈惟妙惟肖的说着段西楼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段西楼笑着应和，一言一语夸的沈妈妈心花怒放。
　　“我早就想让无言叫你来家里吃饭，可这孩子一点也不听话，净让我操心。我记得你小时候与无言时常在一起玩闹，还叫他……无言哥哥？”
　　一声“无言哥哥”勾起段西楼的无限回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跟着大人们看偶像剧，见电视里的女主角总是这样叫身边的男生，于是跟着有样学样，叫了几天无言哥哥。
　　说到这个，段西楼便是一阵尴尬。没想到现在的大人记性那么好，一点小事都能被他们翻来覆去的提起。她勉强的笑了笑：“小时候瞎叫的，不过沈无言比我大一个月，也确实该叫哥哥。”
　　“无言……哥哥？”沈无言有些不敢相信的重复道，“你小时候还说过这么腻歪的话？”
　　段西楼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是呀，我说过这么腻歪的话。看来某人只记得小时候打过的架，不记得别的。”
　　这其实也怪不得沈无言，他们每次见面，十次有九次能打起来，剩下那一次打的最凶。沈无言的记忆里全部都是与段西楼打架的片段，实在是不记得她小的时候曾叫过他“无言哥哥”。
　　被她们提起这个话题，沈无言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偷偷看了段西楼一遍又一遍。他实在想不出段西楼喊他“哥哥”是什么样子，一定十分有趣。
　　说了一堆没有用的，沈妈妈终于扯到了正经话题，轻轻拍了拍段西楼的手，温柔问道：“好孩子，阿姨还没谢谢你帮我们家无言补课，他是不是特别不懂事？”
　　“没有的，他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
　　“无言是什么样的人阿姨心里明白，你不用向着他说话的。”
　　“阿姨，就算是我骗您，成绩也不可能骗您啊。你看沈无言这几次的成绩，已经有明显的提升，我再帮他补习一个学期，好的二本肯定是没问题的，一本线也是有可能过的。”
　　得到段西楼的保证，沈妈妈这才高兴起来，又把水果塞进她的手中，笑道：“多吃点，等会我带你去你看看住的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亮亮堂堂的，保证你住着舒心。”
　　“谢谢阿姨。”
　　“谢什么。”沈妈妈怜爱的看了一眼段西楼，感叹道：“我和你妈妈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就是非常要好的闺蜜。后来又一起嫁人，一起生了孩子，我们还曾说过如果生的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可惜后来，你父母离婚，你妈妈远走他乡，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如今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她，你这双眼睛，倒是和她生的极像。”
　　段西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低声笑道：“我爸爸也这样说过。”
　　就是因为他总忙于事业，顾不上家庭，所以妈妈才会和他离婚。就像是现在，明明还有几天便是新年，可是他还是要出差。出差出差出差，钱就那么重要？
　　晚上的时候，段西楼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白天沈妈妈说的那些话，她想了许久，忽的笑了，自然自语道：“当然重要。”
　　毫无意外，她失眠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虽然布置的十分温馨，却不如她的小床睡的舒心。
　　她坐起来打开灯，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半夜十一点，虽然这个时间应该都睡了，但她还是给沈无言发了一条消息。
　　没过一分钟，房间门便被敲响。
　　段西楼打开门一瞧，沈无言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语气莫名：“为什么睡不着？”
　　“大概是因为换了地方，不太习惯吧。”她侧过身子，让沈无言进来，坐在床上时突发奇想：“要不然你给我讲故事吧？”
　　沈无言颇为无语，但看见段西楼眼巴巴的盯着他看，拒绝的话又迟迟说不出口，心软道：“你想听什么？”
　　段西楼乖乖的钻进被窝，想了许久才道：“你会讲什么？”
　　“我……”
　　还不等沈无言说话，段西楼接着道：“要不然讲几个你拿手的故事吧？”
　　“你看我像是那种时常给别人讲故事的人吗？”
　　“不太像。”段西楼摇摇头，又兴奋道：“所以好好讲，你的第一次就交给我了。”
　　沈无言的耳尖莫名红了红，瞪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次段西楼倒是没有接茬，沈无言坐在床边，清了清嗓子，慢慢道：“很久很久以前……”
　　“停！”段西楼打断他，皱眉问道：“为什么所有的故事开头都是long long ago？没新意。”
　　沈无言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换了一种说辞：“从前……”
　　“慢着。”段西楼再次打断：“难不成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套路？”
　　沈无言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段西楼忙笑着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断你，你接着讲，我不说了成不成？”
　　虽然是嬉皮笑脸的赔礼道歉，但沈无言的心里莫名的宽慰不少，他接着道：“从前有一只兔子，狂妄自大。有一天，森林举办了一场运动会……”
　　段西楼越听越不对劲，猛地坐起，疑问道：“龟兔赛跑？”
　　沈无言脸色一黑，站起来就要走：“你睡吧，我不讲了。”
　　“别——”段西楼连忙抱住他的胳膊，举手发誓：“我保证再也不打岔了，但是你也别拿这种幼稚的故事敷衍我。”
　　这年头，哄人睡觉都是一项技术活。他又无奈的坐了回来，缓缓开口：“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大院中，故事里的主人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沈无言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刚开始，段西楼还饶有兴致的听他讲这个她从未听过的故事，可是后来，她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竟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段西楼的睡姿倒是不像她醒着时那般张扬恣意，看上去竟十分孤单无助。她的双手握成拳，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也不知道谁曾经说过，这样的睡姿是因为缺少安全感。沈无言忍不住想要握住段西楼的手，可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他又没了勇气。
　　朋友们常说他沈无言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第一次，他好像有了惧怕的事。他害怕段西楼伤心，更害怕她会掉眼泪。
　　段西楼这个人其实很矛盾，她看上去很柔弱，其实内心十分坚韧。她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其实比谁都重情义。看着乖巧，骨子里却最是不羁。这样的段西楼，才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段西楼。
　　她不会示弱，也不会撒娇。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懂得低头的人，占据了他全部的心。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谈恋爱，也不会接受我。所以，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
　　请你，一定要走慢一点，等等我。

作者有话说

　　讲故事这段虽然很老套，但还是萌了我一脸血。下一章接着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