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少---天平》樱落·忧燃

69、骇浪

　　“看来你已经很胜任你现在的角色了，继续扮演好你的角色。”
　　背对着笳芊的男人，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浓重的烟雾在他周围缭绕散开。
　　“是，我已经取得了双方的信任，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笳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盯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你目前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轻举妄动，得到他们的信任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不要浮躁坏了我们的全盘行动。”男人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窗户上隐约印着他冷峻的脸庞。
　　“我知道了。”笳芊的语气里感觉不到她的任何情绪。
　　“好了，你回去吧！从26号离开，不要被人发现。过几天我这里会搬走，到时候我派人联系你。”男人并没有打算回头的意思。
　　笳芊也只是点点头，没有犹豫的掉头离开。
　　关上那道门，狠狠的盯着那扇门，仿佛可以看穿它一样。踩着皮鞋快速的下楼，打开看着似乎是紧闭的一道铁门，穿到了隔壁看起来似乎是普通居民的住宅，从后门离开消失在夜幕里。

　　韩礼进门的一刹那习惯性的回头张望，一抹黑影在墙角一闪而逝，让他心头一惊。犹豫片刻，并没有进门转身朝着黑影的方向急速走去，只是已不见那身影。
　　最近总是感觉有人跟踪自己，果然如此。可是韩礼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难道蓝衣社已经盯上了自己？看来自己有些麻烦了。
　　进了家门，吃过宵夜走进客房。韩礼轻轻的拉开床头的小灯，刹时昏黄的灯光温暖了这个本是一片漆黑的房间。
　　静静的坐在椅子里，看着床上平整的床单，想起那晚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今天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被忧撞见，韩礼看到了瞻修眼睛里那一丝疑问，更看到忧身上那件宽大的衣服，浮躁布上心头，韩礼摘下眼镜。手肘支着膝盖瘦削的脸庞埋在一双大手之中，忧的那句话让他烦乱不已，忧向来敏感。随时都在想着身边的人，随时都在小心的去成全该成全的人，可是她唯独不会想到自己，她以为她的成全就可以让自己避免是非，可殊不知她已经在矛盾中央不能躲避，就像今天的那句荒唐的气话已经把她逼上了死角，怎么能不相信他呢？他说过的话她全都忘记了，该怎么办？这一个漫长的夜她会乱想些什么？韩礼心中的烦乱不安让他的呼吸也失去了先前的平稳。

　　结束晚宴已经是很晚了，夜里的凉风让衣着单薄的忧瑟缩的靠在车子一角，抓紧身上的丝绒披肩。漆黑的街道，连续的颠簸和一个晚上的紧张，让此时放松下来的忧开始困倦，慢慢的倚着车窗迷糊起来。
　　看着忧一个人蜷缩在另一边，瞻修脱下衣服轻轻的为她盖上，蹑手蹑脚的样子生怕惊醒了忧。
　　一个人坐在另一端，看着窗外的漆黑，胳膊上似乎仍旧有着忧的力道。回头看去忧散落下来的秀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样子她还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却倔强的一再勉强自己，不会拒绝。
　　别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整个晚上的宴会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让他心中不安的揣度起来，由于瞻浩长期在外征战，而瞻中对政事并不热衷，瞻天也长期往返于美国和上海，瞻珉现在已被编制进粤系军中，现在兄弟中唯独自己深入这泥潭深穴中。谙知目前平静下潜伏的将会是惊涛骇浪，可是自己越是深陷其中越是不能看清着一团迷雾之后掩藏的一切，不停的思索着进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
　　蓼家莫名的破产，虽说不动资产尚有余存，可是由于流失了大量的资金，要想翻身已是回天乏术了，只能用蓼家剩余的力量与柳、杜两家联手。不过这件事情一直查不到幕后主使，那个人就好像无形存在一般，但瞻修可以感觉到，这件事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默默进行着，但是对于蓼家可以这么深入了解的，决不会是陌生的人。
　　而恰巧这个时候秦峰又被调派回来，瞻修曾经一度怀疑过他。可是如果说要替秦培报仇，那么矛头应该是二叔，和蓼家并不会发生任何关系。瞻修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这个不成立的假设。
　　日本商人最近在上海日益猖獗的大量倾销日货，导致了国内市场的经济停滞。而在上海驻扎的日侨却相反的销声匿迹起来，日本浪人的挑衅也逐渐频繁，尽管政府有意镇压，可是碍于不能主动挑起事端，也只是象征性的调节。
　　东北的战事已经以日本彻底侵占东三省收场，可是瞻修和大家知道这一系列的现象，都开始按照田中奏章中的一切逐一兑现，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是什么？
　　瞻修苦恼的按了按晴明穴，现在的中国内忧外患，好比在案板上的鱼肉。那一条不抵抗政策让国军失去了最好的作战时机。现在的日军就仿如剧毒，已经沁入中国这巨人的四肢百骸，此时即使挣扎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瞻修的脑袋不停的运转着，试图在这谜团之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车子停下来，忧的头因碰到了车内壁而迷糊醒来，看见身上的衣服，忧也只能看着瞻修尴尬的一笑，现在不敢面对瞻修的眼神，她觉得自己蠢透了，怎么会说出那句话。
　　不等瞻修为她开车门，忧已经自行下了车。
　　厅中灯火通明，沿着那灯光忧和瞻修迈进了大门。
　　厅中沙发上坐着的人，让忧看的心头一惊愣在那里片刻。
　　“怎么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到这里吹风感冒了。”瞻修看到忧停下脚步，才抬起一直低着头。
　　佳音披散着一头卷发，只着一件单薄的冰蓝蕾丝花边睡衣端坐在沙发上，狠狠的盯着忧。
　　瞻修走过去本想揽住佳音的肩，却被佳音甩开，看着瞻修的眼神里满是怨恨。
　　忧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回避，转身就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佳音厉声说道。
　　“佳音。”瞻修拉了拉佳音冰凉的手。
　　“怎么？开始护着她了？”佳音甩开瞻修的手，朝着忧慢慢逼近。瞻修被那一句话噎住，不发一言。
　　忧知道佳音早晚会知道今天自己代替她出席，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躲避也不是办法，误会是需要解开的，看着佳音的步步逼近忧并不闪躲，静静的站在那里。
　　‘啪’
　　佳音气息紊乱的大口喘着，刚才那一巴掌让她费了些力气，而忧咬紧着嘴唇站在那里。
　　“你疯了。”瞻修急忙走过来，可是却在离忧几步处停了下来，眼看着两个对峙的女人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疯了？哈……哈……是啊！我是疯了，没想到蓼家才遇到这种事情我就已经不招人待见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路自己走，这就是你走出的路？抢别人的丈夫？不，也许你不是抢，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瞪了一眼瞻修，佳音颤抖的手指着沉默不语的忧，语气里没有了先前的厉声厉色，颤抖着说着。
　　“佳音，你误会了。”忧抬起头迎上佳音蓄满泪水的眼睛，那眼睛里红肿着。可见这几日佳音的状况，忧尽量让一切平静些，语气尽量放平缓。
　　“我误会？我误会你代替我的位置？”佳音边摇头看着忧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佳音，是爷爷让忧参加的，你身体不好……”瞻修试图解释什么，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任何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爷爷？是啊！爷爷是需要她陪着你了是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连被利用的价值都不存在了？”佳音的情绪慢慢开始崩溃，颓然的坐在地上，泪水也倾斜而下布满整个憔悴的脸庞。
　　忧看着瞻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这个时候他的话只会让事情混乱。
　　“别哭了，地上凉起来吧！”忧试图搀扶佳音起来，可是当手触碰到佳音的胳膊时，佳音突然发力把忧狠狠的推了出去，忧没有蹲好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手肘结结实实的碰到了地板上，虽说是地板，可是手肘上灼热还是让忧感觉到了疼。
　　“猫哭耗子。”佳音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防备的眼神看着忧。
　　“佳音……”瞻修伸出手环抱着佳音的肩膀，试图让她站起来。佳音反身推开身后的瞻修转身跑上楼。
　　瞻修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刚要走近忧看看她的状况。
　　“不要过来，你快上去，佳音的情绪不太好，我没关系。”忧不想让事情闹的太大了，现在她的心乱极了，一个晚上应接不暇的事情接踵而来，此时的她有些招架不住。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多说什么，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瞻修回头看着忧痛苦的紧皱眉头，转过头追上了楼。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三叔公走了出来，脚步声让忧心惊的望去。这么说刚才这一幕他都看到了？那么佳音知道这件事也是他故意说得？
　　忧放下揉着胳膊的手，看着那双充满着算计的眼睛，一股寒气不由的升起，自己已经忍让到如此地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