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狐女小玉》郁以妍

17、第 17 章

　　十月初五，大吉，是大娘子与文家七公子订婚大喜。

　　一个是内阁阁老之女，一个是四川巡抚之子，都是世代书香门第出身，家室匹配。

　　小狐狸受张家姐妹邀请，早早来到张府为待嫁的张大娘子添妆。

　　这也是小狐狸第一次接触凡人的婚礼，因为没到正日子，来来往往的俱是张家至亲，她也是因为在张氏女学读书的关系才能出现在这里。

　　张大娘子已经年过十七，与文家七公子交换庚帖后不久文家老安人便去世了，文公子守孝一年耽误了婚期，前不久出了孝，便重新商议婚期。

　　只是张大娘子年纪大了，婚期又定得仓促，许多东西准备得不够充分，张夫人颇有不满。

　　张葵挽着小狐狸的手臂，吐槽道：“我娘说大伯母是故意挑刺，口口声声说大姐姐性格温顺想找一户家世简单的人家，实际上是想把大姐嫁回娘家，可惜大伯父不肯。”

　　“小葵！”张芸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

　　小狐狸笑眯眯的把张葵护住身后，娇声道“别这么严肃嘛，我们说说闲话，这些天关在家里我都快闷死了。”

　　然后，她好奇地对张葵道：“大姐姐出嫁了，是不是要轮到你姐姐了，快与我说说，张婶婶看上哪家了？”

　　张芸脸上飘起一抹红晕，绷不住脸，懊恼地轻轻推了她一把。

　　张葵捂嘴偷笑，低声说：“我娘不让我偷听，姐姐也不肯告诉我。”

　　小狐狸闪身避开张芸的偷袭，眼底有些错愕，她不过是诈一诈，没想到真有啊！

　　“快告诉我，你可只比我大了半岁。”小狐狸急忙问道。

　　哪怕苏醒了七百多年，可她与那些以千年算的神仙一起久了，总觉得自己还小。况且她奔着促成绛珠仙子和神瑛侍者的历劫而来，根本没想过凡人的婚丧嫁娶之事。

　　张芸羞赧，在小狐狸的催促下，喃喃道：“母亲想让我嫁给徐家表哥。”

　　张葵咯咯地笑，见小狐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咧嘴解释道：“就是我刚刚说的大伯母家的表哥。”

　　原来，张阁老不同意将女儿嫁回母家，不仅仅因为看中文七公子人品贵重，还嫌弃徐家大少爷年纪比张大娘子小。

　　“徐家在扬州，那你以后就不能留在金陵了？”小狐狸叹了口气，幽幽道。

　　“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别说出去。”张芸推了推小狐狸的手臂，也有些伤感。

　　好在张葵插科打诨，三人一路边聊，边往张大娘子的闺房走去。

　　红色的喜字贴满了门窗，屋内屋外皆是红纱红绸，婢女来来往往笑容满面。

　　室内张氏姐妹嫂嫂，近亲的女眷都在闲聊着，张芸带小狐狸拜见几位长辈，然后又和几位初次见面的张家近亲打了招呼。

　　小狐狸为张大娘子准备了一套红珊瑚宝石头面，不算名贵但胜在款式复杂工艺精湛，是件难得的精品。

　　张大娘子鹅蛋脸高鼻梁，骨子里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文静，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梢眼角都带着欢喜，想来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

　　“谢谢你了薛妹妹，这荷包是我亲手绣的，你别嫌弃。”张大娘子笑着给小狐狸回了礼。

　　小狐狸摸了摸荷包上的花开富贵的图案，居然是双面绣，暗道她的手真巧。

　　“张姐姐，愿你幸福。”小狐狸也被喜气洋洋的气氛感染，嘴角扬着没停下。

　　吉时一到，夫家的女眷便来给张大娘子插簪。

　　小狐狸无意中看到文家女眷中有一人格外出彩，她梳着妇人髻，眉若远山，面如芙蓉，明明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打扮得也与其他夫人差不多，可就在一堆人中偏偏只能注意到她。

　　小狐狸拉了拉张芸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问道：“那人是谁啊？”

　　张芸随意地瞥了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无奈道：“是文家三公子的夫人。”

　　说罢前面站着的张二夫人转身看了她们一样，她们急忙噤声。

　　本以为话已至此，也该打住了。没想到礼成后，张芸私底下与她说起了文家三少奶奶的八卦。

　　文家已经成婚的六位少爷就这位三公子的夫人出身最低，只是个村姑，父亲是个秀才，而且早早去世了，还未及笄母亲也死了，便住到早年订下娃娃亲的同村秀才家。

　　“啊，她居然定过亲？可是因为文三公子才退婚的？”小狐狸面露惊讶，并非瞧不上她，而是金陵的大户都不会看中这样身份低位女子，更何况她居然还与别人定过亲。

　　张芸摇了摇头，反问道：“五年前的周启禹案你知道吗？”

　　小狐狸面露茫然，她只来得及看与薛家有关的事情，免得在薛家露出马脚 ，这些年薛家没有人仕，她根本不会注意这些案子。

　　张芸又先说了周启禹案的始末，周启禹本是金陵一才子，虽然家境贫寒，但天资聪慧，十岁便考入聚贤书院，拜了大儒为师。

　　然而在乡试时，考官搜出他夹带考题，贩卖获利。

　　当时的知府为保仕途，将事情压倒最低，直接将他处斩，他闻风而逃，追捕的过程中失足落涯死了。

　　文三公子是周启禹的好友，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会试也不考了，一心替好友翻案，直到查出同为书院学生的陈备因为嫉妒周启禹，贿赂知府下人，栽赃陷害。

　　周启禹才算沉怨昭雪。

　　为周启禹奔走日子中，文三公子照顾周家老夫妇，为他们送终，却在与周家人相处的过程中与周启禹的未婚妻暗生情愫。

　　小狐狸摸了摸下巴，抢答道：“看来这个文三少奶奶就是周启禹的未婚妻。”

　　周启禹已逝，嫁给为前未婚夫翻案的恩人，也算得上不错的归宿。

　　可小狐狸觉得她的笑容未达眼底，牵强极了，而且身边一同前来的文家人很少与她交流，她似乎被孤立了。

　　张芸的话证实的小狐狸的猜想，她叹息道：“文家是书香门第，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光不识字这点就够她受的。还有那些衣冠礼乐，待人接物哪样不是我们从小就学的。她什么都不懂，一嫁进文家就闹了不少笑话，文夫人就将她关在家里，从不许她外出。”

　　“没这么严重吧，我看她的脸色还不错啊。”小狐狸盘算了一下，偷偷拍了拍胸脯，同情文三少奶奶。

　　她庆幸薛宝钗只是商户女，没有这么严厉的家风，否则她出趟门都要被掣肘，还怎么找母亲啊。

　　“要是脸色真不行了，文家才不会放她出来呢。” 张芸翻了个白眼，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身后。

　　小狐狸疑惑地转身，看到话题中的文三少奶奶走出新房，抬头看着天怔怔出神。

　　“文三少奶奶，可是需要什么？”张芸在小狐狸的催促下，上前招呼道。

　　文三少奶奶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当看到是她们之后，才抚着胸口慢慢缓过来。

　　“张四小姐，这位……”她迟疑了一下，对上小狐狸的眼睛。

　　小狐狸行了个半礼，“小女薛宝钗见过三少奶奶。”

　　“啊，是薛小姐，我失礼了。”文三少奶奶低头行礼。

　　她有着细长的脖颈，低头时仿佛娇贵的天鹅梳理着羽毛，是一种带着破碎感的美丽。这种美容易引出人心最阴暗的一面，想把她困在怀里，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期待她发出悲鸣的叫声。

　　小狐狸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眼睛一眯，那是……

　　张芸没什么与文三少奶奶说的，打了个招呼便与小狐狸一起离开。走了一段过了拐角，小狐狸借口拿东西，转身追上了文少三奶奶。

　　“三少奶奶，这个给你。”小狐狸拿出崔承志塞给她的灵药递给她，“生肌活血很好用的。”

　　见她呆愣在原地，小狐狸叹了口气，把药塞在她的手中，低声说道：“若有什么难处可以到薛家找我，我虽是商户女，但还有些门道，能帮的我一定帮。”

　　文三少奶奶听了，下意识捂住领口，忍不住眼眶红了。她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日子并非薛小姐想象中的难过。

　　可她的喉咙像被塞了棉花，鼻子酸涩难忍，她握着药瓶的手不断收紧，直到指甲发白，死死不肯松手。

　　良久，她冲着小狐狸离开的背影，哽咽道：“谢谢。”

　　薛家都知道崔承志为大小姐做事，于是他趁小狐狸不在家优哉游哉躺着歇息，搜集信息的事情便交给了管家。

　　正当他拿着官衙里买来的消息仔细研究的时候，突然有不速之客上门。

　　“来找我？”崔承志衣衫不整的从内室趿着鞋走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

　　小厮已经习惯了道长的做派，点了点头，“是的，孙举人说要见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崔承志随意的挥了挥手。

　　小厮应声而去。

　　没人在场，崔承志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他实在想不出孙耀祖找他干嘛。

　　他整理好衣着，来到花厅，一进屋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香薰味儿也太浓了吧。

　　“孙公子久等了。”

　　“无妨。吕真道长，多谢您和薛小姐救了拙荆，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孙耀祖满面笑容，似乎根本没在意那日的难堪。

　　“薛小姐似乎不在家，又是女眷，我也不方便单独见她，烦请道长转交。”

　　孙耀祖单独递给崔承志一个锦盒，崔承志将拂尘一甩，从容地接过。

　　“孙公子客气了，不知尊夫人情况如何？”

　　孙耀祖笑道：“一切皆好，那日妖怪被道长赶走拙荆受了一点惊吓，喝了安神的草药也无用，还是挂上了道长的平安符才安稳入睡。”

　　崔承志摸了摸胡子，夸耀道：“我的符当然灵得很，保准尊夫人平安产子。”

　　孙耀祖千恩万谢，絮叨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崔承志对着空空如也的花厅茫然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