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幺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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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一点一点地淹没在海平线下。
女子坐在一块礁石上，面对着落日和海风，她的旁边，放了一只对讲机。
“幺妹！”
被唤作是幺妹的女子回头，看到开着警用摩托的何在，“要不要我带你回去？”
幺妹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何队长。”
“那好，”何在憨憨地笑了笑，“那早一点回去，你身体刚好，不能吹太久的风。”
“好。”幺妹点点头，应答得很是乖巧。
岛上的人家渐渐亮起灯火，幺妹看着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芒也被大海吞噬，闭起眼睛深深吸满鼻腔肺腑的大海气息。
随着胸腹的浊气吐出，她睁开眼睛，看到得是夜幕下逐渐亮起的明星。
幺妹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走下礁石，拿起那个不曾响过的对讲机，眷恋地摩挲几下后，塞进挎包。
走在村里没多时，幺妹迎面遇上骑摩托的同村村民，“幺妹，回家呀？”
“嗯。”
“哎，对了，看见你正好，这个烟叶带给渔爷，我看他好喜欢的，上次还问我有没的。“摩托大叔扭身从后备箱掏出一个塑料袋，一股土烟的味道呛得幺妹差点打喷嚏。
“东叔，又给干爹带烟？前两天干娘才气过。”
“嘿嘿，有幺妹你在的嘛，不怕。”
“……您又知道我不是挺干娘？”
“呃……”
幺妹挑挑眉毛，“我会给干爹的，不过东叔，少抽点烟吧，多吃饭。”
“嘿嘿，你阿婶也是这么说。”
“那我替干爹谢谢东叔。我回去了，东叔再见。”
“路上黑，小心点。”
“好，谢谢东叔。”
幺妹挎包里揣着东叔给的烟丝，回到自己半年来居住修养的村屋，站在院外透过窗户看着屋内的两位老人家坐在一块喝茶看电视，偶尔因为有趣的桥段一块笑起来的样子，慢慢也受到感染地浅笑起来。
“干爹，干娘，我回来了。”
“幺妹回来啦，”渔婆看到干女儿回来，赶快起身来拉她的手，“有没有吹到风？头痛不痛的？”
“没有，干娘放心，我身体已经全好了。”
“哎呀，现在天凉了，风也硬，你快去洗个澡，去去寒气。”
“好，干娘。”
幺妹带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用水龙头试了试水温之后，就脱掉已经带上海潮味道的衣服清洗起来。
站在花洒下的姣好身体，是上天的美好造物，然而这片美好却被凌乱狰狞犹如十数条丑陋蜈蚣的伤痕撕裂。
幺妹将自己整个人置于花洒下，闭眼享受着水流。
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
【“我们想再来问问……你真的什么事都不记得吗？”
“阿sir……抱歉，警官。对不起，就连我应该是香港人这件事，大家也是从我的口音和说话方式上推测的，我真的想不起什么事了。”
旁边的女警@官顶了顶看起来有些着急的男警@官，“你不用这样说，只是于阿公报案后，我们查了你的体检报告，发现你的手指有茧，身上除了这次的伤之外，还有这两年的枪伤。”
“……茧？枪伤？”女子愣愣地抬手，然后想要摸摸自己身上却触到伤口，‘嘶’地一抽气，赶紧把手放回来。
阻止不及的女@警一脸懊悔，“唉，你别摸，你的伤口很深，很不好愈合的。”
女子点点头，重新靠着枕头坐好，“我不太明白。”
“你指间的茧，是近几年长期持枪造成的，所以我们怀疑你属于香港警方。”
女警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女子的眼睛，希望从中看到任何一丝变化。
女子歪歪头，然后浅浅笑了一下，“这么说，我是警察？”
“并不确定，我们已经把你的资料发给了香港警方，目前还没有回应。所以，我们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女子摇摇头，一脸抱歉。】
【“阿公，阿婆。谢谢你们照顾我，明明是陌生人的。”
“不要这么说。”渔婆在床头放下粥碗，轻轻拍拍女子缠着绷带的手，“看见你呢，就好像又看见我自己的幺儿。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辛苦，我们看到当然要帮上一帮。
你自己也不要太多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以后过得好就可以啦。”
“我明白，谢谢阿婆。”
“……阿妹啊，其实阿公和阿婆呢，之前也商量过。”
“阿公，您讲。”
“我们幺儿的事情，你也是知道了。”
女子点点头。
“刚才，你阿婆也说了，看到你，就好像又看到了我们的幺儿。”
“阿妹，你要是不介意，不如做我们的干女儿？”】
水流冲刷之下，女子原本僵直的唇角慢慢软化翘起，眼眸缓缓睁开。
一片清明。
老人都睡得早，幺妹洗过澡没多久，一家人看了会儿电视就都回屋休息了。
凌晨三点一过，幺妹便轻手轻脚地起来。先是仔细听了隔壁房间的声音，确认二老仍在熟睡。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信和挎包里的烟草拿出来，放在床边。
轻轻打开门，她最后一次环视这个房间，垂眸敛下最后一点不舍，只带着一只挎包简简单单地离开。
辣甲岛最早的渡船在五点，但是最近赶上十一长假，来辣甲岛玩的人多了很多，大家都愿意早起一点多跑两趟多赚一点。
幺妹来到码头，相熟一点的村民和船员都朝她打起招呼。
“诶，幺妹，好早的嘛。”
“是啊，林警官说帮我找活，所以早一点过去。”
“那去哪里呀，幺妹？”
“双月湾。”
“诶，走起走起，我来送你。先上船，我再喊两个哈。”
“好，谢谢唐叔。”
“双月湾，双月湾，两个位子马上走喽。”
辣甲岛村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大家都知道渔阿公家收了个干女儿，是阿公从海里救回来的。大家跟着渔阿公渔阿婆叫她幺妹，幺妹被救回来的时候伤得很重，几次都差点醒不过来。后来人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岛上修养之后，大家就发现幺妹是长得真靓，虽然安安静静地不太爱说话，但相处下来也发现性子是很好的，就越发招人喜欢。
现在养好了身子，又想着出去做工赚钱，定是想着要奉养渔公渔婆呢，村人也为老人家高兴。
唐叔的船不大，是敞开的快艇，算是拉客的船中最快的，最后两个位置很快也坐上了人。幺妹坐在船上，顺着快艇拉出的波浪回望自己生活时间加起来足有一年的辣甲岛，内心五味陈杂。
上一次，她没有机会再回来，没有机会再见阿公阿婆。
但这一次……
一定会再回来的。
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2 幺妹
